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琪兰摸摸穆仲夏的额头和颈侧,问泰瑟尔:“萨默的前胸和后背有痘疹吗?”
    泰瑟尔声音格外沙哑地说:“有,数量不少。”
    塔琪兰:“让我看看。”
    泰拉逽出去了,泰瑟尔解开穆仲夏的睡衣,塔琪兰拉开睡衣,果然对方的前胸起了很多的痘疹,比她身上的要多。塔琪兰现在也摸不准了。她和泰拉逽身上的痘疹数量都差不多,可穆仲夏的明显要比他们两人的都多……
    塔琪兰由着泰瑟尔沉默地给穆仲夏系好睡衣的扣子,她声音干涩地问:“萨默身上的痘疹数量是不是比你的多?”
    泰瑟尔的身体绷得死紧,见他这副样子,塔琪兰就明白了。她抬了抬手,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放下手,最后只能说一句:“先观察吧。萨默起了痘疹,就先给他擦身。他现在这样也没法喝粥。我去弄莓果汁,还是拿注射器喂给他。”
    泰瑟尔艰难地“嗯”了声。
    塔琪兰出去了,泰拉逽也没再进来。泰瑟尔用冰毛巾给穆仲夏擦脸和脖子,给他降温。他现在完全顾不上阿必沃了。泰拉逽没有跟着塔琪兰先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阿必沃那里。泰拉逽没有跟阿必沃说太多穆仲夏的情况,只说他出现了症状,和塔琪兰的情况相似,已经出了痘疹。泰拉逽又让阿必沃解开衣服,看了他的前胸后背,阿必沃身上已经开始冒疹子了,不过数量不多。泰拉逽和泰瑟尔一开始的时候也不多,而是之后才慢慢多了起来,现在两人烧退了,痘疹才开始结痂,趋向好转。
    塔琪兰高热起时很快就有了痘疹,但这期间也有一个时间差。可现在谁也不知道穆仲夏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也不知道他发烧和起痘疹的时间间隔,无法做对比。
    穆仲夏烧得人事不知,泰瑟尔心急如焚。水盆里冰凉的水渐渐变成了常温。穆仲夏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想到那一回这人也是烧得厉害,泰瑟尔拿起对讲机联络头领,让头领派人给他送几种药材过来。
    缪什卡一听穆仲夏烧得很厉害,没有对方接种成功的愉悦,反而从泰瑟尔发颤的声音里听出了令他心惧的不安。泰瑟尔要的几种药材都是部落非常名贵的药材,缪什卡却是连连说好,说没问题,他亲自去拿。
    部落珍贵的药材都放在专门的地下仓库,有人看守。钥匙也只有头领、鹰王和另外两名头领十分信任的部下才有。缪什卡结束了和泰瑟尔的通话后就立刻命人牵马过来。
    塔琪兰弄了一小杯的莓果汁,泰瑟尔还是用注射器喂给穆仲夏。阿必沃那边已经喝了药膳粥,是芊朵儿熬的。塔琪兰和泰拉逽都还没吃早饭,谁也没心情吃。
    “萨默还是得吃点东西,光喝果汁他的身体会扛不住,我再给他冲一杯牛奶。”塔琪兰担忧地说。
    泰瑟尔哑声道:“仲夏说莓果不能和牛奶一起吃。”
    塔琪兰:……
    泰瑟尔:“熬粥,给他喝米油。”
    塔琪兰脸上浮现出“我怎么没想到”的懊恼,立刻道:“我去熬。”
    塔琪兰回她的房间熬粥,泰拉逽不一会儿又过来了,艾草水煮好了。回房间熬粥的塔琪兰这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进来就对泰瑟尔说:“头领派人送了些药材过来,说是你要的。送来的人敲了我们房间的窗户。”
    泰瑟尔道:“仲夏刚来部落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就和这次一样。我当时就是用这些药材给他煮的水喝。”
    塔琪兰一听马上道:“你告诉我怎么煮,我来煮。”
    泰拉逽:“我来吧。”
    泰瑟尔没跟两人客气,他告诉两人他当时用的是什么,怎么用。随着泰瑟尔报出一个一个珍惜草药和荒兽身上名贵部位的名字,塔琪兰和泰拉逽的表情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吃惊和“怎么用这么好的药材”的羡慕或嫉妒。
    在泰瑟尔说完后,泰拉逽提着袋子,和塔琪兰又走了。
    整个朶帐十几天来第一次如此的紧张,就仿佛痘疮疫病刚发生那时候。穆仲夏的高热太不正常,如果不是塔琪兰的“异状”在前,大家都要怀疑他根本不是接种的症状,而是得了痘疮疫病!
    泰瑟尔用艾草水一遍遍给穆仲夏擦身,特别是他身上起了疹子的部位。塔琪兰熬好了粥和草药汤,穆仲夏的草药汤和他们几个的都不一样,因为所用的药材不同。
    泰瑟尔和塔琪兰先喂穆仲夏喝了米汤水,然后艰难地把草药汤用注射器一点点给他喂进去。就在大家都揪心穆仲夏的情况时,阿木音开始出疹子了。
    芊朵儿摸了好几次阿木音的额头,尽管体温很高,但有穆仲夏的情况在前,芊朵儿甚至有一种庆幸感。或许这真的和“人种”有关。帝玛塔人的身体素质是罗格里格大陆最强,所以接种后症状出现的最快,表现也没那么严重。相反,塔琪兰这位“迪罗特人”,穆仲夏这位“伊甸人”却是烧得令人心肝胆颤。
    芊朵儿如此庆幸,阿木音也想到了。他握住芊朵儿的手郑重地交代:“你不要接种了,威尼大部你也不要回去了。”阿木音现在是深深地觉得,亚罕是整个罗格里格大陆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
    芊朵儿没有说好不好,只是低头蹭了蹭阿木音滚烫的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烧啊烧
    一双骨结粗大的手在放了雪的冰凉水盆里把刚拿下来的温热毛巾仔细揉搓后,拧干,然后折叠成长条状轻轻搭在穆仲夏滚烫的额头上。毛巾搭好后,大手又趁着这股冰凉气,贴上他的颈侧,希望以此能给他降温。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泰瑟尔扭头看了一眼,回过头继续给穆仲夏降温。和泰拉逽一起进来的塔琪兰问:“萨默还是那么烫吗?”
    泰瑟尔“嗯”了声。自从发现穆仲夏发烧之后,原本就话少的泰瑟尔更是几乎不怎么开口了。泰拉逽放下手里的托盘,道:“阿必沃已经吃过饭,也喝了草药汤了。过一会儿我去给他擦身。他和我们一样,就是没胃口,别的没什么。”
    泰瑟尔点了下头。
    塔琪兰握住穆仲夏在被子外的手,仍旧滚烫如初,她看了眼泰瑟尔,没有再说什么“萨默怎么仍这么烫”的话,而是道:“给萨默喂米汤水吧。喂他喝完米汤水,再给他喝一支营养剂,最后再喝药。”
    托盘上放着两个碗、三个注射器和一支营养剂,两个碗里分别是白色浓稠的米汤水和草药汤。泰瑟尔拿下穆仲夏额头上已经变得温热的毛巾,把烧得无意识的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塔琪兰拿注射器吸入米汤水。
    塔琪兰的体温也还没有完全降下去,仍在低烧。泰瑟尔和泰拉逽则是完全不发烧了。塔琪兰虽然烧着,可痘疹已经基本上都开始脱痂,有的地方甚至只剩下了痘印。泰瑟尔和泰拉逽身上的痘疹则还处于结痂状态。穆仲夏身上的痘疹在中午的时候趋于平和,数量没有再明显的增加。反而是清晨泰瑟尔发现他烧晕过去到半上午之间这段时间,他的痘疹出的非常迅速,数量也多。
    仍旧是塔琪兰掰开穆仲夏的嘴,泰瑟尔亲自喂他。穆仲夏烧得双颊通红,身上的高热透过睡衣传递给泰瑟尔,烫得泰瑟尔身上不停地冒汗。塔琪兰一手拿着手帕,随时给穆仲夏擦嘴。看到他这副样子,塔琪兰心慌煎熬,又格外心酸。只是这么挨着穆仲夏,塔琪兰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泰瑟尔喂得很慢,即便是这样,一注射器的米汤水喂下去,仍是会有一些汤水从穆仲夏的嘴角流出来。一碗米汤水,泰瑟尔喂了9次才喂完。
    塔琪兰换了一支注射器准备喂穆仲夏营养药剂,嘴里说:“晚一点再喂萨默喝一次米汤水。”
    泰瑟尔仍是“嗯”了声。
    有人敲门,暂时没事做的泰拉逽去开门,出声:“赫颞夫人。”
    塔琪兰回头看了眼,又快速回过头。芊朵儿走进来,问:“萨默哈尼的情况有好点吗?”
    塔琪兰头不回地说:“还是那么烫,人也仍旧没醒。母亲,阿木音狼首怎么样?”
    芊朵儿走过来,看了眼托盘上那碗草药汤,说:“他还好,只是胃口差了些,现在睡了,我过来看看萨默哈尼。”
    塔琪兰:“萨默烧得太严重了,阿木音狼首和阿必沃那边要麻烦母亲您了。”
    芊朵儿:“不要和我客气。”她接着对泰拉逽道:“我做了奶酪饼,送到你们房间了,你去拿一些给泰瑟尔吃。”
    泰瑟尔正要说他不用,芊朵儿就看着他道:“萨默哈尼需要你照顾,你现在要多吃,保证体力。而且你自己也还没有完全好。”
    泰拉逽接下:“泰瑟尔,你现在也是关键时期。穆大师如果清醒着,肯定不愿意你为了照顾他而不顾自己的身体,你也不能让这次接种前功尽弃。”
    泰瑟尔咬了下牙关,对赫颞夫人说:“谢谢您。”
    芊朵儿:“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这时候泰瑟尔也把营养药剂喂给穆仲夏了。芊朵儿走到塔琪兰身边,说:“还要喂草药汤吗?我来帮忙吧。”
    塔琪兰仰头看了眼母亲,把最后一支干净的注射器交给了母亲。赫颞夫人坐下,双手很稳地用注射器吸入深褐色的药汁,没有交给泰瑟尔,而是一手轻抬高穆仲夏的嘴,拇指轻巧地撬开穆仲夏的牙关,另一手利落地把注射器塞入穆仲夏的嘴里,垫着下巴的另外四根手指轻按穆仲夏的喉咙,注射器内的药液持续平稳地慢慢挤压。
    芊朵儿做的是一气呵成,看得塔琪兰都惊呆了,就是泰拉逽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赫颞夫人怎么看都不是会照顾病人的那种人!她应该是养尊处优,每天养养花,逗逗猫,逛逛街的才对!
    而原本还说由他来喂的泰瑟尔看到赫颞夫人这一套熟练的动作后,就没有伸手。赫颞夫人喂的速度明显比泰瑟尔要快,可却没有多少药汁溢出来。药液只有米汤水的一半,赫颞夫人很快就把药液都给穆仲夏喂了进去。等到赫颞夫人站起来,看到的就是女儿惊奇崇拜的目光。
    没有多说什么,赫颞夫人道:“萨默哈尼需要喂药就来找我。明天的早餐我会做好,你们好好休息,也专心照顾萨默哈尼。”
    塔琪兰伸手握住母亲的两只手,感动了:“母亲,谢谢您,您辛苦了。”
    芊朵儿抽出手,没有化妆的眼角能看到一些细纹。虽然她在照顾病人,可她依然打扮得体,头发梳成了一个丸子头,却更显得年轻了。
    芊朵儿很不给女儿面子的拆台道:“免得你说我心里没有你。”
    塔琪兰:……
    芊朵儿走了,似乎过来就是为了帮忙。泰拉逽回去拿了奶酪饼,逼着泰瑟尔全部吃掉他才和塔琪兰离开。塔琪兰先回房间,泰拉逽去给阿必沃擦身。一见到他,阿必沃就问:“阿坦,我穆阿父怎么样?”
    泰拉逽:“还是烧得厉害,刚喂他喝了米汤水和草药汤。我们和你阿父会照顾好穆大师,你自己不要多虑。你快点好就是对穆大师最大的帮助。”
    阿必沃压下担忧,点头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泰拉逽:“脱衣服吧,阿坦给你擦身。”
    阿必沃现在是刚接种的时出症状最严重的时期,所以尽量不要出自己的房间。他很担心穆阿父,却不能去探望。阿必沃也清楚,他乖乖在床上休息,听从安排喝药、擦身,不给阿父和穆阿父添麻烦才是最应该要做的。可内心深处,阿必沃十分的担心穆阿父,他盼着自己快点好,这样他就可以和阿父一起照顾穆阿父了。
    泰拉逽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塔琪兰在发呆。他问:“怎么了?”
    塔琪兰明显地回神,问:“阿必沃怎么样?”
    泰拉逽:“给他擦了身了,他已经睡了。”
    塔琪兰吐了口气,泰拉逽关心地问:“是不是累了?”
    塔琪兰神色复杂地说:“不是,是我想到了母亲。”
    泰拉逽:“赫颞夫人怎么了?”
    塔琪兰:“我父亲重病期间,我是听哥哥说母亲亲力亲为地照顾父亲。那时候我哥在跟我那几个异母兄弟争权,母亲不让我回去,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没想到,母亲那时候真的是亲力亲为地在照顾父亲。我小时候生病,她都没有亲自喂我喝过药。母亲说她有经验,应该就是照顾我父亲时学会的。”
    原来是这件事,泰拉逽中肯地说:“赫颞夫人很伟大,我很敬佩她。”
    塔琪兰叮嘱道:“这件事你别跟阿木音狼首说哦,我母亲肯定不会说的。”
    泰拉逽被逗笑了,说:“我记住了。”
    塔琪兰去洗漱,眼前却仍是母亲喂穆仲夏喝药时熟练的动作。她不想去探究母亲对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想去深究母亲那时候尽心尽力照顾父亲是出于对父亲的不舍,还是有其他的目的……父亲临终前把哥哥推上了大司的位置,把对哥哥有威胁的几个异母兄弟打入尘埃……无论父亲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父亲对母亲,应该是有感情的吧。
    想到母亲和阿木音狼首的事情,塔琪兰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母亲就这么留在亚罕是最好的。如果要利恪部的那些人知道这件事……塔琪兰洗了把冷水脸,母亲的事,穆仲夏的事,威尼大部的事,术法师的事……这些种种都想得她脑袋疼。
    泰拉逽和塔琪兰走后,泰瑟尔就开始给穆仲夏用艾草水擦身。用毛巾擦拭有痘疹的地方时,泰瑟尔弓着身体,屏住呼吸,用自己最轻柔的力量擦拭,生怕弄破了疹子,弄疼了穆仲夏,尽管穆仲夏可能根本感知不到疼。擦完前胸,擦后背,手掌下的高热令泰瑟尔的心沉入谷底。
    汗水顺着泰瑟尔的额角流下来,他的里衣都湿透了。生怕穆仲夏擦身的时候着凉,泰瑟尔在房间里放了两个取暖器。等到给穆仲夏擦完身,泰瑟尔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给穆仲夏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关掉取暖器,泰瑟尔换了一盆艾草水,脱掉衣服给自己擦了身。平时都是穆仲夏给他擦身,现在穆仲夏昏迷着,泰瑟尔更不能对自己马虎大意。仲夏还要他照顾,他必须尽快痊愈。全部收拾完,泰瑟尔去穆仲夏原来休息的那个房间把穆仲夏的被子抱了过来。
    临睡前,塔琪兰又过来帮着泰瑟尔喂穆仲夏喝了半碗的米汤水,她没有去叫母亲过来帮忙。叮嘱泰瑟尔也早点休息,塔琪兰打着哈欠离开。
    泰瑟尔不觉得累,尽管这一天他都没怎么休息,内心的煎熬让他想找谁狠狠打一架,想把穆仲夏抱入怀里用力揉进自己体内。可仲夏身上起着疹子,他连抱都不敢抱他。等到泰瑟尔关了术法灯躺下时,黑暗中,他看着房顶,手握着穆仲夏高热的手,许久之后才闭上了眼睛。
    ※
    泰瑟尔是在一阵低低的“哼哼”声中骤然惊醒。睁开眼睛的他在黑暗中辨识了一番,发现确实是身边人发出的哼声。他迅速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去开术法灯。
    嘭咚!
    术法灯被泰瑟尔的大力弄翻了,泰瑟尔在黑暗中着急忙慌地摸到术法灯,手指发抖地打开。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不等眼睛适应光亮,泰瑟尔眯着眼睛扑到穆仲夏身边惊慌摸上他的脸。光照下,穆仲夏皱着眉,看起来很是难受,嘴里仍在发出哼哼声。
    泰瑟尔头皮发麻,手都有点软了,急得喊:“仲夏!仲夏!”
    穆仲夏的身上依然滚烫,泰瑟尔搓了搓他的脸,伏在他耳边又喊:“仲夏!你醒醒!仲夏!”
    泰拉逽和塔琪兰的房间里,泰拉逽猛地睁开眼睛,他好像听到了泰瑟尔的声音。他在黑暗中坐起来,竖起耳朵。
    穆仲夏这边,他努力张开嘴,意识在混沌中徘徊:“泰……瑟尔……”
    泰瑟尔把耳朵贴在穆仲夏的嘴边:“仲夏!你说什么?”
    “渴……”穆仲夏气若游丝地呻吟,“水……”
    泰瑟尔这回听清楚了。他仓皇地爬起来去倒水。穆仲夏还在哼哼,似乎是体内已经缺水到了某种他已经完全无法忍受的地步,无法忍受到他从昏迷中强行醒了过来。
    泰瑟尔没有用注射器,他抱起穆仲夏,用杯子喂他喝水。穆仲夏浑身瘫软地靠在泰瑟尔的身上,如果不是泰瑟尔紧搂着他,他的身体随时都会歪倒下去。可矛盾的又是,没有力气的他却努力长开了嘴巴,想要快速吸取足够的水分来缓解他的“干旱”。
    仍有一部分水顺着穆仲夏的嘴角流了下来,可被喝进去的水却是穆仲夏靠自己的力气咽下去的。泰瑟尔的眼角发红,搂着穆仲夏的手一直在发抖,就是拿杯子的手也缺少了平时的冷静。穆仲夏从嘴角流出的水有一部分也是因为泰瑟尔的手不够稳。
    有人轻轻敲门,泰瑟尔却顾不上去回应。泰拉逽在门口低声问:“泰瑟尔,我能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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