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祐竹紧绷着身体,一根神经全注意在被他捉住的手腕,他近似逼迫的话像陨石砸得她眼冒金星,浑身冒着热气。
    她结结巴巴,其实怀疑自己幻听,「什、什什什么……」这大晚上的她的白日梦还没结束是吗。
    他的头更低了,是为了看清她的任何情绪起伏,停在如此亲近的距离,她的唇色有点淡,脸色红润,他却偏偏觉得她的唇肯定微凉,他只想咬。
    「现在要不要在一起。」
    薛祐竹这个人最禁不住急迫,他的语气大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要胁,虽然没能立刻釐清她为什么感到压力与害怕。
    这样的话,连梦里都不曾出现过。
    自从大学那几场分手,薛祐竹没有再考虑过身边的谁,走过许多风景、见过几次风浪,单身时间越久,她越来越安于这样的状态,也许简熙恢復单身的时候,她有一瞬想过,要不就跟他凑合吧。
    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所有情感摊在理智面前,会好似被淋了一头冷水,已经不会再轻易走进一段关係中。
    她曾经满不在乎想,相爱的人太难了,适合的人容易些,薛祐竹自嘲,说不定哪天随便找了人闪婚,无关乎恋爱。
    可是现在,她未果的初恋、她永恆的白月光,彷彿横跨了万年千年,站在这里问她,要不要在一起。
    用着近似抢婚的气势。
    薛祐竹眨一下眼睛,再眨一下,这究竟是不是现实呢。她的眸光里尽是雾气。「为什么……为什么是、是现在?」
    为什么是我……又为什么是现在呢?
    他们已经相识超过十年,透过先进的科技,好似彼此一直没有远走,但是其实,没有好好相处过任何一段时间。
    他们相识了人生大半时间,在最懵懂无知的年纪,后来,分明都只是渐去渐远,所以为什么是现在。
    俞亨泰深呼吸,深邃的眼像是夜空的剪影,深沉却缀满星光。
    这个问题在俞亨泰眼里从来都不是问题,然而他的情意讳莫如深,没有任何人看出来。
    「国中升高中,你没有考好,去不了我的选择,我也不可能区就你的学校。」他说得又低又稳,闻言,薛祐竹抬头没好气瞪他,可发现他神情里没有半丝玩笑,愣了一瞬,驀地开始心慌。
    「那是第一次分开,而且那时候真的没觉得怎样,也许没有那么喜欢,也许因为还在一个城市里。」
    薛祐竹哽着气反驳,「你觉得没什么吗?我觉得差很多啊,生活圈不一样,你们那边的蒸饺有我们学校门口的好吃吗?你们校庆在干么?你们学校有什么班季比赛?你们学校……」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带笑,薛祐竹愤愤住口。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慌意乱都是小丑跳樑似的可笑。
    「继续说。」
    让她说,她就彆扭了,而且凭什么让她说她就得说。
    她轻哼,「……没什么好说的,朋友圈也不一样,你同桌是男是女、哪个女生跟你要好、你觉得哪个学妹好看我都不知道,我佩服哪个学长、哪个学长特别照顾我、哪个同学都教我数学你也不知道。」
    俞亨泰的手松了,改去牵她,十指紧扣,感受到掌心小手的挣扎,他漫不经心加重力道,不容她逃脱。
    除了梦里,薛祐竹真没有见过他强势的一面。
    她忍不住又怀疑,这难道又是一场虚幻的梦?
    被摸得心浮气躁,俞亨泰温暖的手摩娑着她每一节手指,像是有电流在其中流窜,她想抽却抽不开,那种无法自己作主的无助感,她很久没有体会了。
    「升大学,你嫌南部太热,坚决北上,为了喜欢的科系你可以选择私立的学校,我却是来来去去选几间公立的学校,最后还是分开。」
    「你选择的学校分数都太高了。」
    「嗯,我还没有信心做到为了你高分低就,你也不会为了我参加指考。」
    「指考多煎熬啊——还有,我也没想过要你低就,我不想承担全世界……唔,你父母老师的不谅解。」
    说到底,喜欢归喜欢,他们还是太年轻,还是骄傲着不会付出也不会开口,还是会斤斤计较着深怕后悔。
    毕竟谁能预知或篤定他们能够在一起多久。
    喜欢,这个念头窜过,薛祐竹一个机灵。
    「就像你说的吧,大学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朋友圈和生活圈,我没有理由去见你,回过神的时候,你已经飞去荷兰,后来一个接一个,去内蒙古当志工、去上海实习,也到处出去玩,一个地方几乎没见你待超过半年。」
    「所、所以呢?」
    薛祐竹不自在的垂下脑袋,马上被俞亨泰挡住,不让她逃避。她确实是换生活圈勤快点,但是,又不是换男朋友,谈不上无缝接轨或无情无义。
    像是忍了许久,俞亨泰看出她眼底的无辜,顿时气笑了。欺身上去,趁着她毫无防备的模样,像出生的婴儿,对世界充满好奇又懵懂无知。
    他在她不安的目光下,吻住他覬覦许久的唇,被冬日的风侵袭得微凉,却在辗转唇齿间热烫起来。
    薛祐竹惊慌了一秒,一次没有推开,第二却直接被攥住收到背后,他吻得极凶,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寡淡,薛祐竹的理智本来就摇摇欲坠,霎时间,乱成一团毛线球,弃械投降。
    胸口起伏着,薛祐竹快要不能喘气,俞亨泰终于稍微放过她,贴在她唇角,低沉的喘息旖旎又曖昧,震耳欲聋。
    拽回一点意识,薛祐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双手搂住他的颈项,切切实实像一对拥吻的情侣,吓得她要扔烫手山芋似的松开。
    「不准放下。」察觉她的意图,俞亨泰悠悠开口,乍听从容的语气里,低哑的声嗓中尽是压抑的情慾。
    她急了,「你不能得寸进尺,你还管我——」
    毫无疑问得又吻上。
    对俞亨泰来说是会上癮的,也正好堵住她不太中听的话。
    薛祐竹是感觉双脚脚趾头蜷起了,勾在他后颈的手也抖抖瑟瑟,逐渐缺氧因此头昏脑胀,最后只能沉迷。
    「还要说什么?」
    居然大言不惭问她还要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亲都亲完了,难道还要来谢主隆恩?
    不用照镜子就可以感受的红肿的唇,薛祐竹挣扎着从沉沦中找回一点理智和脾气,瞥见浮出他眼里的情意,被他描绘过的任何一吋,又烫又麻。
    躲避不了,薛祐竹一头扎进他怀抱里,本意不是撒娇,只是她真的只想找个洞躲起来,她不只没有坚持拒绝,还被迷惑得回应了。
    「还要说话吗?」
    「还能说吗?」
    「嗯。」
    薛祐竹被带来开了房间,创了她人生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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