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天我去你家做饭吃, 请你们吃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到时候我提前准备好。”
    “太好了, 我想吃红烧猪蹄。突然请吃饭,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没好事就不能请你们吃饭了?我这找到了正式工作,也应该请你们吃顿饭的。”宋晓吃饱了就坐着等她慢慢吃,中途小简和小卢吃完了就先回了办公室。
    “还有。”宋晓绞着手指玩,“那什么,雨湘,我也有个大秘密想和你说。”
    “昂,你说。”晏雨湘不以为意,每次宋晓跟她说的小秘密不是胸部好像变大了一点点,就是她这个月来月事疼不疼,再或者就是听到了别人家的什么伦理大戏一定要和她说一说。这些在她看来算不上什么大秘密。
    宋晓看了看这四周的人,怎么也说不出口,“你先吃饭,吃完饭了我们待会出去说。”
    “啊?不行啊,晓晓,我得早点回宿舍睡觉去了,今天太困了,不睡好下午我怕出错。我们车间现在换了个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啊,逮到一点错误就得要扣分扣钱。有啥大秘密你憋一憋,等到了星期天,你再和我好好说哈。”晏雨湘说完又继续埋头吃饭。
    一鼓作气,二鼓就衰了。宋晓嘟囔:“是你自己说你现在不想听的啊,等后面我说了你不准说我没告诉你。”
    “嗯嗯嗯,得得得。你吃饱了也早点回去睡午觉啊。下班见。”
    宋晓点点头,把自己的两个饭盒都给收拾好。哼,等到时候你就知道错了。
    等到下午下班回去,宋晓再次把饭盒给晏雨湘带回去,这下她又懵了,问自己亲妈,“妈,怎么咱们家饭盒都老往晓晓那儿跑?”
    晏阿姨捏了捏她的耳朵,“你是不是缺根筋啊?”
    “怎么又说我了。”
    晏阿姨叹了声气,这以后俩姑娘要是成姑嫂了,应该也还能相处得和现在这么好吧。
    后面的几天,宋晓每天早上都七点出去坐车,到了国营饭店的公交车站牌,车一停下,第一个上车的就是晏桥,直奔她旁边的座位,然后把饭盒递给她。今天买的肉包,明天就是白面馒头有,再后一天就是买的饺子。
    虽然已经确认了关系,但是显然两个人都还没进入到谈对象的状态。基本都是晏桥在问,她回话。还都是简短日常的对话,问她工作累不累,和同事相处得好不好之类的,宋晓也就顺着他的问题回肯定或者否定。如果晏桥不说话,他们能一直沉默着。
    座位挨在一起,难免手臂和肩膀会碰到。司机师傅一个猛刹车或者是一个大转弯,车上的人就会往左往右。好几次宋晓被晃得甩到晏桥这边,脸颊都会贴到他的手臂上。车子一恢复正常行驶,她就快速地坐好。
    偏偏她还容易脸红。每次都被晏桥偷笑,怎么会有这么容易脸红的姑娘。
    她早上坐车容易犯困,脑袋跟着晃来晃去,晏桥一个不注意,她自己就给磕到了前面的座位。“咚”的一声,听着怪疼的。
    大概就是一个还不知道怎么和对象相处,另一个是不知道怎么教对象和自己相处,所以就在沉默和心跳加速之间来回跳跃。
    宋晓和晏桥两个局中人都不觉得尴尬。有话聊的时候就聊,没话聊的时候就一起安静不说话。晏桥想着的是,可能是她还没适应,等慢慢适应了就好了。不然就她和雨湘在一起时候那话痨的样子,也不像是安安静静不喜欢说话的。
    等车到站,晏桥就这么跟着她下车往服装厂走,到了门口看着她进去了才慢慢往回走。莫名地有种送闺女上学的既视感。
    连着好几天都送,星期五那天他们刚下车就碰上了同一方向走过来的小简。于是小简和小卢就都知道了宋晓现在谈了对象,而且对象还每天送她过来上班。
    “诶,真羡慕你们现在谈恋爱的这个阶段,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也好好享受,等像我这样结了婚了,就没有当姑娘时候的自由了。这才结婚一年呢,已经开始各种挑我毛病了。以前和我谈对象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个手表都没事,现在在家不小心摔了个碗就要说我几句。这嫁人前和嫁人后,真是天上地下两个待遇。”
    小简要是不说,宋晓都看不出来她已经结婚了。虽然二十岁这个年纪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看起来就是不像。
    相处了几天,她们三个也在互相熟悉彼此的脾气性格,现在也能玩到一起。小简看起来随和乐观,但是经常动不动就抱怨发牢骚,如果没人制止,她就能一直说下去。目前也就发现她喜欢发发牢骚,没察觉到其他什么大问题。而小卢看起来和卢师傅一样喜欢板着脸不好亲近,但喜欢做衣服,对工作很有热情,另外就是一言不合就喜欢怼人。
    就例如此时,她听了小简的关于结婚后的这些牢骚,就反驳道:“谈对象是谈对象,结婚了是两个人两个家庭搭伙过日子,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怎么可能。要么啊,你就工作能干些多挣点钱,甭管你男人怎么想他都没理说你。要是没本事赚钱,就指望你男人赚钱养家,那就活该看别人脸色。”
    小卢年纪轻轻能对这些事情看得通透,也是挺让宋晓欣赏的。而且她也很认同这个观点,就是要自己挣钱,有自己的收入了才能有底气有话语权。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踩到小简的哪条尾巴了,脸色一沉,又扯到了另外一桩官司里,“都是一样赚钱,我赚的钱给一些我爸妈不行,他赚的钱给他爸妈就可以?当初啊,我就不该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要是早知道......”
    “行了,别马后炮了,哪有什么早知道。”小卢不想听她继续传播这些负面情绪,她家里的事情都听腻了,来来回回都是那些破事。再听下去,自己就该断情绝爱,这辈子都不想和人谈对象结婚了。
    小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自己很快就调整过来,反过来安慰宋晓,“虽然我这儿结婚是有些不太如意,不过你也不用怕。我看你对象就像是个做事妥当的。”
    宋晓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没受小简的影响。对于以后晏桥会不会对她好这个问题,她就没担心过。先不说起码她和晏家的人都相处得不错,有感情基础,总是会过得顺心一些。再者,反正她是憋不住气的,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呗,敢对她不好,先叫大哥二哥回来帮忙打一顿出气再说。
    “你们现在开始谈对象,有说什么时候见家长了吗?宋晓你今年也是十七了对吧,正好,多谈一两年,等到了二十再结婚都不迟的。哦哦,还有,你对象是在哪个单位工作的啊?”
    这才刚刚开始呢,宋晓自己是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反正接下来一年多肯定是要分隔两地了,要不要先见家长这件事还是得再想想。但她没想是一回事,被人这么追着问又是另一回事。她不想和别人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还没想好呢,到时候再说吧。我们现在也不着急结婚,过一两年再说。”
    说完,宋晓就转过头去和小卢聊做衣服的事情了了。看见宋晓避重就轻不想再谈,小简也就不再问东问西,加入到了她们两个的讨论中。
    周六下班回家,宋晓想打算中午在家和家里人吃一顿,晚上再去晏家吃一顿,就当是一起庆祝了,但是不巧,她爸这周没空来市区,她妈也要在医院加班,四姐五姐都没空,大家就说另外再找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一起吃个饭。
    宋晓嘀咕:“个个都是大忙人,可别怪我到时候没说。”
    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撇到脑后去了。
    周六早上她起来去买菜,刚走出职工宿舍楼就看到了晏桥已经在等着了,见她走来,晏桥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宋晓自觉地侧着坐了上去。
    想着晏桥也看不见,宋晓就伸出手去抓他的衬衫,坐在后面仰头去看他的后脑勺,抿着嘴偷笑。这么好的晏桥,现在是她的对象了。再次感慨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后边的两只小手抓上他腰两侧的衣服时,晏桥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她的手时不时地贴到他侧腰,又一触即离。心里暗笑,也就只有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敢做些小动作,当着他的面就跟个含羞草似的,动不动就缩起来。
    俩人各自高兴各自的,只有被他们路过的行人看了觉得牙酸还干扰视线。自行车行过就扬起一阵灰尘,扑到他们身上也就算了,骑过去的那两人还笑得贼腻歪,真的是世风日下!
    她家里人都不在家,而晏家的人今天都在家,干脆就直接改了计划,变成今天中午就在晏家做一顿大餐吃。还省得又再跑一趟了。
    去副食品商店买了块五花肉,又买了只鸡,还有板栗、蔬菜等等。宋晓只顾说要什么和付钱,晏桥跟在后边拿东西,默契得很。
    晏桥想自己掏钱,但是被宋晓给制止了,“这是我请大家吃饭的,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你没忘记叫上你的那两个朋友过来吧?他们帮我找工作也没少费力气,应该要请人家吃饭的......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是想着以后咱们家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嗯,钱也都给你。”
    宋晓又红了脸,哼了一声,“以前你不还说我大白天就做梦,还说叫我不要太早谈对象,不然就打断腿。”不说还好,一说她就越想越气,早知道就不答应那么早了。
    这旧账翻得,有点猝不及防。
    “......呃,没问题啊,我说的是不能和别人谈对象,你也很听话是不是。”他当然不是别人了。
    作者有话说:
    桥哥也挺骚里骚气的
    第83章 坦白前夕
    他歪理多, 宋晓才懒得跟他争这个。
    买好了菜,有买了些水果。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需要买的了,不过为了不再多跑一趟, 宋晓还是谨慎地问道:“你家里油盐糖醋这些都还有的吧?”
    晏桥眨了眨眼睛, 同样不确定, “还够不够,我也不是很清楚。”
    啧, 指望不上。
    估算了下, 宋晓还是买了一瓶酱油, 这个用得多。实在不够了再让晏桥过来买吧。
    “好了, 回家。”
    跟在她后边的晏桥忍不住扬起笑, “嗯,回家。”早晚把她给拐回家去。
    走进桂春巷, 宋晓想起很关键的一件事情, 有点紧张, “你和你家里人说了吗?”
    晏桥挑了挑眉,明知故问,“说什么?”
    宋晓一脸“你怎么那么笨啊”的表情,“就咱俩谈对象的事情啊, 你和你家里人说了吗?要是没说的话, 那要不要坦白?”自己也很愁,皱着眉,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家里说呢, 总感觉像是在做坏事。”
    要不是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腾不开, 晏桥真想晃晃她脑瓜子, 听听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不过也不想让她今天过去太尴尬, 说好了今天是请大家吃饭庆祝她找到工作的。
    “还没说呢, 等今晚你回去了我再说。你也抽空和你家里说一声,改天我买点东西去见见你家里人。下个星期天好不好?下下个星期我就要回京城了。这次回去了,后面可能请不到假期回来了,应该先去拜访一下的。”先提前做铺垫,等他回来了好把人给拐走。
    “哦,那我和我爸妈说一声。”这几天过得太开心,她都要忘了他现在是休假回来,过段时间还要回京城培训学习的。想想还挺舍不得的。
    她的情绪明明白白地都写在脸上,“是不是舍不得我?”
    “......是啊,以后就没有人给我买国营饭店的早餐了,真的很舍不得。”说完还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即将与他分别一年多而难过,还是为了国营饭店的饺子、馒头、包子而难过。
    小模样真的很欠打,但是舍不得打呢。晏桥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温声道:“等我回了京城,再给你买巧克力吃,你最喜欢哪个口味的?”
    宋晓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夹心的都喜欢吃的,你看着买,我不挑,嘻嘻。你之前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是不是雨湘说的?哼,肯定是她了。你上次买的巧克力好好吃啊,都是在京城买的吗?呃,应该都是在京城买的,你也没时间能去别的地方。”
    “......”她自问自答都说完了,他想搭上话都不知道怎么搭。果然还是话痨,过了刚开始的别扭劲儿,现在说话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输出。
    但是就是这么热闹的小性子,才这么招他稀罕吧。
    “作为交换,我给你寄好吃的,以后拍了照片记得也给我寄一份。”
    “好啊。”宋晓点点头,“每个月都寄,怕你下次回来认不出。”
    晏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郑重道:“你......不会,我会记得。”差点脱口而出“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但是这样说不吉利,还好话到嘴边及时收住了。
    虽然举止没有很亲近,也隔了两步距离,但是他们这一前一后慢悠悠走着闲谈的样子,落在院门外站着的晏雨湘眼里,就总感觉这两人不对劲——说不上来的奇怪。
    一个是自己最喜欢跟着跑的亲哥,一个是自己从小到大最要好的小姐妹,看见他们远远走来,晏雨湘第一次没有兴冲冲地迎上去,而是等到他们走近了,上下左右地仔仔细细扫视一圈,“哥你不是说出去散步吗?晓晓你不是说下午来家里吃饭吗?”
    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怎么就碰到了一起回来了呢?而且拎着这么多东西,总有种自己哥哥嫁出去了现在回门来的错觉。
    呃,好吧,冲着“回门”二字,这真的是错觉。
    晏桥神色自然,解释道:“晓晓说她家里人今天都没空,咱们就改成中午吃饭。”也没提为什么会就这么巧就遇到了。
    不过晏雨湘的关注点也很快被带偏了,挠了挠脑袋,“这样啊,我还想着晚上吃饭更好。不过中午也好,嘿嘿,晓晓做的饭菜都好吃。”
    “嗯,晚上有别的事情要说,所以还是中午吃饭吧。”晏桥拎着东西往厨房走。
    晏雨湘就更加疑惑了,“别的什么事情啊?就不能现在说吗?”不经意间转过头看向宋晓,惊讶道:“晓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外面太热了?快进屋里待着,我去给你倒水喝。”
    站在院子里的宋晓,视线穿过厨房开着的窗户,与里面的晏桥对上,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好像在笑她:让我看看是哪个姑娘在害羞了?
    宋晓都不记得来过晏家多少次了,但是隐隐感觉晏阿姨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好像更热情了?看着她想看着自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一样。
    难得家里人多热闹,宋晓过来了后,晏奶奶就不打算今天出门去巷尾那儿找老姐妹唠嗑了。就连本来要去找朋友喝上两杯的晏叔叔也没有出门,乐呵呵地打开了收音机。
    时间还早,大家几个人很快就把今天要做的菜先给洗好放在厨房里备用了。
    说好的是她请大家吃饭,宋晓理所当然地要做今天的主厨。晏桥想过来打下手献殷勤的,但是被不知趣的晏雨湘给赶出厨房,不耐烦道:“哥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咱们改了时间你不是还得去通知你那两个朋友吗?你快走吧。”
    □□裸的嫌弃。
    旁边知道了前因后果的晏阿姨则是一脸笑容地看着晏桥吃瘪,但是什么都没说。
    宋晓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晏阿姨帮忙切菜,晏雨湘帮忙烧火,三个人已经忙得过来了,晏桥人高马大地杵在这儿确实有点碍地方,于是就大手一挥,“雨湘说得对,这儿用不着你,你去通知你的两位朋友吧。早点去啊,一个小时后开饭。”
    晏桥:“......”是他多余了。
    晏桥前脚刚走,晏雨湘就冲宋晓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晓晓还是你勇气可嘉,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厉害好多啊,以前你见我哥跟老鼠看到猫一样。”
    宋晓下意识地去看晏阿姨的反应,发现晏阿姨在笑,笑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挣扎着辩解:“我哪有那么夸张,以前也没这样啊,再说你哥又不吓人,我也不至于怕他啊。”
    “没有吗?”晏雨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有段时间你看见我哥就跑,我以为你怕我哥呢。欸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一的时候说悄悄话被我哥听到,你说给我当嫂子,我哥还说你是不是想给他当老婆。哈哈哈,被沈浪笑了好久,哈哈哈......”
    “扑哧。”晏阿姨没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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