“我去拿药,于沅你带着他们先回车那。”梁亭松接过医生手里的抓药单,交代了两句便出了科室。
    许为溪跟在三人后面走着,一来是防止有人从后方对章莲偷拍,二来是有人在前面引着,更方便他去思考一些事。
    即使有生病的原因在其中,但许为溪依然还是觉得,章莲在接触到花香后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dna比对出结果了。”许为溪站在车旁等梁亭松半天,才看到人朝这边走来,许为溪刚想开口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梁亭松先开口了,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许为溪随即心领神会,接过人手里药坐进副驾驶室里。
    庆医距离酒店开车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几人很快就到了,迎宾的服务生看到章莲被扶着从车上下来,连忙走过来帮忙搭了把手。
    “所以章月月真的是章莲的亲生姐妹。”等到几人进到了大厅,许为溪才开口。
    梁亭松点点头,那会儿他在窗口拿药的时候,邮箱里突然收到了院方的dna对比报告,因着正好就在庆医,他拿了药便直接去取了纸质报告,所以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许为溪看着人若有所思,半天没有再说话。梁亭松被他这么盯着看,便知道人心理又有了主意:“有想法就说说看。”
    “梁亭松,章莲这边肯定是需要进行心理疏导的,要是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人给了这个机会,许为溪也没有犹豫,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许为溪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在梁亭松的意料之中,但是这次的案件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目前能确定的点只有章月月是被害的,而章莲是她的血亲,是需要警方进行重点保护的对象。
    纵然他对许为溪保持着十足的信任,也不能轻易将对章莲的心理疏导交给许为溪。
    “我信你,但是为溪,这件事必须要交给警方来处理,我们的时间不多,并且章海雅胡宇夫妇至今还没有联系上。”
    看着人瞬间垂下去的头,梁亭松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我会跟付局说,让姜老来进行这次心理疏导。”
    许为溪偏过头看着人,他刚刚倒也不是失望,梁亭松说但是的时候他就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是出不了什么力了。刚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还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就听着人紧跟着这一句,许为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知道了。那些玫瑰园的原住户什么时候到?”
    “今早联系确认了一遍,下午就有到的,还有两家在晚上。”除了章莲这边,那些原住民也是警方需要进行重点询问的人,而这些程序将会在这些原住民达到众心酒店后的一周内展开。
    于沅和廖灵将章莲扶进房间里后,便去找杯子给人冲药剂。
    廖灵将章莲扶到卧室床上,把沾了些湿气的被子叠到一边,翻了翻衣柜,重新抱出来一床干净的被子给人盖上。感冒时需要通风,廖灵担心人会感冒加剧,阳台门就只留了狭长的一道缝。
    “水温正好,我看了下时间,这会儿吃完药,再过半小时就是午餐时间了,不耽误。”
    于沅端着杯子走到床边,刚要坐下,廖灵已经先一步走了过来:“谢谢于警官,我来吧。”
    于沅把杯子交给人后撤到了一边,似有若无地聊起话题,“看章小姐的模样,昨天晚上没睡好么。也是,昨天晚上又是风雨又是雷的,我都被吵醒了好几次。”
    “庆州啊,哪哪都好,就是这个季节的白天夜里有时候是两个状态。”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仿佛唠家常一般,廖灵给章莲喂了半杯汤药后,也忍住搭上了话。
    “是啊,莲莲昨个夜里做了噩梦,估计是吓到了。”
    “章小姐也怕下雨天啊,我小时候也是,一到大雷下雨的夜里都不敢一个人睡,有时候也会做噩梦。现在好多了。”于沅两眼一亮,往床边凑近了一些,“还有那个消炎药,吃两粒就可以了。”
    廖灵听得鼻头一酸,还是女性更能怜惜女性,那些个男警官就知道抓着莲莲问这个问那个的,女警官还懂得关心证人的健康状态。廖灵在心里感慨着,对于沅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只是药胶囊刚要递到章莲嘴边喂下去的时候,章莲突然伸手抓住了廖灵的手腕。
    廖灵被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一懵,小心翼翼地问道:“莲莲?”
    “我要,我要找警察,我有事要说,我要找警察……”章莲紧紧抓着廖灵的手腕,指尖微微颤抖,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一串话。
    于沅闻言立刻走到人身边,伸手按住人的肩膀:“章小姐,我是警察,有什么事您跟我说。”
    章莲的几乎是全身都在颤抖,她偏过头看着于沅,在对视之中,于沅从章莲的目光里看到了恐惧。
    发自内心的恐惧。
    于沅轻抚着人的肩膀,用另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调到录音界面摁下:“章小姐,您说,我在的,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告诉我。”
    “我有一个姐姐,她叫,她叫章……章月……”章莲的声音断断续续,名字呼之欲出却又说不出来。
    于沅小声地试探道:“她叫章月月……?”
    “对,她叫章月月,她……不见了,她不见了!”章莲松开廖灵的手腕,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于沅的手。
    “我知道了章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手指被人束缚在一起,于沅挣了两下没挣脱,只能忍受着痛感,压低声音让廖灵去给市局打电话,而后放缓声音引导章莲说出更多的信息,“她是什么时候走丢的呢?在哪里走丢的?”
    “是,是是零四年!她不见了,我生病了……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哪里有问题。”章莲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加之病气,整个脸都变得惨白。
    好在梁亭松没有离开众心医院多远,接到电话立刻就折返回来,和在大厅里查看房间安排情况的许为溪一起上了楼。
    “梁警官,莲莲现在情况真的很不好,我只求一件事,不要刺激她,一定不要刺激她!”廖灵站在房间门口焦急地等着,见到人走过了,连忙道,说完后鞠了一个大躬。
    梁亭松点点头,推门进去了,许为溪伸手把人扶起来,而后跟着进去了。
    “老大!”于沅看到人走进来,小声喊道。
    “我来。”许为溪伸手拽住梁亭松的袖子,先人一步坐到床边,而后小声的唤着章莲的名字。
    声音渐强,以此将人混乱的思绪慢慢拉回。
    章莲的情绪稍稍地平定了一些,她的视线慢慢地移到许为溪身上:“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许为溪看了眼桌上的杯子,于沅会意地做口型告诉人里面是安神冲剂,许为溪随即将那个杯子拿到章莲面前,“莲莲,先喝点水。”
    亲近的称呼,能够迅速让章莲对许为溪放下戒备,她迟疑了一下接过人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手指束缚解开的于沅立刻退了一步揉着缓解去了。
    “听他们说,你在找人,找姐姐对嘛?”像是在进行朋友间的沟通,许为溪盘算着轻轻开口。
    在听到姐姐这两个字的时候,章月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没事没事,我们已经找到她了。”许为溪继续道,这话引得于沅和梁亭松一时间都朝他看过来,但许为溪全然不顾,“但是需要你的爸爸妈妈来把她领走,你知道叔叔阿姨去哪了吗?”
    “爸爸妈妈……他们在临海做……做生意……”章莲低着头看着看着杯子里的液体,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为溪,“你是不是骗我,你真的找到她了?你是不是在骗我。”
    许为溪心下一凛,但面上依然保持着波澜不惊:“没有骗你,我们真的找到她了,你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就带你去找她好嘛?”
    章莲的目光没有移开半分,许为溪也不避开,跟人对视着。这个时候的章莲是要从他的表情,眼神里,寻找可以支撑刚刚的话的东西。
    在半分钟后,章莲的视线慢慢移开,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好。”
    说完便把杯子塞给人,而后躺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许为溪看了眼梁亭松,一直紧绷着的肩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慢慢地站起身,拉着梁亭松往卧室外走。
    廖灵看着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让她睡一会儿,不是必要的情况不要把她喊醒,我会一直在大厅里,有事你就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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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会尽量做到一周三更的,下周见~
    第105章 场外求助
    口袋里的手机响动,梁亭松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随后给许为溪和于沅使了个眼神,先一步出门了。
    半分钟后,许为溪和于沅随后跟着出来了,只见人站在楼梯间望着发亮的屏幕,应该是刚说完事。
    “那几个住户到了。”梁亭松将手机塞到口袋里,伸手去按电梯的按钮。
    许为溪望着电梯显示屏上下减的数字,嗯了一声:“我会让客房人员对章莲的情况多注意,你安心。”
    章莲提供的信息里虽然只有父母去往临海市在这一点,但对警方的调查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不过要找到两人的行踪需要去联系临海市公安局,这个事就得去麻烦付局了。
    梁亭松伸手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到身侧的人身上,许为溪正低沉着头,双臂环抱于胸前,看样子也是在思索着什么。
    像是有所感应,许为溪偏过头来看他,在几秒的对视后,许为溪突然轻笑了一下。
    “晚点给你说些事。”
    电梯门开,许为溪丢下这句话就往一楼大厅的服务台那边去了。
    梁亭松一时半会儿没琢磨出来人要跟自己说什么,不过现下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走出电梯,这才想起来身后面还有一个于沅。
    “于沅,一会儿回市局,你去和梧禹准备一下笔录的材料。”
    刚进电梯的时候于沅就往边边角靠,刷手机新闻降低当电灯泡的存在感,这会儿被点名,才愣了下,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好,好的!”
    核对完房间事宜后,许为溪才安心做接下来的事。
    如果章海雅和胡宇夫妇去了别的地方,寻找起来可能回难一些,好巧不巧,这两个人跑到了临海市,而临海市的商圈头部就是许氏。
    他往四下看了看,踱步往大厅一方的走廊走去,直到走到一扇标着休息室的门前停下,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原本是酒店的贵宾招待室,后来招待室改到了二楼,这间屋子便空置了下来,许芳心让人挂了个牌子放着,也没做其他安排。
    因为房间比较偏,平日里别说客人,就是员工也很少来这,只有保洁每三日来清扫一次,因此格外安静。
    许为溪走到房间正中的沙发上坐下,随后掏出了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翻找。想要在临海找人,最快的办法就是找自个儿姥爷许裕徳了。
    做生意红火的那位许家前辈跟姥爷许裕德是堂兄弟的关系,同那位前辈不同的是,许为溪的姥爷不好商贾,却在为人处世方面颇有美誉。几十年来,但凡是许裕德老爷子有事开口,老一辈儿也好,年轻小辈儿也好,能帮上忙的都会帮上一手。
    只是这样的情况是少之又少,更多时候都是外人有事来求助许裕德老爷子。
    电话接通,那边一个有些许意外的声音响起:“溪溪啊,怎么想起来给阿公打电话啦?”
    “就好久没给您打电话了,想您了嘛~我天天都想回临海呢……”在许裕德老爷子面前的许为溪,有些孩童气地笑说着。在父亲缺席的那些年里,姥爷是他和母亲最坚实的后盾,许多为人道理也是姥爷教予他的,虽然许为溪自认为学得一塌糊涂。
    “想你就回来嘛,阿公这里多得是地方给你住的!”老爷子被外孙这么哄着,乐得合不拢嘴,“你妈妈呢,最近怎么样啊?”
    “妈妈也一切都好,比以前笑得多了。这段时间有些忙,等到了秋天的时候,我就回临海住几天。对了阿公……”许为溪知道自家姥爷关心什么,便挑老人家爱听的说。寒暄的话说完了,就该讲正事了。
    许裕德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这个外孙的性格:“说吧,看看阿公能不能帮上忙。”
    许为溪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如果是说案件调查需要的话,自家外公是肯定要生气,因为自己父亲任守桢的事,姥爷心里一直膈应着过不去。但要是说生意合作伙伴,姥爷必然会直接包揽过去,从根本上帮他解决烦恼,还会让那位前辈给他拓展别的生意伙伴。
    迟疑了几秒后,许为溪慢慢开口:“是这样,我艺校这边有一个孩子,父母在临海市打工,平日里都是跟爷爷住的,这两天爷爷过世了,孩子联系不上父母,只知道父母的名字,听说也是做生意的。姥爷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孩子找到父母,也能让人回来给老人家处理后事。”
    最难捱的莫过于生老死别,许裕德老爷子叹了口气:“阿公知道了,那对小夫妇叫什么名字呀?”
    “章海雅,胡宇。两人大概五十来岁,我这边有照片,一会儿我给您发过去。”许为溪放缓声速道,确保姥爷能够听清这两人的名字。
    许裕德老爷子把两人的名字又复述了一遍,跟许为溪确认清楚,又找了纸笔几下,方才放心:“知道了,有消息了我就打电话给你啊。对了,溪溪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许为溪一愣,没想到姥爷会问这个问题,顺口便答了:“周岁二十四了。”
    “那就是二十六了。”老一辈儿们喜欢算虚岁,按照许氏的习惯,落地算一岁,许为溪月份小,过了年又加了一岁。许裕德老爷子继续道,“你三爷爷家说他二女婿家有个小侄儿,跟你一样。人家今年二十七了,在临海大学读博呢,为人老实忠厚,有责任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许为溪性取向在他姥爷这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许为溪出柜这事也是在老妈许芳心和姥爷面前直接坦白的。
    许芳心当时被他给气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倒是老人家,当时想了半天后,觉得社会在发展,孩子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吧。还安慰自个儿女孩,孩子只要平安幸福就行了。
    许为溪以为自己这样应该是不会被催的,看来这些年都是时候没到而已。
    要是用什么年龄小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以后还是会被催,许为溪思索了片刻道:“阿公,等秋天回来的时候,你得准备个大房间,不然不够两个人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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