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天然就懂得兵法,阅读战场形势的水平,一点也不低。
    一出现就是直攻张坤的天灵盖,似乎知道,只要一抓得手,形势立即剧变。
    而当它遇到张坤的应激而变,发丝在刹那间化为钢针,刺穿脚爪之后,更是全不停留。并没有再试试鸟嘴或者翅膀攻击……
    而是见势不妙,直接遁走。
    以张坤遇敌留上三分力,随时应变反击的性子,竟然也没能出手还上一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白鹰飞走,追之不及。
    万物教如此独特的标志性手段,身为爱心觉罗后人,哪里会不清楚?
    他甚至,比外人更明白,除了御兽的手段之外,对方还掌握着通灵手段,能不知不觉,让人坠入迷梦之中,手段诡异得很。
    更恐怖的是,这些人躲在阴暗处捣鼓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竟然还研发出了血滴子杀手,专司收割头颅,个个手段阴狠。
    就算那时候极强的武者,面对血滴子这种不太讲道理的暗器,也会大伤脑筋,很难逃得过对方追杀。
    万物教既然已经出手,那么,就不是什么吓唬不吓唬的事情,而是已经白刃见血,到了最后关头。
    广序帝就算是再傻,这一点不至于搞不清楚。
    身为帝王,竟然在自己的殿阁,自己的书房,被兽类盯死,外围还有强军围着。
    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
    他当然不会认为,打跑了眼前这一批之后,就会安枕无忧。
    以西宫太后的性格,决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变法之事,当一以贯之,绝不会停,只要先生助我度过此劫,万事万物,全都依你。”
    广序帝一见张坤不愿意,登时就急了。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魄,如此强悍的武人。
    只觉有他一人在此,就可抵得十万强兵。
    难怪,当初这位直接杀到长春宫,在太后面前把尹教头生生打死,竟然不闻西宫报复。
    什么叫忌惮?
    这才是忌惮……
    “好,就等你这话……不过,张某不喜顽笑,所求之事,陛下尽皆知晓,日后多有依仗之处。若是不能践诺,还请早日思索清楚,免得日后生出龌龊来,反为不美。”
    张坤闻言,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心想,我所求之事,你知道个毛线。
    我求这天下大同,我求这蛮朝覆灭;我求这人人如龙,我求,这万邦朝拜、盛世华年……
    反正,无论哪一样,都是你这蛮族皇帝,再也看不见,也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此话却是不好说出口,只要对方一意配合,张坤也就满意了。
    “那是当然,先生为朕谋划,甘冒奇险,朕又岂能不念恩情,过河拆桥,此事,朕绝对做不出来。那……先生何时可以动身前往西宫,不知,能否……”
    “停,想要直接刺杀太后,这想法赶紧打消,某做不到。”
    张坤连忙打断。
    好家伙。
    这位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年纪也不算很大,只是二十七八岁而已。
    因为少历世事,生活又十分优裕,看上去面相只有十七八岁。
    而他的心智和性格,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这受了惊吓,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什么委屈求全,曲线保命,反而是怒从心起,直接反扑。
    难怪,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上,这位就想着拉拢兵将,围园杀后,想要先下手为强了。
    可惜的是,几个书生,一个反骨崽,想要做下这等泼天大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前脚谈好了计划,后脚就被囚禁了起来。
    整出“围园杀后”的戏码,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还没开始,就已经败了。
    然后,给西宫那位抓到了把柄,把他们给一网打尽,轻松拿下,就如捉住一只小鸡崽……
    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那该如何是好?”
    广序帝听到刺杀的事不管,神情又开始纠结。
    “如果是先前还好,如今图穷匕现,先生已破了宫外大军,还杀了‘灵使’,想必已然彻底激怒了太后,接下来,接下来恐怕事有不谐。”
    他好歹知道,自己目前危在旦夕,想要张坤留在宫中护卫,又不敢开口。
    憋得满脸通红,只是转来转去的,十分为难。
    “陛下可有想过?为何西宫太后要对你下手?或者说,她又为何不惜朝廷动荡,也要再立一个新君?”
    事情很明显了。
    这节奏就是囚禁广序帝,暂时垂帘听政,主掌朝政;或者干掉广序帝,另立新君,慢慢培养……
    无论是哪一个方法,都会令朝局动荡,天下不稳。
    然后,洋人也会看到机会,趁着民心纷乱,军将离心的当口,直接就打进来。
    这一点,张坤看得清楚。
    他相信,这天下的有识之士也能看得明白。
    就算是西宫那位不明白,她身边的王公大臣之中,也颇有才能之辈,对此事后果,也不会不知道。
    但为何,对方要付出如此代价,也不想让广序帝再当这个皇帝呢?
    这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听得此问,广序脸上就浮显尴尬:“是合邦之议,以及邀请樱花国前首相依藤前来议政的事情。朕想着,满朝文武,畏敌如虎,假若西洋诸国与樱花国全力支持立宪,谅他们也不敢驳。万一激怒樱花国和西洋诸国,难道,就不怕他们再来一次入侵?”
    张坤听得都快翻白眼了。
    人家以前那些文臣武将,玩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他这个天子,则是玩的“挟洋自重”。
    前脚被别国打得灰头土脸,耻辱至极,后脚还有脸拉别国来帮忙。
    这脑回路,别说,与那康北海倒是一拍即合,君臣相得。
    都是想当然了。
    惹祸的原因,当然是这个,如果不是“立宪”之事太过诱人,广序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也没有胆子跟太后作对。
    在满朝文武看来,你都合邦了,四国共议朝政,樱花国首相彷樱花旧政,直接维新变法,那他们这些老臣还有什么位置。
    军权、财权、人权,这都得交出去吧。
    如果不交,就会引来外国军队干涉,还是明正言顺的,想要反对都没有理由。
    人家立宪成功,君主至高无上,君王圣旨颁下,想撤官就撤官,想裁军就裁军……
    就差没有直白的感一句,你们全都让位吧,让我的人来治国。
    这种情况下,只要还有着丁点反扑之力,肯定要以最凶狠的手段,把广序帝以及其同伙一网打尽,永世不得翻身。
    从没有哪一刻,整个朝堂,文臣武将,王公贵族如此同心协力。
    就连己方的帮手,袁双城,也在最后关头反水。
    为什么反水?
    原因很简单。
    跟着广序帝和变法派杀太后,一旦真的成功了,他袁双城还能有什么前程?
    他的很会治军名声,本就是学自西方意志联邦,人无我有,才是他立身之基。
    如果这天下,变成了洋人主事。那么,换一个洋人将领负责此事,岂非更好,哪里还非他不可。
    破了广序帝谋划,阻其成事……只要洋人不能掌控朝堂。这满朝文武、王公贵族,想要练出新式军队,获得与洋人抗衡的底牌,就不得不依靠于他。
    这笔帐很好算。
    可惜,身在局中,有些人被利益蒙蔽了眼睛,全都看不清楚。
    还把袁双城手中的新军当成依仗。
    “陛下不要老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如今西宫势力太强,又多得大臣拥护,急切之间,稍加针对,就会迎来杀身之祸。事实上,很快,他们就会忍不住动手了。”
    张坤看着满脸茫然的广序帝,知道对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忍不住就轻笑一声道:“依我看来,废八股,办学堂,以及开矿山,扶持商业,差的其实就是银子的事。不说户部如今没有多少银子,有了银子也只能首先赔付给樱花国和鹰国。因此,就算是有着好的方桉,却无力推行是不是?”
    “对,正是如此,户部官员就是以此搪塞朕。明明存了大批银两,却不能动用,康爱卿多方谋划,也是一筹莫展。就想着是不是售卖一些偏远土地,向洋人借款办事。”
    广序帝想到这问题,也是愁眉不展,把自己的忧心说了出来。
    张坤突然笑了:“此事不难……我有一策,不但能解决银两篑缺的问题,还能把太后针对陛下的危机一同消弥。银子会有,危险全解,就看陛下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扯了半天,又是为难,又是渲染危机,张坤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怎么做?”
    广序帝呼吸变得急促,这会儿他又变得聪明。
    立宪什么的暂时是不要想了,首先得保住性命才行。
    一个弄不好,不但皇位不保,他的小命都要玩完。
    生在皇家,他比谁都明白那位伯母兼姨母到底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不威胁到她的权力倒也罢了,一旦看到不好的苗头,迎接自己的就是雷霆打击。
    什么亲情?
    对于皇室来说,根本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令康北海秘密传信,躲过荣录的耳目,让樱花国依藤火速来京会唔,就说,尽快敲定合邦之事,效樱花维新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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