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场格斗最后的结果是裴照川赢了比赛。
    比赛前,双方体格差异过大,导致押裴照川胜利的人寥寥无几,因此,见裴照川应得了比赛,那些世家子弟对着滚下高台的矮个男人骂骂咧咧。
    矮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神色阴沉地盯着裴照川。
    之前的格斗,他仗着一身的蛮力,每次都是他赢。他压根没把裴照川放在眼里,结果裴照川一个小鸡崽子打败了他。
    “呸!”矮个男人吐出一口唾沫,不甘心地离开了格斗场。
    在海上人间格斗的人,不是不要命,而是为了钱。
    格斗血腥无比,但每次来钱也快。
    这次裴照川这个小鸡崽子赢了他,裴照川的身价看来又要上涨了!
    赛前看好裴照川的人不多,所以裴照川这边的比率是矮个男子的三倍。
    格斗场中,赢了银子的人满脸喜色,输了银子的人骂骂咧咧。
    一片喧哗声中,小善紧紧攥着衣裙,盯着台上的少年。
    裴九是赢了比赛,可他被矮个男人狠狠砸到了地上,裴九落地的那一声,在宽阔的格斗场中无比清晰。
    小善看到,裴九咳出了淤血,他勉强直起身子,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小善攥着衣裙,双手不停地发抖,裴九一定很疼吧!
    隔着面具,她看不到裴九的神态,不知道裴九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裴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现在的裴九,比她初见他的那一天,还要狼狈和虚弱!
    纪云窈正要起身,注意到了小善的异常,赶忙低声道:“怎么了?”
    小善回过神,呆呆望着纪云窈。
    她想告诉姐姐她认出了裴九,但小善突然想到了纪云窈之前的话。
    姐姐说裴九得罪的贵人极有可能就是三皇子裴朔,她和裴九两不相欠了,以后尽量不要和裴九有往来。
    当时,她答应了。
    小善脸色发白,结巴起来,“没…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怕。”
    纪云窈眉心微皱,“被吓着了吗?”
    她把小善面前的几缕碎发拨到一边,然后握着她的手,“不怕不怕,我们不看了,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岑林“啊”了一声,“小善被吓到了了?”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带你们来看格斗了!”
    小善挤出一抹笑,“没事的,二表哥,我现在不怕了。”
    临出格斗场前,小善停下来,转身朝后边看去,偌大的格斗场中,已经没有了黑衣少年的身影。
    小善神色凝重,她不想看到裴九如此狼狈,可她更不想永安侯府出意外。
    裴九宁愿藏在海上人间,也不愿去找她,说明裴九不愿意和她有牵扯。
    既然这样,她也该放下了。
    当初,她把裴九买了回来,她和裴九的关系,仅仅是那九两银子而已!
    回到侯府,纪云窈不放心,交代小善的房里的丫鬟夜里多注意些,又让厨房给小善煮了一碗安神汤。
    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纪云窈打量着小善的脸色,“小善,昨夜你可有做噩梦?”
    小善眸子微垂,摇了摇头,“没有,姐姐,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昨天夜里,她没有做噩梦,倒是梦到了裴九。
    梦中,她没有回到永安侯府,她和裴九依旧住在青石巷。
    她给那些举子们洗脏衣裳赚铜板,裴九养好伤后,找了份活计。
    两个人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她和裴九待在那座租来的小院子里,相依为命,每一天都很快乐。
    婚期的前一个月,按照规矩,纪云窈和沈暮朝不能再见面了。
    永乐街的宅子修缮后,纪云窈过去看了一次,还算满意。
    宅子里的家具、摆设、栽种的树木、花草等,都是按照纪云窈的意思来的。
    她曾让阿大去青石巷传话,询问沈暮朝的意见。沈暮朝说只要不是太铺张浪费,一切按照她的想法来就行。
    沈暮朝这样尊重她,纪云窈还是挺满意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嫁娘应当绣自己的喜服,纪云窈懒得做针线活,直接让水云间几个老绣娘给她绣了喜服。
    不过,纪夫人说她不能什么都不绣,不然不吉利。
    红盖头是纪云窈绣的,就在她慢悠悠把红盖头绣好的时候,也到了她出嫁的日子。
    出嫁前几天,纪云窈、纪夫人和小善去了清泉寺。
    纪夫人要去上香,顺便看看佛像金身铸的怎么样了,纪云窈与小善去了月老庙。
    当日她对着月老祈祷了那么久,还说若能觅得如意佳婿,就把月老庙盖的比隔壁的清泉寺还要辉煌。
    纪云窈想,不知道沈暮朝会不会是她的如意夫君,但佳婿,沈暮朝肯定是算的。
    金榜题名,连中六元,仪表堂堂,前途无量,各方各面来讲,沈暮朝是上上等的成亲人选。
    纪云窈跪在蒲团前还愿,“月老爷爷,小女又来烦您了。”
    “小女要嫁人了,不知道嫁人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不过,沈暮朝也算符合小女当日许的愿。”
    “他有才有德,为人又上进,没有牵扯不清的表妹,也讲究干净,身子骨嘛,目前看来也不差,那么重的伤,不到一个月就痊愈了,小女嫁过去也不用受婆母的磋磨。”
    “月老爷爷,小女和沈暮朝阴差阳错定了亲,但这门亲事,小女是满意的,谢谢您给我牵的红线,小女今日特来还愿。”
    “月老爷爷,给您说一声哦,您的月老庙很破很破,小女准备给您修一座比现在宽阔辉煌几倍的庙,到时候可能会打扰到月老爷爷,您多担待,小女会尽快把庙修好的。”
    “月老爷爷,小女没什么要说的了,对了,月老爷爷,小女的妹妹明年就要及笄了,看在小女给您修庙宇的份上,您给小女的妹妹也牵条好的红线吧。”
    纪云窈又想起一件事,“月老爷爷,如果你对月老庙有要求的话,您可以托个梦,在梦里告诉小女。”
    小善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之前姐姐不信这些的,上一次来月老庙,也是被纪夫人带着来的,不过,自从做了几个预知梦,姐姐就不得不信了。
    纪云窈从蒲团上起来,“小善,你要不要许愿?”
    小善摇摇头,“不要了吧,我不知道该许什么。”
    纪云窈道:“可是我都和月老爷爷说了,下一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反正她得修月老庙,不如顺带着让月老爷爷把自己妹妹的亲事也给解决了。
    小善:“好叭。”
    跪在蒲团上,小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未来的夫婿,她脑中是模糊的。
    当初把裴九买回来,小善想过让裴九当她的“童养夫”,可现在裴九和她没有关系了。
    京城那些世家子弟和读书人,她又一个都不熟悉。
    想了想,小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道:“月老爷爷,求您保佑姐姐和姐夫幸福恩爱,白头偕老,也保佑…裴九平平安安。”
    “小女要求的不多,只希望能过上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日子。”
    许过愿,纪云窈与小善去清泉寺找纪夫人,没走几步,却是遇到了柳瑟瑟。
    纪云窈有些意外,“瑟瑟,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要忙吗?”
    前几天她约柳瑟瑟来月老庙还愿,她还未把话说完,柳瑟瑟就说自己不得闲,抽不开身。没想到,柳瑟瑟口中的不得闲,竟然也是来月老庙许愿。
    看到纪云窈的那一刻,柳瑟瑟神色一僵,面上浮出几抹慌乱,“小…小羊,你也是来月老庙的?”
    纪云窈微微点头,“是啊,我前两天约你,就是要来月老庙。”
    柳瑟瑟还未定亲,来月老庙很正常,可柳瑟瑟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我…我不知道你要来,我想着你都快成亲了,应该不需要来找月老许愿,我就没对你说。”柳瑟瑟很快把面上的慌乱压下去,“临近婚期,你又是要试喜服,又要接待客人,我不想打扰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了,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打量着柳瑟瑟,纪云窈没说什么。
    柳瑟瑟这段时间有些奇怪,纪云窈当然能看出来。两人是多年的手帕交,柳瑟瑟方才明显结巴了一下,应当是说了谎。
    不过,柳瑟瑟不想对她说实话,她也没必要追问太多。
    纪云窈浅笑了下,只是道:“那我和小善需要等你吗?还是我们先走?”
    柳瑟瑟忙道:“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还想去清泉寺上柱香。”
    望着纪云窈离开的身影,柳瑟瑟脸色白了白。
    谢清和爱慕纪云窈的时候,她身为纪云窈的好友,不能有任何的反应,只能装作不在意,把所有的苦涩和不甘藏在心里。
    可是,纪云窈现在要嫁给别人了,是纪云窈拒绝了谢清和的提亲的。
    前段时间她在百味楼遇到谢清和,谢清和借酒浇愁,酩酊大醉。
    柳瑟瑟看在眼里很是心疼,纪云窈不珍惜、不在意谢清和,她却求之不得。
    反正纪云窈要成亲了,她可以试着争取一下,不是吗?
    *
    去月老庙还愿的那天,纪云窈竟然久违的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出现在她梦中的不是三皇子,竟然是一个白发长须的老爷爷。
    老爷爷和蔼可亲,“小羊,你每次来月老庙,都说那么多话,爷爷我睡都睡不安稳。”
    纪云窈瞪大眼睛,“您是月老爷爷?”
    老爷爷抚着胡须,“是。”
    纪云窈还是不敢相信,“那您怎么会来我的梦里?”
    “你不是说让我给你托个梦吗?你要修月老庙,爷爷我可太高兴了!我给你说,月老庙一定得修得大一点,桌子刻着的花纹得是……”
    一刻钟后,老爷爷还没说完话。
    纪云窈想,话多的不是她,是月老爷爷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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