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让他吃了个瘪,我心里莫名畅快。
    我不敢笑,假装才看见他似的,将食盒放在地上,请了个安。
    「臣女见过殿下。」
    「嗯。」
    他回了一声,又摆出那副冷冷淡淡,趾高气扬的模样:「江芜,看在你主动来认错的份上,上次你丢下孤跑了的事,孤就不与你计较了……」
    「谁说我是来认错的?」
    我拍了拍手上糕点的残渣,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是您赶我走的,我走以后,也在努力找人去救您,我何错之有?」
    萧泽一哽,脸青了青。
    他本以为我是来认错的,却被我打了脸,心里自然膈应得要死。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娘娘叫我来的呀。」
    我叹了口气,道:「娘娘的话,推辞不得,殿下,我就敞开说了吧,娘娘一直想让我嫁给您,前几年,我为了哄娘娘开心,一直围着您转,可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了,我不想在您身上浪费时间了。」
    萧泽瞳孔缩了缩,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看极了。
    「浪费时间?」
    他气结,缓了半天,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得很,希望你坚持到底,以后,再也别出现在孤面前!」
    「遵命!」
    我欢喜地福了福身,高高兴兴地走了。
    走了没多久,才想起来食盒忘了拿,便又回身去取食盒。
    转角处,忽听见萧泽身边的太监问道:「殿下,那江小姐往日都是死皮赖脸往您身边凑的,今儿怎的这般反常?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以前真的都是装的?」
    在议论我?
    我探出半个脑袋,偷瞧过去。
    却见萧泽面色难看,捏紧了拳头,冷笑道:
    「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把戏罢了,用这种方式吸引孤的注意,呵,你瞧着吧,孤偏不理她,倒看她能装到几时。」
    小太监沉吟片刻,道:「瞧着不像啊,若真是想吸引您,上次就不会丢下您跑了,殿下,会不会是您自作多情了?」
    好不怕死的太监,我好喜欢。
    我抬脚走了过去。
    「哎呀,食盒忘记拿了!」
    头上的步摇晃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响,我扭啊扭地往前走,萧泽扭头看见我,一张俊脸瞬间红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盒,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丢三落四的。」
    声音很大,气势不足。
    背后议论,被人刺破,脸皮再厚也会难堪。
    那太监偷瞧了一眼萧泽,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了。
    我捡起食盒,欲走,又回头睁着好奇的眼睛问萧泽:「方才无意间听见殿下说,装什么,没听清,装什么呀,殿下?」
    萧泽僵了一下,脑瓜难得转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笑死。
    我看了看手上的食盒,道:「啊,我明白了,殿下定是看上这食盒,想用来装东西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多得是,给!」
    也不等他反应,硬塞进了他手里。
    萧泽接了过去,脸红得像猴屁股。
    我福了福身,扭着腰回去了。
    走远了,眼角的余光看见萧泽拎起食盒,气恼地砸在了小太监屁股上。
    第5章
    回家之后,我没再出过门,专心等林家哥哥来。
    同时,也在想办法,让我们一家搬出京城。
    上一世,边关大开,蛮族直抵京城,满城里,没多少活下来的。
    以我的微薄之力,自然不可能抵御得了蛮族,改变国破的结局,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劝家人搬走。
    林家哥哥当官后,就被外派了,嫁给他,或许可免此灾。
    等了几日,在他来京之前,有人牵头在京郊春游,放纸鸢。
    我本不想去的,但江辞月要去。
    记得上一世,她就是在纸鸢赛上大放异彩,跟萧泽勾搭上的。
    这辈子,我虽然不稀罕萧泽了,可江辞月,也别想得逞。
    她做侧妃后,是如何恶心我的,我可都记着呢。
    我让照璧盯着江辞月,当夜,照璧就告诉我,江辞月果然在院里做纸鸢呢。
    她自打成了我江家人,便一直削尖了脑袋,结交京城女眷,所以,她的消息来得比我还早。
    「很漂亮的纸鸢,已经做了一半了,不过她做的时候,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跟她娘骂您呢,小姐,要不要我偷偷给她烧了?」
    「别,让她做完。」
    现在烧了有什么意思?让她离目标近得伸手可摘,再一手断了她的路,才有意思呢。
    我没去打扰江辞月,挨了三日,春游那天,才在她之后,乘马车跟着她出去。
    抵达木兰湖后,江辞月跳下马车,跑去跟她结交的小姐们打招呼了。
    照璧趁机钻进她的马车,将她装纸鸢的箱子偷了出来。
    果然漂亮,江辞月是用了心的,上一世,我没有参加这个集会,不知道她做的什么,这回,真是开了眼了。
    只可惜,目的不纯,再漂亮的纸鸢也让人作呕。
    「照璧,来,咱们撕着玩。」
    照璧有点犹豫:「好可惜啊,小姐,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坏了?」
    「坏?」
    我笑了:「京中各家小姐都说,我江芜身为长姐,欺凌继妹,刻薄善妒,是个恶女,你不知道吗?江辞月在外如此污蔑我,既然辩不白了,那就坏得彻底,坏得心安理得。」
    「来,撕。」
    我递给照璧一只翅膀,正要撕,背后突然传来悠悠的男声:「这么漂亮的东西,撕了做什么?」
    我手一顿,惊喜地转过头去。
    果然是那人。
    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他。
    他这回穿着一身黑色织金虎纹袍,衬得他更俊朗尊贵了。
    上回见他家的马车破烂,还以为他出身寒门,如今看来,竟是我看走眼了。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纸鸢,又道:「这东西,似乎不是你的?」
    他一问,我才想起来,我是来撕纸鸢的。再不撕,一会儿江辞月该回来了。
    于是,我一用力,哗啦撕烂了。
    不解气,又扔在地上踩得粉碎。
    「的确不是我的。」我将纸鸢残片装回箱子,让照璧放了回去。
    我擦擦手,问他:「你不会说出去吧?」
    他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
    我眼珠一转,笑道:「我毕竟是你的未婚妻,你可别说出去。」
    他好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未婚妻了?」
    「从我进你马车开始,怎么,你不喜欢?」
    他默了一息,反问道:
    「江小姐这样明媚爽朗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春风和煦,他眉眼太过好看,竟让我有些心跳失速。
    「不过,你若知道我是谁,恐怕,就恨不得收回今日的话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他没说话,望进我的眼,面上淡淡的笑意转化成了我看不懂的失意。
    我等了几息,催促道:「你说呀!」
    他这才缓缓开口:「在下,萧泊言。」
    仿若一颗雷在脑海炸开,我身子为之一僵。
    「皇九子,萧泊言?」
    「正是。」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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