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词没有意见,在具体布置上,唐生智的水准很高的,这个老军阀能主动跳出来,肯定有所依恃,简单看起来,非常合理。
    杜词自己娴熟的是小兵力精准战斗,大规模指挥真是勉为其难,他也不喜欢那种宏观指挥,因为这些士兵可不是他那些得心应手的特种精英。
    “总司令,我们诈降的消息放出去了吗?”杜词问,这是关键的节点儿。
    “放出去了,用83军粤军军长的名义发出的,不过,松井石根是否相信,我们也不得而知啊。”唐生智面色凝重。
    杜词眨眨眼睛:“他相不相信,都没有关系,我想,他也不会拘泥于这些事情,他身上的压力和昨天夜里战斗日军集体的疯狂,证明他们最近期间,必然发起毁灭性的的攻击,夜间看不清楚,日军的优势大打折扣,我们只要能吸引敌人夜战就是成功。”
    唐生智扫视着面前的将官,这些中央军和杂牌各种部队的将领,都严肃地看着他,有的被他眼光一扫,赶紧躲避。
    “叶军长,你觉得还有问题吗?”唐生智问。
    叶肇,粤军的军长之一,用轻捷快速的粤语,让人的思维几乎跟不上:“总司令,战斗以后,您一定要向委座和诸位国防部大佬们说明,我不是投降敌人,我是诈降。”
    唐生智急忙点头。
    “非常好,如果今夜必须遂行战斗计划,估计这是最好的,我看不出毛病,我能感觉,总司令非常努力,这份计划也富有逻辑性和可行性,才华横溢!”
    不能给意见,还要担心人家心里不爽,必须吹嘘一番。
    杜词的练达生活经验,很快起了作用,唐生智惊喜地看着杜词,有些压抑不住的得意:“好吧,既然杜词先生这样认为,我就,不,你再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杜词稍微沉吟,好像非常努力地思考,“嗯,不必再思考了,战争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如你预想的那样,战况随时变化,过于缜密地研究,有时候反而成为掣肘!就这样吧!”
    “好!”受到杜词鼓励,唐生智明显有了精气神,立刻对身边的参谋军官发号施令。
    杜词不便于就走,在这里等待着,恰好,新四军的张云逸支队长也在,被唐生智喊来为他的夜间奥援计划支招,还有几个军长师长一类的军官都在,议论着。
    “开始出击,出击!”唐生智兴奋地大声命令。
    “出击,立刻出击!”司令部的好几部电话,都同时向几个地方发出电话信息。
    杜词站在司令部的门口,有一些特殊的瞭望窗口,用望远镜观察着。
    漆黑的夜空,因为淡淡的上弦月的光辉,稍微有了一些光泽,星光稍微暗淡,上面的天空有一些蓝色的意味,下面接近地面,则越来越黑暗,轰轰轰!
    几声迫击炮的响声,从城东门附近的阵地上发射出去,在夜幕中骤然爆出几团火光,升上天空中,带着橘黄的色彩,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了城外,几秒钟以后,爆炸了,在上千米外发出震撼的回响。
    就在炮弹发射的稍后一些时间,从多个阵地上响起了手枪的声音,五彩的信号弹在空中升起来,被暗夜衬托,特别绚丽。好几发信号弹一齐升空的时候,形成了一朵菊瓣,煞是好看。
    城防部队打开城门,冲了出去,城防司令部上是看不清楚的,只能根据喊声和火力支援的火光猜测,城墙上,秘密调遣的轻重机枪火力发出密集的声音,爆豆子一样响成一片,根本无法区别。
    司令部中的将领都是老手,可是现在,都神色紧张,有的憋着气,有的亢奋地颤抖,有的叼着香烟抖擞着点不着,有的下意识地将手枪掏出来又塞进去。
    这一次战斗是赌博,一个团两千人的部队从城东门冲了出去,城墙上捷克式轻机枪喷射着炽烈的火焰,夜空中有无数的飞蝇交织,迫击炮等武器也朝着日军轰击。
    日军阵地上,所有的士兵都撤离了前沿阵地,撤离到城墙外800米以外,大约一千五百米左右,日军总司令松井石根,曾经因为病症昏厥过去的他,现在继续指挥,因为接替他的寺内寿一大将还没有来,他也暗中给人家拍了电报,恳求人家照顾,他必须拿下南京城,否则,要剖腹自杀。
    松井石根今天喜忧参半。
    忧的是,中国部队罕见地强悍,昨天夜里,炮兵弹药库存再被炸毁,让他简直不可理喻,他处心积虑地防范,调集了重兵,还是失算了!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荣誉和权威,面子,都随着夜里弹药库的爆炸,几十米高火柱的喷发而消失殆尽!
    他在日军中素有攻城专家的美誉,因为他对攻城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发表了无数论文,也有过多次实践经验,可是,顿兵在南京城下,如此挫折,他岂能不愤怒?
    昨夜的西线大规模攻击,他固然一口气吃掉了紫金山阵地之外全部的中国守军,可是,白天清点打扫战场,他非常沮丧,心里没有了一点儿胜利的感觉!
    印象里,日军可以速胜中国部队,中国部队,训练差,装备差,尤其是军官和最好当局的战斗意志很差,按照计划,他应该在淞沪会战中,轻易击败中国主力,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从淞沪外围直接围攻南京,真正攻城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天。
    可惜,他一次次失败,在这里的围攻已经超过了一周了,损兵折将,这一次大规模进攻,竟然玉碎了近万名日军,受伤一万余,消灭的中国部队,只有区区三万多,这个比例,简直令人崩溃!
    他发飙了!
    大本营催促着他能攻城的话,立刻攻克,不能的话,就地待命,整顿军备,等着寺内寿一大将来到南京城下以后交接,松井石根的时间不多了。
    今天白天,他正在酝酿和计划着,完善着夜战总攻击的命令,却意外接到中国粤军83军军长的秘密投降信函。表示要投降日军,恳请日军按照满洲国部队的例子,保存粤军编制。
    信函是由几个军官送达的,一名城防司令部的参谋,几个其他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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