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筋脚筋俱断。
    沈鸢眼睛一亮,道:“毒药呢?”
    照霜干脆利落道:“已卸了。”
    众人一看,才发觉,这黑衣男人竟是连下巴都被卸了,这才发觉照霜的狠辣之处。
    倒退两步,在姑娘周围让出了一个圆圈来。
    沈鸢勾了勾嘴唇,几分得意道:“干得好。”
    还想再问两句,便听卫瓒扬声下令:“绑了的人抬回去。”
    “回去路上不要懈怠,以防他们还有后手。”
    沈鸢说:“应当没了,我盯了好一阵子的,的确都是逃下山了。”
    卫瓒没理他。
    沈鸢又碰了碰他,说:“你倒是放我下来,我跟照霜乘一匹就是了。”
    “你这样带着我算什么?”
    卫瓒却一手箍紧了沈鸢的腰,在沈鸢耳边哑声说:“沈鸢,你别惹我恼。”
    他许久未直呼过沈鸢的姓名了。
    骤然一喊,这小病秧子竟一顿,显然是嗅到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沈鸢几分心虚,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半晌小声地“哦”了一声,生怕当初去庙里求的一身平安符今天就要用上了。
    卫瓒是沉着脸回去的。
    昭明堂众人倒是欢天喜地,虽是多多少少都受伤挂彩,却是头一回参与大型群殴,高兴快活得活像是郊了个游。
    回去决计要吹牛,几十人对百人,毫发无伤,轻松俘获贼首。
    至于这百人皆是些乌合之众,只怕便更没人提了。
    唐南星哭丧着脸跟在后头,显然就是他责任最大,若不是沈鸢盯着,险些这匪首就要让他给放跑了,是以让同学调侃了一路。
    这耻辱只怕在武将之间要传上个几十年,等他年老力衰,还是会有老将颤巍巍说:“那个唐南星啊,当年为了看姑娘……险些把贼头儿给放跑了,自己也差点被刀劈了……”
    卫瓒实在没有时间去责怪他。
    只将贼人和一应事务都安排好,又将一应巡逻防卫安排下去。
    叫了有伤的都去包扎,沈鸢那小侍女这时倒用上了。
    此时便已过了四更。
    卫瓒强压着情绪,将这一套事情忙完,自己未觉着时间流逝,却见着那小病秧子渐渐松了口气,似乎是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趁着无人注意,悄悄就要往房间挪。
    一步、两步。
    好容易挪到门口。
    卫瓒便幽灵似的从他身后冒出来。
    沈鸢一个激灵,以咳嗽掩饰了一声,说:“忙完了?”
    卫瓒冷笑一声说:“忙完了。”
    便反手将那正准备开溜的沈鸢捉进了房,门一关,反手就按在了门板上。
    卫瓒很难忘记他将沈鸢捉下来的时候那一幕。
    他驰马上山丘。
    一抬头,便见皓月当空,一片焚烧过的焦土之上,一白衣小公子手执洞箫而立,垂眸注视着战场。
    风一起,便是背后未尽的火星在忽明忽灭,战场的火灰缱绻在他的袖间。
    他却柔情如江南情郎立于乌篷舟头,箫声呜咽,喁喁传情。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不外如是。
    他见了一眼,便心神动荡,却又叫人后怕得厉害。
    是以刚一进门儿,他便一手将沈鸢扣在门上。
    这姿态几乎于审问了,卫瓒忍了一口气,压着火跟沈鸢说:“沈鸢,你方才怎么敢一个人过来?”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四处逃命,我都不令他们去追。”
    夜战尤其怕分散,他几番喝令昭明堂这些人不准去追逃兵,怕的就是落单遇险。
    哪知一回头,他最忧心的沈鸢,就立在他头顶上涉险呢。
    沈鸢却丝毫没有反省之意,反而眸底暗藏几分得色,说:“卫瓒,你未免小看我了,我是算过了地形的。”
    “那个位置很安全。”
    说着,竟低垂着眼皮,缓声细语给他分析起地形的妙处来。
    卫瓒却是连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只见那小病秧子说话间,那微红的唇一张一合,眉宇间也得意放肆。
    倒与那夜客店,沈鸢有意挑衅他时几分相似。
    那时沈鸢说,激了他又如何。
    他怕惊了他,忍着不碰他,有意捧着这小病秧子得意些。
    却现在好了。
    得意了,也胆大妄为了。
    沈鸢继续说:“而且夜战本就需要一个人在高处瞭望,我视力极佳,恰好该担此任。”
    “退一万步说,纵有险情,照霜也能听懂我的箫。”
    卫瓒心里更是冷笑一声,好样的,怪不得让他带着照霜。
    原来竟是那时候就想好了要跟来。
    他胸膛微微起伏,已是忍气得厉害,偏偏这小病秧子还要再辩。
    于是一开口。
    他便吻了上去。
    尾音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这是第一次发觉。
    伶牙俐齿的沈鸢,却有一条笨拙又柔腻的舌。
    拧巴着挣扎,捉紧着他的襟口,甚至在他唇角咬出了伤口来。
    却还是被他捉着,将那柔软的一截舌尖尝了又尝。
    卫瓒第一次同人这般亲密,却是着了迷似的,只分开不到一息之数,便忍不住又一次吻上去。
    捉着沈鸢一次又一次纠缠。
    待这小病秧子没了力气,唇已被他含吮得又湿又软。
    他喜欢极了。
    连那恼火劲儿都没了,像吃了满口香甜的糖果,心尖儿也跟着喜悦酥软。
    却忽得听到门外轻轻的叩门声。
    是照霜问:“公子可受伤了么?要叫知雪来看看么。”
    姑娘的声音柔和稳妥。
    却惊得小病秧子便震了一震,如梦初醒似的,下意识挣扎了起来。
    却被他整个儿拉进怀里。
    又一次衔住了唇。
    门外照霜又轻轻敲了两下门:“……公子?可在么?”
    沈鸢支支吾吾发不出声,挣扎着要推开他。
    他却一只手就能将沈鸢的两只手腕制住,固定在背后。
    在沈鸢耳侧恶劣低语。
    “不是听得懂么,你让她好好听听。”
    “能不能进来救你。”
    第39章
    有了照霜在门外,这小病秧子一下乖得不得了,面红耳赤由着他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待忍到照霜走了,却是让他欺负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全靠他托着拥着,才没软到地上去。
    卫瓒这时才觉着自己一时冲动,似乎是有些过火了。
    但这事儿木已成舟,亲都亲了,他也一点儿没打算收回去。
    只搂着沈鸢,自己用指尖儿碰了碰嘴角,果然被咬出血了,竟忍不住笑意,小声说:“沈折春,你也够狠的。”
    却听见沈鸢咬牙切齿的声音:“卫瓒,你等着……”
    仿佛连舌头都让他吃得笨了几分。
    卫瓒懒懒笑道:“怎的,又要让我抄书?还是让我爹打我?”
    “要不你干脆说了,我照着做就是了。”
    沈鸢冷笑一声:“我哪有这本事奈何小侯爷?如今你可是没什么怕的了。”
    “你说这话还有良心没有,”他说:“我没什么怕的?”
    “折春,我今儿就怕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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