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许褚本想收回侧听虫,怎料居然会被言曄给反将一军,为了保命许褚也不敢拖延时间,隔日一早便匆匆进了神坛,恩基雕像正下方的石桌摆上仪式所需的用品,许褚开始用灵气引出灵能虫,他抓了一把粉末洒在石板上,吸了血的灵能虫伏在石板上,牠正在等待许褚的提问,许褚对着石像跪地膜拜,嘴里呢喃唸起阿卡德古文。
    「崇高的先祖恳请祢侧耳倾听阿卡德人的声音,阿卡德人日夜都在盼望更多的治癒之血,还请先祖告知陆地哪里还能寻到黑斑症的治癒之血?」
    语毕,许褚抬头看向开始爬行的灵能虫,先祖仅回覆「没有」二字,许褚眉头微微一皱,他重新撒上白粉又接着问了第二道题。
    「睿智的先祖,能否请祢告知除了治癒之血,是否还有其它方法能治癒黑斑症?」
    这一回,先祖回覆「破除诅咒」四字。
    什么诅咒?是谁下的诅咒?先祖的回覆不仅没有解答到许褚的疑惑,反而让他更加一头雾水,为了弄懂先祖所说的诅咒,许褚这次没有照着范珩的指示继续问第三道题,而是直接问起有关于诅咒的事情。
    许褚来来回回问了好几回,最后许褚问到了诅咒源头是程尧,诅咒的成因则是瞒天大谎,不过无论许褚再怎么往下问,他都只能得到先祖片段的回覆,想当然这样语焉不详的回答,许褚自然是理不出一个完整的头绪,最后他也放弃询问,改问了范珩给他的最后一道题。
    「恳请先祖指点,黑斑症还要多久才会在阿卡德绝跡?」
    许褚看着石板上的灵能虫爬爬走走,几分鐘后白粉浮现一段文字……
    唯有放下和接纳,灾难才会走至尽头。
    放下什么?又要接纳谁?先祖的回应真把许褚搞得云里雾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问下去,原先计画三至五天待在神坛,许褚才进神坛两天就提前结束此次的请示,许褚一出神坛,他也如言曄的要求立刻钱去回报,可奇怪的是,言曄听了先祖的神意,神色却异常冷静,举手投足之间更像是早已知晓那般泰然自若。
    「许褚,当年你对程尧王上的了解有多少?」
    许褚眉头又是一皱,当年许褚和其他预之子都被范珩关起来学习,一直到他被范珩带到外面来,程尧早已过世而阿卡德正面临严重飢荒,许褚对言曄说自己对程尧这人仅有片段的认知,他只知道程尧和陆地女子私通遭到先祖降罚,不过当时整个阿卡德特别忌讳提起程尧,许褚自然也没有再去深究背后原因。
    「十几年前的那场飢荒,你又是怎么看的?」
    「那不就是个天灾吗?你有话直说,别再那里跟我绕圈子。」
    「好,那我就直说了,你看到的所有表象全是谎言,而这些谎言都是范珩一手捏造的。」
    许褚闻言,登时倒抽好大一口凉气,从小他就跟在范珩身边,很多事情都是范珩灌输给他的,许褚从未起疑范珩说过的每一件事,怎么现在言曄却说这一切全是范珩的谎言?言曄和范珩,他到底该选择相信谁?
    「什么谎言?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打从程尧自尽立下血誓那一刻起,范珩就用大量的谎言来掩盖他的过错......」
    言曄开始娓娓道来,程尧托梦以及当年不为人知的真相,许褚越听心里就越是慌乱,他从未想过他深信十多年的事实,居然会是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包装而成,言曄说飢荒不是天灾而是程尧的血誓,飢荒结束是因为范珩也同样立了个血誓压制诅咒,而这次的黑斑症同样也是程尧的诅咒。
    「这怎、怎么可能......你是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这些!?」一连串的骇人真相,吓得许褚双目瞪如牛铃,就连说起话都带点颤。
    「不信?那你现在再去请示先祖,看我说得有没有错。」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言曄点头,许褚一看真是要崩溃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相信谁,许褚又再次进到神坛,他把言曄所说的真相逐一拿去询问先祖,最后许褚透过先祖的回应一一验证言曄果真所言不假,许褚花了一天的时间釐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已经知道程尧血誓背后的真相,更知道了林琛是程尧当年遗留在陆地上的孩子,许褚顿时心生一念,在这个遍地谎言的阿卡德里,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许褚又在神坛内待了两天,直至他情绪稍稍平復之后,他才又再次前去言曄的居所,只是许褚一进屋,他马上就感觉到屋里氛围似乎有些诡异,正厅内不只坐着言曄,他的身旁更明目张胆地坐着林琛,而长桌上还摆着几盆纹身用的顏料和一大盆具有腐蚀性的绿色虫液。
    「这下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了?」
    许褚环视屋内一圈,还斜眼瞥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林琛,问道:「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言曄好整以暇地替许褚倒了杯安神药酒,要他放松点别这么紧张,但许褚上次才被言曄给设计一回,现在看他态度这么温和,许褚只觉得言曄真是惺惺作态,他没好气地白了言曄一眼,口气不耐烦:「够了,有话就直说,少在那边跟我装模作样,你母亲的蛊毒至少要再给我两至三天的时间,这几天我要先到贤者那里回报神意否则他会起疑的。」
    「不需要,神意的事情,就由我亲自前去告诉他。」
    许褚神色一惊,他又问:「言曄,你到底想干什么!?」
    言曄站起身,温润俊顏扬起一抹意味深远的笑意,他伸手轻拍许褚的肩膀,笑道:「我要干什么?我只是要向范珩讨回我的王权。」
    「......」
    「许褚你也别太过天真,你真以为黑斑症的事情一过,他就会把权力全部放给你?在阿卡德里多的是你我不知道的事,为了不让他的假面具被戳破,他一定会像对待我一样,紧紧掐着你不放一直到他死为止。」
    「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便一併替你讨回你应得的实权,如果你还心存侥倖想要依靠范珩,那么到最后死得不只是你,你周遭的人也会因你而遭受池鱼之殃,我话就说到这里,这么简单明瞭的事情,我想应该很好做出选择才是,你说对吗?」
    言曄很清楚若要真正驯服一个人,光靠单方面的强迫是不行的,所以缚身咒是第一步,分化才是他真正要做的第二步,他要分化范珩和许褚二人的关係,务必要让许褚认清自己的处境,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弯膝臣服于他,但见言曄话一说完,许褚纠结的神色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他就颓丧败下阵来,确实言曄句句属实,许褚早已没有退路,唯有听从言曄的安排,才能继续做他阿卡德的祭司。
    「......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这几日你就先继续待在神坛里,一直到你找出解除蛊毒的方法,我才会亲自登门拜访贤者,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做......」
    言曄一边说一边在他面前宽衣解袍,许褚起初不解言曄此举是何用意,一直到了言曄转身背对许褚,许褚一看言曄的后背,他瞬间瞪大双眼、寒毛直竖,这时许褚才真正顿悟,范珩为何能这么轻易地操控言曄十多年而不担心他反抗,原来他不只利用言母控制言曄,更早就做好若是言曄反抗就亲手毁掉他的打算。
    许褚尚在震惊之馀,他驀地感觉到自己的腰侧被人抵了个东西,许褚回头一看,却见到一旁的林琛竟悄声来到他的身旁,林琛冷着一张脸,右手举枪抵在许褚的腰侧,他用着不太流利的阿卡德语说道:「纹身。」
    许褚顺着林琛的话看向桌上的东西,他很快就明白言曄要他做什么。
    「快开始吧,你也别在我这里待太久,免得让人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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