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亭目露惊愕。
    沈让却不明所以,咽了咽口水:“是、是她。”
    哐当——
    魏明馨碰翻了水杯,连忙扶起来,手被烫出一片浅粉色。
    “倒杯水都能出错,你还有什么用?”男人语气不耐。
    “妈,没事吧?”
    魏明馨勉强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温的,不烫。”
    可脸色却苍白得过分,因笑容而堆叠明显的苹果肌正僵硬地抖动,攥住水杯的指尖也泛青泛白,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妈?”目露担忧,眉心紧蹙。
    “不小心手滑了,真没事。来,我用棉签替你润一润嘴……”
    沈春亭有些烦躁地打断:“先别忙,把话说清楚。”
    沈让朝魏明馨轻轻摇头,后者抿了抿唇,退到一边,握在手里的杯子却没放下,力道一紧再紧,水面微微晃动。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女大学生。
    只有沈婠!
    女人咬紧腮帮,恨意充斥着胸腔,仿佛下一秒就会破体而出。
    “你跟沈婠怎么回事?”沈春亭冷冷开口。
    “……”
    “说话!”
    “……我们在校内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呵,小冲突?究竟什么样的小冲突值得你兴师动众,叫一群人来围她?”
    沈让窝在病床上,神情恹恹,如同霜打的茄子。
    沈春亭冷哼:“你要是聪明点,围就围了,有什么大不了?却偏偏被权捍霆撞上,不管他们关系如何,感情好不好,那沈婠也是他亲口承认的女朋友,你找沈婠的麻烦,就相当于打他的脸,权捍霆不怒才怪。”
    “断根肋骨已经是便宜你,以前招惹过他的那些人什么下场你不知道?缺胳膊断腿,那是轻的,有些人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沈让脸色惨白,低声喃喃:“当时我不知道他也在……”
    “蠢货!那么多地方你不挑,非选在学校门口耍横,就是没有权捍霆,你也讨不到半点好!”
    “爸……”
    “再养几天,能下床了就跟我一起去赔罪。”
    “爸?”沈让拔高音调,难以置信。
    “你瞪什么瞪?以为挨顿打就算完了?”
    沈让脖颈一缩。
    “出院之后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活,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情绪,该道歉道歉,该低头低头,别犟着臭脾气,有你吃亏的时候!”
    一通教训,沈让不敢再有异议。
    沈春亭没有多待,说完了就走,期间没有给魏明馨一个正眼。
    “妈,我怎么觉得爸今天不太对劲。妈?”
    “……嗯?怎么了?”
    沈让皱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才在走神?”
    “没……”
    沈让不信。
    她笑了笑:“只是在想一些事。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你跟我爸……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魏明馨笑容微滞“别瞎说!我们能闹什么别扭?”
    “真的没有?”
    “……没有。”
    “妈,你头发有点乱,是不是出门之前没梳啊?”
    心头咯噔一声,竭力镇定:“应、该吧。”
    “应该?”
    “哦,我接到电话就急着赶过来了,其他事也没顾上。”
    “妈,”沈让眼眶泛红,“这几天辛苦您了。”
    “傻儿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妈不辛苦,只要你能早点好起来。”
    魏明馨取出棉签,蘸水,给他润了润唇:“先忍忍,等过两个小时缓过来了再喝水。”
    “妈,你跟我爸真的没闹?”
    “真的没有。”
    “我不想去道歉。”沈让垂眸,音色沉沉,表情冷郁。
    魏明馨动作一顿:“我知道你不服气……”
    “妈!你支持我?”
    “但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沈让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又恢复一派阴郁。
    “儿子,人要沉得住气,就算报仇也不必急于一时。”
    ……
    “东西呢?”
    赵伦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黑色U盘,递过去。
    楚遇江抬手接过,交给后面的人。
    两分钟后。
    “江哥,检查过了,没问题。”
    赵伦:“你要求的事我们已经做到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楚遇江表情不变:“当然。”
    说完,转身离开,带着两个手下扬长而去。
    赵伦目送三人背影走远,扯了扯嘴角,轻舒口气。
    “伦哥,咱们这算没事儿了?”
    “嗯。”
    “就这么容易?”
    赵伦一巴掌呼他脑门儿上,斜眼冷笑:“怎么,非得把我俩的命交代在这儿,你才满意?”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黄毛赔笑,抓抓后脑勺,“就觉得对方来势汹汹,应该会玩把大的,可这会儿……也太好打发了吧?”
    想起之前在小巷里挨的那顿黑揍,黄毛现在还心有余悸,忘不了那种单方面被碾压的憋屈。
    赵伦咬着烟头,似笑非笑:“你懂什么?那叫松弛有度。”
    “啥意思?”
    “之前紧着是想让我们把事办好,现在东西已经给他们,对方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再跟我们计较。”
    “不是……哥,听你这意思好像还挺推崇的?”
    赵伦轻声一笑:“这群人可不简单……”
    “有砰——那玩意儿,能简单到哪儿去?我都看见了,别在腰上的。”黄毛比了个射击瞄准的姿势。
    赵伦眼神一暗。
    “哥,咱们现在安全了,接下来是不是该问那个豪门阔太要点儿零花钱?”
    赵伦转头看了黄毛一眼:“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开始惦记了?”
    “嘿嘿……我是惦记‘皇冠’那些娇滴滴的小妞儿,等咱们拿到钱,也点头牌来尝尝鲜!”
    两人各自笑开,表情却透着如出一辙的算计。
    ……
    黑色商务奔驰内。
    “江哥,回山庄吗?”
    “嗯。把中间的挡板升起来。”
    “是。”
    很快,前后座隔开,形成两个独立的空间,私密性极佳。
    楚遇江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
    “爷,东西拿到了,该怎么处置?”
    “毁掉。”
    楚遇江起初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对付魏明馨的方法有很多,却唯独用了这一种,甚至可以说不那么光彩。
    为什么?
    因为,那个老女人也想这样对付沈婠!
    虽然没能成功,但有过这样的念头都是罪无可赦。
    龙有逆鳞,触者必死。
    至于为什么要毁掉录像,很简单,权捍霆这样做是出于警告和报复,而不是为了抓人把柄以作要挟。
    只要魏明馨付出了代价,录像是去是留都无所谓。
    楚遇江:“我会处理干净。另外……”
    “有话直说。”
    “我怀疑那两个小混混手里还有备份,可能会调转枪头勒索一笔。”
    “不用管,随他去。”
    “是。”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魏明馨算是一脚踩进泥潭里,想要拔出来,怕是要费点力气。
    就算真的拔出来,那脚也脏了。
    蠢!
    ……
    第二天,市中心医院。
    “妈,你手机响了很多次,还是接吧。”
    魏明馨放下削到一半的苹果,扯过纸巾擦了擦手,“好,你再等会儿。”
    说完,拿出手机。
    一串陌生号码。
    出于谨慎,她出了病房才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哪位?”
    “沈太太,恢复得不错嘛?昨天才像个荡妇一样被几个男人轮流……今天就穿上了冷漠高傲的外皮学人装正经呢?”
    女人瞳孔一缩:“是你们?!”
    “是啊,记性不错,又见面了。”
    “疯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怕动静太大引来旁人,她只能压抑地低声咒骂。
    那边并不接茬儿,自顾自道:“昨天我们兄弟把片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别说,沈太太你这身材虽然比不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但也别有一番风情,这就像那熟烂的水蜜桃,跟刚结出来的涩果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鲜美多汁是不是?”
    “闭嘴——”
    “哟,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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