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宇一松,轻喃道:“上次是为了明涔,这次终于是为了我。”
    喻幼知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贺明澜很快揭过自己的话,将目光停留在她的下巴,语气很轻,“明涔劲儿不小,你下巴还疼吗?”
    车子里的光线很暗,贺明澜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手撑在座椅上,挪近身子凑近了点。
    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喻幼知目光一闪,往后挪了下。
    “不疼了。”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退避,贺明澜没再靠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微微叹气道:“其实比起给明涔时间接受我们,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点时间接受我?”
    “我没有不接受,”喻幼知解释道,“只是突然被异性靠这么近,下意识的动作。”
    贺明澜温声道:“但是幼知,未婚夫妻之间一直保持距离,会让人怀疑的。”
    喻幼知挠挠脸,妥协道:“那我下次注意。”
    他又叹了口气:“亏我还为了让明涔相信,硬生生挨了他一拳。”
    喻幼知立刻睁大眼:“他打你了?”
    “嗯,”贺明澜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这儿。”
    喻幼知神色愧疚。
    “对不起啊。”
    “又不是你打我,不必道歉,”贺明澜回到原位,闭上眼淡淡说,“不过我能理解,如果我是明涔,我可能不止打一拳。”
    话题在贺明涔这里结束,两个人没再说话。
    他们都了解那个傲慢的小少爷,心里也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车外的夜色越来越重,没过多久,司机先打破了沉默。
    “时间很晚了,您该吃药了。”
    贺明澜嗯了声,轻声说:“幼知,你帮我拿一下药吧,就在车上。”
    喻幼知按照他的指示从车上找出了几瓶药,有些药她还记得名字,有些药已经是新的了。
    先拿了瓶熟悉的药,喻幼知边数着药粒边问:“我记得这个药是一次三片来着,但是现在都这么多年了,应该不是了吧?”
    看着她熟练数药的动作,仿佛还是十几岁时候的样子,贺明澜神色柔和,轻轻笑了下。
    “不是了,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我每次吃几片,以后你要帮我记好了。”
    以前家里的阿姨都顾着伺候小少爷,偶尔会忘记贺明澜需要定时吃药,喻幼知知道以后,就主动承担了在家嘱咐加监督贺明澜吃药的工作。
    她甚至有次还因为监督贺明澜吃药这个事还被贺明涔凶了。
    那时候贺明涔不常在家,但一般在家的时候就会找喻幼知问功课,通常都是喻幼知主动去他房间找他,但是有次他手机发了消息叫她过来,她迟迟都没来。
    小少爷不爱等人,直接去她房间找她,刚走到半路,就然后看见喻幼知从贺明澜的房间里出来。
    “你跑到贺明澜房间里干什么?”
    喻幼知解释道:“我去提醒他吃药。”
    “没人伺候他吃药?还要你提醒?”
    喻幼知心中腹诽,你以为谁都跟小少爷你似的,全家都围着你转。
    但面上她没敢这么说,只说:“我就是担心他要是忘记吃药的话不太好。”
    贺明涔盯着她看了半天,问:“跟担心我饿肚子一样?”
    喻幼知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他突然抿唇,目光变冷:“喻幼知,我提醒你一点。”
    “哦,你说。”
    贺明涔睨着她,语气懒懒地说:“脚踏两条船的人是去不了英国的。”
    喻幼知反应了一会儿,等明白他意思之后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有没有,没有脚踏两条船,”她赶紧说,“我只对你——”
    贺明涔低啧了声,立刻打断她:“闭嘴。”
    喻幼知抿着唇,腮帮子也鼓着,觉得自己被凶得有些委屈。
    两个人在贺明澜的房间门口站了会儿,最后贺明涔淡淡说:“去我房间,我看看你的ps(个人陈述)改得怎么样了。”
    他们自己都毫无发觉,可在房间里听到了两人墙角的贺明澜却感觉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关系变好了。
    从回忆中抽出身来,贺明澜听到喻幼知点头说:“哦,好。”
    她又重新了做回了监督他吃药的工作。
    贺明澜眼底有笑,就着她递过来的水,顺从地把药给吃了。
    -
    送完喻幼知返回别墅,贺明澜原本以为这时候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正想要上楼去跟父亲再谈谈关于订婚的事,一进门却发现贺明涔正坐在客厅里抽烟。
    他仰头倚靠在单人沙发上,指尖夹烟,半张脸沉在阴影中显得淡漠异常。
    英俊眉眼即使染上了颓然的神色,也依旧是惹眼的。
    贺明澜记得贺明涔从小就好看,即使给人感觉冷,性格也不怎么样,可很多人都喜欢他,家里的亲戚、学校的女生,甚至家里的阿姨,小时候他是孩子般的瓷白漂亮,少年时期是高挑干净的清隽,到现在为止,又变成了男人的俊逸冷酷。
    或许就是因为从小就被人捧着,给他捧惯了,没受过挫折,才如此骄矜。
    贺明涔显然也听到了贺明澜回来的动静,侧眸瞥了他一眼。
    贺明澜:“怎么就你一个人?席嘉呢?”
    “走了,”贺明涔说,“我们谈谈。”
    贺明澜走过来,坐下:“你要谈什么?”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跟喻幼知订婚,”贺明涔顿了顿,说,“我不同意。”
    “明涔,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贺明澜嗓音平静,“如果我会因为你同意与否来决定自己跟谁订婚,我不会带幼知回来。”
    贺明涔咧嘴,冷冷道:“那就看你们的订婚宴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开始吧。”
    “如果到时候有人来破坏,我会报警,”贺明澜轻笑,“那时候就麻烦贺警官帮忙了。”
    贺明涔目光阴沉,被冷落的烟头几欲烧着指腹,他毫无察觉。
    静默半晌,他才摁灭手中猩红的烟,扯唇笑了两声,突然懒懒散散地问道:“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说过我跟她在英国的事吗?”
    贺明澜不明所以地挑眉:“什么?”
    贺明涔恶意十足地笑了笑。
    “哪怕你们真订婚了,你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贺明澜恶劣的炫耀以及挑衅,阴沉沉宣告道:“哥,先来后到,我永远是先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
    这是贺明澜印象中,小少爷是第一次叫他哥哥,却是以这样寻衅的态度。
    贺明澜眯了眯眼,镜片下的眼眸温润不再。
    作者有话说:
    小少爷:叫嫂子是不可能叫的,抢嫂子可以考虑一下。
    把小少爷最后的话改了一下~怕大家误会,他的意思不是我比你先跟小喻上床,是我比你先跟小喻谈恋爱,我是她初恋的意思。其实本来还有一大段他跟哥哥炫耀恋爱日常的话,但确实是过于幼稚了,就没写,还是给男主一点面子吧哈哈~
    第27章
    贺明涔从不对别人掩饰他本性中的冷漠和傲慢,对谁都是这样。
    他的那张脸谁见了都说好看,可这副性格,谁见了都恨。
    贺明澜爱拐弯抹角,他就偏要直来直往,贺明澜需要看人脸色斟酌用词,而他不需要。
    贺家培养出来的商人和政客们都十足虚伪,将笑面虎那一套玩得出神入化,虚与委蛇是终身必修课,却唯独养出了贺明涔这么个奇葩。
    贺璋俩口子不知道为他叹了多少气,就连同龄人中最喜欢粘着他的席嘉小时候都不知道被他气哭过多少回,大小姐脾气差,可再差也差不过小少爷,头一天信誓旦旦地说要绝交,第二天就又左一个明涔、右一个明涔地喊着,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小少爷活到现在,唯独就在喻幼知那里栽了个跟头。
    可是喻幼知之前又因他吃过多少苦,小少爷又怎么会在乎,无论两个人分手多少年,他都觉得是贺明澜抢了他的东西。
    每每针锋相对的时候,在内心翻波的情绪之中,占有欲占几分,残存的爱又占几分,恐怕只有贺明涔自己知道。
    贺明澜神色微凛,闭了闭眼,然后才启唇道:“如果我真的在乎这个,今天就不会带她过来。”
    贺明涔刚要说什么,他又问:“相比起我,明涔,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因为你的前女友跟我在一起了,占有欲作祟,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这些年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幼知,现在她回来了,却不是为你,所以你生气?”
    贺明涔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回答。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了,打破此刻针尖对麦芒的气氛。
    贺明涔掏兜,是他来了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还是接了。
    还未压下的情绪已经在刻意收拢,可语气中的不悦仍是流露出几分:“黎队,什么事?”
    黎队的语气听上去很急,来不及计较贺明涔的语气拽不拽。
    “中心街这边出问题了,一帮人拿着刀,你家离那边近,现在赶紧过去一趟。”
    贺明涔是一个人住,他平时歇脚的地方确实离中心街很近。
    “我不在家,离那儿有点远,”贺明涔表情凝重,起身,“我开车过去。”
    挂完电话,刚刚跟贺明澜对峙时那副散漫疏懒的少爷模样瞬间消失。
    贺明澜见他走得急,问了句:“怎么了?”
    贺明涔简单说:“有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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