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确实在控制大梦一世。】
    温瑜露出笑容:【我们的女主,并不简单呢。】
    她喜欢游戏,有来有往,才刺激好玩。
    但她并不喜欢,这样被反将一军,蒙在鼓里的感觉。
    棋盘已经变了,现在,该是她来找乐子的时候了。
    系统挠头:【我还是不懂,沐颜控制大梦一世,所做的这些,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呵,好处。】
    温瑜勾唇而笑,十指微微收拢,抓住香线,往回一拉。
    十二个画本中所构造出的空间光芒大放,然后,倒回到沐颜与“凌朗原”的那一幕中。
    只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画面被放到最大,而沐颜两人周围的一切,每一个上面,都附着了一个漂浮的魂灵。
    每一根草株上,每一颗石子上,每一片树叶上,甚至于,就连那吊床的绳子,都是一左一右两个人。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各自不一,却都是暗色调的晦暗魂灵。
    他们有男有女,穿着的服侍上,绣着兽蹄鹰爪,明明是该回避的场景,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专注地看过去。
    脸上的表情,痴迷,崇敬,幻想,仰慕,膜拜。
    像是入了什么□□,或是吸食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同样的,画面倒退。
    明台,蒲云忆,岑楼,阻止修魔之战的救世,每一个画面中,都有着这些魂灵的存在。
    而当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后,便也能听到,那些细细小小的,宛如风声般过耳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一一刀的主人吗?”
    “她就是继承大人意志,要成为御兽宗真正主人,成为我们真正主人的人吗?”
    “她好漂亮,像仙子一样。”
    “原来她是大人的女儿。”
    “她就像大人一样,千年前,义无反顾,阻止修魔之战,平定修真界纷争,给我们一方净土,她就是大人预言中的那个继承者!”
    “大人说过,遵从本心和欲|望,不该被世俗礼节所束缚,他那样优秀的人,自然有那么多仙子女人想要他。沐颜大人,也像大人一样,拍卖会上就是,这里也是一样,你看,他们都想跟着她。”
    “这才是她的优秀和魅力所在,即使要与他人共享,也要和她在一起。”
    “啊,我好羡慕佛子,若是,我也能让大人欢心就好了,哪怕,只是那么一会儿,哪怕因此死掉,我也愿意。”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啊,我好希望我是那个鲛人,竟然能被大人这样宠幸。”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如同盲目的崇拜者,失去了理性的判断和现实的依托,这个供奉了雕像的宗门,将他们对于雕像的信仰,借由那个预言,转移到了沐颜的身上。
    这也是,书中御兽宗成为沐颜依仗的真正原因。
    它不是依仗,本来就是在那里包装好的礼物,只等沐颜的到来,只等她拆开包裹,享受成果。
    看起来,这是傲堂这个人,为他的血脉,准备的礼物。
    而沐颜这位天选女主,只是将大梦一世中幻境的时间,向前倒转了那么一些,展现了她救世的美丽和傲洁,再去五人归隐,就轻而易举地将这一切拿到了手。
    哪怕是接连睡了两个人,也只是更进一步加深了那迷幻般的崇拜和献祭。
    信仰为主角意志提供了养料和力量。
    转变为了对温瑜的压制。
    系统懂了:【这怎么办,你拿不到冰晶值,大梦一世这道具也废了。】
    温瑜将画面拉远,看着背景中面色突然苍白的自己,那是再一次的死亡宣告。
    她笑了笑。
    游戏的玩法,从来不局限于一种。
    既然信仰,能化为女主意志的压制,那么同样的,也能化为抵抗压制的灵气冰晶。
    【很简单,】端方君子将画面中的幽魂一一扫过,悠悠轻笑:【在大梦一世里,换个玩法就好了。】
    十二本画册齐齐碎裂,洋洋洒洒,如冬日里的初雪,翻飞着飘落,点缀着画面崩碎后的晶莹,像是整个房间,变成了雪景水晶球中的一角,梦幻晶莹。
    却在落地时,尽皆消失,归于平静。
    只留下温瑜淡然浅笑的声音——
    “我要拿走她的信仰。”
    作者有话说:
    写文tmi:
    这章最后,【我要拿走她的信仰。】这句,蠢作者在【夺取】和【拿走】中纠结了大概有一分钟,最后选择了拿走,总觉得夺取更酷,拿走更符合人设,宝宝们认为呢?
    昨天红包已发,今天继续前五十掉落红包!
    第62章
    阳光明亮, 院内的柳树太多,屋里照不进光芒,还有一丝无法甩脱的阴冷气息。
    飞羽睁开眼。
    她眼眸最底层的一点, 是蓝色的, 像是惊惧过度,可她的面色很镇静,连眼睫毛都没有眨,镇静地像是一具没有知觉的死尸。
    “没有知觉的死尸。”
    第一次在床上时, 巫兴谋也是这般评价她的。
    他粗糙肥胖的手指在她的身体里,面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憨厚友善模样:“他们都说你很聪明, 学东西很快。”
    “飞羽,去莲花楼好好学学怎么做女人。”
    “七天后, 我要亲自检查。”
    莲花楼,在管事的口中, 是只有好看乖巧的孩子,才能去的地方,是享福的地方。
    飞羽不好看,不乖巧。
    便成了护卫。
    也是身为护卫的她, 亲手从莲花楼外的淤泥中,捞出了幼时玩伴飞如的尸体。
    连翅膀都折断,青紫遍布全身,血迹沾染羽毛,曾经好看漂亮的眼睛,一只晦暗无光,无机质地睁着看那天空, 另一只剩下了空洞, 以及围绕着那空洞、深刻的牙齿印。
    飞羽看了那牙齿印很久。
    久到能看到那左上臼齿后面的第二颗牙痕上, 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久到总管的鞭子落到身上,催促她快些,因为今天这一批废物收拾不干净,耽误他去喝酒了。
    那只灰色的、黯淡的眼,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飞羽只是伏低放松了身体,没有感情、没有知觉一般地应下:“是。”
    莲花楼没有杀死她。
    她活到了现在。
    飞羽坐起身。
    隔着窗户,柳树和院落,她仍能听见,远处的窃窃私语。
    那是御兽宗的门人们,在讨论着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境。
    “那是大人的神降。”
    “大人在指引我们,去跟随真正的主人。”
    “我要为主人奉上血肉,信仰,身心,所有所有的一切,与主人一同,往生极乐。”
    她修为金丹,可受奴契所限,本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
    但,笼罩着整个御兽宗的幻境空间,加强她的能力,解除了她的部分束缚。
    飞羽抬头。
    她眼底那一点点蓝色,像是注入到水晶里的一点幽蓝,而眼前的一切,不再是这阴暗的房间,而是并不存在的边界的幻境空间。
    鲛人的空间,并不排斥她。
    因着是鲛人与鹫鸟混血所生,她曾被骂过“杂种”,也是唯一活下来的“杂种”。
    可只有她这个“杂种”能看到那个空间。
    鲛人来袭,少宗主巫兴谋被困,又正值灵兽大赛,宗主巫振锋对此事很是看重,可他也破不开那空间。
    甚至,血祭了几个鲛人,逼问了徐恒一,也没有任何效用。
    飞羽知道,巫振锋与上弦宗万广海交好,徐恒一是万广海的徒弟,他不会轻易动用搜魂的手段。
    同样的,对于她说的,在空间中看到的沐颜,巫振锋暂时也不会有敌意。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这些,以她的身份,本不该知道,但她就是知道,安静地知道。
    如今,她成了幻境空间唯一的链接者。
    那里发生什么事,只能通过她这张嘴说出来。
    昨晚的梦境,御兽宗门人们看到了大人的承继者,看到了主人和御兽宗美好的未来。
    而在同一个空间里,同一个未来的时刻。
    在那个看不到太阳,展不开翅膀的狭小空间里,飞羽带着人,亲手将毒气输入到了新生鹫鸟所在的甬道里。
    旁边栏杆隔绝的,是他们的父母,均是衣不蔽体,有的已麻木,毛羽灰暗带血,有的撕心裂肺,哭喊着求饶,或是痛骂诅咒她这个叛徒不得好死。
    其中,也有与她幼时一起长大的朋友。
    鹫鸟无知,纷纷在她手掌伸入时,柔|软的鸟喙擦过她的手指,像是一个亲呢的依靠和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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