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卿尾巴一动,白白的尾巴如白虹桥,在空中一晃而过,缩回楼顶时,那把菜刀已经落回傅白卿手里。
    那个男人走过那栋小楼,并不知道自己生死边头走了一遭。
    “邪气能放大普通人性格薄弱的地方,这地方不能住了。”
    本来三分贪婪和恶念没法克制,明明是小事却无法忍受,懒惰疲惫无限扩大,继续住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傅白卿摸出手机,给特情局的打电话。
    他在加班,这些人跟着加班吧。
    顾雅却没留意这个,她有些心不在焉。
    若她没瞧错,傅老师伸出去的那根尾巴,毛发有点疏?
    虽然傅白卿尾巴速度很快,在空中只一晃而过,落到普通人眼中,像是一抹白痕,但顾雅瞧得清清楚楚,毛毛稀稀疏疏,能瞧见毛下粉红的皮肤。
    要知道往日,傅老师的毛尖像一个毛球,浓浓密密,除了毛还是毛。
    就算是换毛期,也不至于如此吧。
    顾雅见傅白卿打完电话,拍拍他的肩,道:“傅老师,将你尾巴放出来给我看看。”
    傅白卿尾椎一紧,心底一虚,声音弱了两分,“看我尾巴做什么?”
    “我看不得了?”顾雅阴阳怪气。
    傅白卿默默地,将尾巴放了出来,还是九条尾巴捆成一条,将毛毛多的聚在一起,看起来蓬松又漂亮。
    顾雅检查下毛毛,毛发旺盛,看不到粉色皮肤,但她不觉得自己瞧错了,她捏捏毛毛,想起什么,“其他尾巴呢?”
    傅白卿:“!!!”
    他默默地,将尾巴散开。
    幻术,是骗不过顾雅的。
    顾雅盯着傅白卿只剩下稀稀疏疏毛毛的尾巴,凝眉,“怎么这么秃了?”
    傅白卿听到这个秃字,好似雷霆劈在头上,秃,秃了?
    他想起茶树妖那光溜溜的脑袋,焦急道:“没秃呢,你看,这么多毛毛。”
    他将毛毛挤在一起,绒绒的。
    “你看。”顾雅捞过其中一条尾巴,指着银色毛毛下边的粉色肌肤,“都看到尾巴皮了。”
    傅白卿胸口似插了一剑。
    不留意就可以假装自己没秃,一被人指出来,就没法忍受。
    他望着顾雅,眼角耷起,不自觉委屈。
    “是拔了做笔尖了?”顾雅摸摸头顶。
    傅白卿一个激灵,连忙否认道,“是被邪神烧的。邪神神力有点诡异,毛都给烧焦了。”
    可不能暴露出来,下次符笔用秃,小雅就不愿意再用他的狐毛了。
    旁的毛发,哪比得上他的?
    顾雅摸摸稀疏的毛,道:“有什么生毛方子?”
    这么秃着,不是事儿,瞧得多可怜。
    顾雅头一次觉得自己知道得不够多,不然就能替傅老师解决这个问题了。
    傅白卿缩回尾巴,道:“有,已经在用了,这些都是新长出来的。”
    顾雅算算斗邪神时间,若光秃秃的尾巴长得现在这样,这方子效果还算不错。
    掠过尾巴这个话题,两人继续看邪气。
    傅白卿看了片刻,道:“下去看看,看底下埋了什么东西。”
    “好。”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只感觉像是裹在闷闷的不透风的布里,一呼一吸,难受得紧。
    “邪气更强了。”傅白卿仰头望天,月亮很大,很圆,周围一圈月晕微微泛红,竟有往血月蜕变的趋势。
    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道:“七月十三。”
    他又望向地面,“正是七月半,鬼节的时候。”
    有的地方七月半是十五,有的是十三,有的是十四,不管是那一天,这几天都是一年之内阴气最浓的时候。
    阴生邪,这儿本就邪气深重,加上七月半,怕是从今日起,这栋小区,要开始见血了。
    应该说,若不是今晚他俩过来,已经开始见血。
    没了幻阵,两人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大门前的那个池子。
    “邪气最浓的地方,是这儿。”顾雅望着池子,摸出手中的符笔,虚空画了一张五雷符。
    “去!”五雷符落到池子里,霎时天上雷云凝聚,一道道雷光击打在池子里。
    “还真要下雨了?”还没睡的人望着外边风声大作电闪雷鸣,也不敢再多耽搁,关了灯睡了。
    毕竟也将近凌晨一点,到了早该睡觉的时候。
    池子边,顾雅和傅白卿暗自戒备,望着池水邪气散去,池水翻涌。
    “是谁,吵醒,吾?”轰雷之声中,一道声若洪钟的男音在空中响起,同时一名身着甲胄的将士从水底慢慢浮出。
    他的身形有些虚幻,但身上邪气几乎凝成实质。
    他瞪着黑魆魆的大眼,视线落到顾雅和傅白卿身上,“九尾狐,”他瞧瞧傅白卿,又望望顾雅,“小山神,唤吾何事?”
    傅白卿有些意外,这么重的邪气,竟然还有神智。
    顾雅道:“这儿邪气滔天,是你造成的?”
    甲胄慢吞吞地扫视四周,摇头,“非吾,乃窫窳之尸。”
    顿了顿,他道:“窫窳之尸,在池子之下,吾本体镇着。”
    “窫窳?”顾雅望向傅白卿,有些不敢置信,“传说中的窫窳?”
    窫窳,黄帝臣子,巫山十巫以不死药复活,成吃人怪物,后喂大羿射杀。
    这是历史上关于窫窳的记载。
    傅白卿道:“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若是他,他的尸体这般邪,倒也不意外。
    毕竟死而复生,本就是邪法,复活回来的,也是个怪物。
    只是,窫窳不该出现在安城。
    安城偏南,非中原地区。
    是谁带过来的?
    “下去看看?”顾雅望向傅白卿。
    “好,下去看看。”傅白卿没有拒绝。
    两人踏入池子里,甲胄之士在前边带路,邪气似是惧怕甲胄之士般,漂浮在池上的邪气往两边退去,为甲胄之士让开一条路。
    顾雅和傅白卿跟在后边,潜伏池底。
    池子底部并不平整,铺有一些碎石子和淤泥,长着些许水草。
    甲胄之士停在池子中央,道:“我的本体和窫窳尸骨,埋在池子底下。”
    顾雅和傅白卿看了看,没有动,而是蹿出池面。
    甲胄之士跟着飘出,不解道:“你们这是何意?不诛邪骨了?”
    第66章 聚阴阵
    顾雅和傅白卿心念一动, 被打湿的衣服又重新恢复干爽。
    顾雅坐在池边小桥上,对甲胄之士笑道:“壮士,你是什么呀?为什么镇压窫窳之尸,又怎么从中原地区来到这偏远的安城。”
    甲胄之士站得笔直, 声音嗡嗡而响, “某乃名将白起之佩剑。”
    “初,家主为王征战天下, 途径一地, 遇窫窳之尸作怪, 家主携有能之士诛窫窳之尸, 然窫窳早死,尸不过器,如何得杀?不得已,家主以某煞气重,刺窫窳之天府以镇窫窳之尸。”
    “数千年时光流转,有神, 不,邪神, 不, 正神,某也不识,似邪非邪, 似正非正, 倒与窫窳之尸类似之神,将某与窫窳之尸从墓葬之地取走, 埋于此地。”
    “窫窳之尸藏于此处之后, 邪气暴涨, 吾镇压不得。”
    顿了顿,他又道:“下有天外陨石,蕴千万年而成阴脉,窫窳之尸得阴脉滋润,邪气暴涨,某煞气不得镇压。”
    自他说出自己身份,顾雅和傅白卿再看他身边血红色之气,发现他那不是邪气,而是血煞之气,血煞之气与血邪之气类似,很多时候,并无多少区别。
    俱能扰人心智,俱能引煞杀人,唯一区别在于,血煞之气杀人乃无心,血邪之气杀人乃蓄谋;血煞之气携带者未必邪,往往只是杀人过多而造成,比如刀剑斧钺等兵器;而血邪之气携带者,多由人以无辜之人性命炼制而成。
    所以,之前第一眼将血煞之气,看成血气之气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儿处处邪气,甲胄之士沾染了邪气也正常。
    而且,顾雅的心神的很快被甲胄之士的话吸引,“天外陨石?天外陨石怎么会形成阴脉?”
    “某不知。”甲胄之士摇头。
    他只是个小小剑灵,什么都不懂。
    顾雅望向傅白卿。
    傅白卿道:“天外陨石,算是一种矿石吧,是上好的炼制法器的好材料。”
    “据说以前干将莫邪剑,便是天外陨石打造而成,因是天外陨石,久炼不化,莫邪以身投炉,方成干将莫邪剑。”
    “也是因此,干将莫邪剑,一出生便带着邪气,是两柄邪剑,后被那个时代的玄术师毁了。”
    傅白卿也知道这话扯远了,忙拉回来,“陨石算是器材,它落入聚阴之地,天长地久,以阴气为火,大地为炉,火烧炉炼,成为阴脉,并不稀奇。”
    顾雅点点头。
    甲胄之士见两人还在闲聊,忍不住再次插嘴打断,“何时解决窫窳之尸?窫窳之尸祸害甚重,汝等要轻之纵之?如今后辈,已如此无怜悯之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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