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冰莹仔细看了两编,摇头说,好看是好看,但这样就有些过于华丽了。
    原来她自己画的,在城里去各个地方都能穿,加了这种裙边就显得隆重了。
    老裁缝没生气,自己看了看也说像是去参加晚宴,上舞台跳芭蕾舞的感觉了,便照着她原来画的图做了。
    做出来两人都很满意,老裁缝一个劲说,以后让她常来,不做衣服,多聊聊天也可以。
    穆冰莹换好裙子走到浴室,第一感觉就是,得亏她白了,白皮肤穿紫色会发光。
    镜子里的人好看得有些朦胧,这是紫色自带的美感,淡雅温柔,她想到了自己的手表,连忙走出去,拿起手表带到手腕上。
    再回去看镜子,果然,气质又提升了。
    穆冰莹满意笑着,抬手看了眼手表,猜测顾长逸快开完会回来了,换上白色皮凉鞋,拎起随身布袋下楼等着。
    顾长逸刚进家门,就看到穆冰莹从楼梯上走下来,随着脚步抬起,裙袂飘飘,纤细洁白的小腿若隐若现。
    “你回来了?”穆冰莹脚步轻盈下楼,小跑到他面前。顾长逸感觉有一只紫色蝴蝶朝着他扇翅翩跹过来,忍不住张开手臂,明明人没有扑到他怀里,他也把人硬揽进怀里,营造出蝴蝶主动投怀送抱。
    “哪来的仙女?”
    穆冰莹一怔,知道他是在夸她,“就你嘴甜。”
    “真好看,媳妇,终于看到你穿裙子了。”顾长逸看着浑身发着光的穆冰莹,忍不住低下头。穆冰莹伸手堵住他的唇,“不能亲,我抹了口红,等下你嘴巴也会沾上颜色。”
    顾长逸拿下她的手,低头吻住她的额头,“好看,等发了布票,我们再去多做几件裙子。”
    穆冰莹将布包肩带挂到肩膀上,“等发了再说吧,走了。”
    顾长逸将她肩膀上的旧布包拿下来,“这个我来拿,不搭配你的衣服。”
    “也没别的包。”穆冰莹刚说完,怕他去给她买包,接着就道:“这个麻布结实,我平时不怎么出门,一出门就得装很多东西,像现在的笔记本,稿纸,都能装进去,特别实用。”
    顾长逸没说什么,捂着口袋里刚发的工资,拉着媳妇走了。
    ……
    车子停在珠扬日报门口。
    还没下车就看到郝从云等在台阶上,一看到军车,确定是他们,就急忙跑过来。
    “冰莹,来得很准时啊。”郝从云是对车窗说话的,等副驾驶车门一打开,看到穆冰莹穿着一身连衣裙下来,眼神一愣,立马笑道:“冰莹结婚后,比结婚前还要像小姑娘,变得更好看水灵了。”
    “郝老师也是越来越有精神了。”其实是越来越风度气派了,简单一身天蓝色衬衫黑西裤,因为背脊挺了起来,与当初农场里的郝从云判若两人。
    看到彼此的样子,都很为对方开心。
    郝从云与顾长逸聊着,往报社大楼里走。
    报社的墨香气很足,装修偏古朴文艺,一共上下三层楼。
    郝从云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总编办公室。
    一进门,办公桌后面的两位中年男人就站了起来,先打量着穆冰莹,又看了看身穿军装的顾长逸,像是一时拿不准,是不是他们等的人。
    直到郝从云热情介绍,“总编,副总编,这位就是《南燕》的作者,玫瑰,这位是玫瑰的丈夫。”
    两个中年男人原先迟疑的态度立马大变,头发不多,有点亮堂的那位面色激动走过来,隔着老远就伸出手,“你就是玫瑰?想不到啊,真想不到,玫瑰竟然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冰莹,这是我们报社总编,总编是最欣赏你文章的人,第一次看到你的稿子就坚持要把你放到最重要的版块。”郝从云介绍完,又指着后面那一位道:“这是我们报社副总编,同样很欣赏你的文章。”
    前面的话是郝从云借机会吹捧总编,后面的话是场面话,穆冰莹心照不宣,笑着打招呼,“早前就听说两位总编特别支持我,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南燕也不会有机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总编听了更高兴了,后面那一位副总编,在听到“两位”总编的那一刻,面部肌肉就肉眼可见的一松,打量着穆冰莹的眼神,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穆冰莹被热情招呼坐到了沙发上,总编秘书泡了绿茶,端了点心进来。
    还没等穆冰莹喝茶,总编就迫不及待道:“玫瑰同志,幸亏你晚来了两个小时,要是早来了,根本挤不进报社的门,这些天,每天一大早,只要报社开门,就有一群人拿着信往报社里扔,这才三期,你的信仓库都快堆不下了,除了文艺刚解放那阵子,我们报社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出现过这样的景象了。”
    “我在我们住的职工大院,感受到这样的气氛了,不论是中老年男人大小伙子,还是妇女小姑娘,全都讨论得很激烈。”穆冰莹笑着道:“我每天都要躲着他们走,不然就会被她们抓住,问我是喜欢南燕,还是喜欢陆横,我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想两边都不得罪的话,压根不敢告诉别人,我是玫瑰。”
    总编办公室里响起大笑声。
    “真没想到,写出南燕那种暗喻深厚的文章作者,年龄会这么小,我原以为起码是三四十岁了,还是刚回城的那些人。”副总编脸上挂着没有褪去的笑意,“因为是郝主编强力推荐的人,我以为比他小不了几岁。”
    “年轻我没想到,更没想到,玫瑰本人还这么风趣。”总编看向旁边的顾长逸,“眼光也这么好。”
    穆冰莹看着一出门就戴上“生人勿近”面具的顾长逸,没有劝他亲和一些,虽然现在气氛挺好,但是等下涉及利益,特别需要有他的冷脸与气场。
    “听说人到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又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看到被围在中间的穆冰莹和顾长一怔,表情与先前总编他们一样,犹疑究竟到底是不是要见的人。
    “冰莹,这位是珠扬出版社社长和主编,两位一大早就来这里等你了。”
    郝从云站起来介绍,“社长,吴主编,这位就是《南燕》的作者,玫瑰。”
    场景重现,两人换了一张脸,热情招呼。
    态度一样热情,但少了一分总编的激动,毕竟总编有提携的情分在里面,他是在《南燕》没火之前,就识中了这篇文章,算是半个伯乐,比起因为利益凑上来的出版社两人,自然是更亲近一些。
    “这些天,我每天耳朵里都是南燕和陆横,在社里上班听着,回到家更不得了,家里人不像是社里的工作人员,在上班还知道收敛,那真是,吵得屋顶都要掀翻了。”
    高社长摇着头,苦恼极了的样子,“玫瑰同志,你这么年轻,功底就如此了得,未来可期啊!”
    “高社长客气了,只是因为遇上了天时地利人和,比较幸运。”
    听到穆冰莹谦虚的话,屋里人都露出了肯定笑容。
    他们这些人,遇到不知多少一夜红火便狂妄自大的人。
    这样的人通常就是昙花一现,只要谦虚的人才得长久。
    “废话就不多说了。”报社总编看向穆冰莹,“玫瑰同志,关于你的大纲我都大概了解了,高社长这边还不太清楚,我觉得还是你本人叙述一遍,期间有什么需要更改,不能改的地方,聊完确定了,你满意了,我们再谈签约的事。”
    穆冰莹也没有墨迹,当即就把全文大纲,重点梗要说了一遍。
    前面都没有任何问题,与原先预想的一样,到达后期高考问题,报社和出版社敏感了多年,在不知道上面动静的情况下,不好确定。
    “其实出版是没什么问题。”高社长出乎意料道:“南燕不是纪实文学,全篇是以杜撰风格去完成,那么高考也不是不能出版,倒是报社这边,每天的报纸是给人民确定时局风向,起到告知与引导作用。”
    报社总编点头,如果刊登了后期高考,群众会误以为高考即将解放,上面如果没这个动静,定然要找他们报社的麻烦。
    “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反正是连载,等到文章结束要到明年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高考的动静,就再让玫瑰更改路线,最终目的是南燕觉醒和崛起,不是一定要走高考这一条路线。”
    郝从云站出来道:“至于出版社,可以选择双结局,双版本,这样更有噱头。”
    “这个想法不错。”高社长笑道:“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选择上下册,先推出上册,等到报纸最终确定之后,再推出下册。”
    穆冰莹看了一眼顾长逸,还真被他算准了,高考不是大问题,对方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与她签约。
    “既然都确定了,我们就来谈稿费版权的问题。”
    报社总编笑着看向穆冰莹。
    第102章
    穆冰莹点了点头, “总编请说。”
    “原先报社是按千字六块付你稿酬,现在《南燕》火爆,为报社各方面都带来了很多收获与合作,自然应该给你涨稿酬。”
    总编看了一眼郝从云, 又看向穆冰莹道:“玫瑰同志,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你有心仪的想法和数字吗?有的话说出来, 我们都好商量。”
    穆冰莹看懂了总编那一眼, 心下知道自己可能猜中了,新文稿费原先没有这么高, 一定是郝从云为了报恩, 才主动添了一些在里面,现在肯定又和总编商量好了,让他不要说漏嘴。
    “这个,实话说, 其实我对于稿酬这方面了解得不多,之前都是由郝老师定的,他懂得多,我还是比较信任他。”
    “我之前也和郝主编谈起过你们的关系,有些人能共苦难, 却共不了富贵,你们的友情, 让我既羡慕又钦佩。”总编也是在农场待过的, 非常知道这种“真友情”有多珍贵,“郝主编, 那就还是你当中间人?”
    “总编, 稿费就按我们之前说的, 在南燕发表期间,千字十六块,至于版权,这都是透明的,没有什么不好懂的,我说给玫瑰同志听,让她决定。”
    郝从云拿起文件袋,掏出里面的合同,“冰莹,《南燕》这篇文章前期一直刊登在珠扬日报,作为珠扬日报的员工,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将《南燕》的独家发表权交给我们。”
    “作为朋友,我建议将权限的永久改为五年,另外,如果珠扬日报与省报,全国报,还有其他城市报社合作,刊登《南燕》这篇文章,报社每一次收到的版权费,都需要重新支付一遍玫瑰同志的版权费用百分之十分成。”
    穆冰莹听得心里吃惊,吃惊之余又相当满意。
    如果其他报社每一次刊登都需要版权费,她不用出书,就能像顾长逸说的那样,源源不断有收入了。
    她满意了,报社总编和副总编听得眉头皱了起来。
    “费用上面没有任何问题,版权分出去,给玫瑰同志百分之十的分成,也理所应当。”总编眉头没有松开,“这永久版权改为五年,实在不妥。”
    一篇好文章,只要不涉及国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间,可以反复刊登,如果没了独家发表权利,以后再想刊登,刊登一次就需要付一次全额版权费。
    报社里对于有潜力的新人,都会提高稿酬,提前签订好文章的永久合同,这样就算以后新人不乐意了,文章所属权也在报社手里,根本不怕新人走或闹。
    “现在人都聪明了,尤其《南燕》如此火爆,社里不拿出十分的诚意,光凭我和玫瑰同志的友情,那就是去捆绑玫瑰同志。”郝从云笑道:“不过,总编想要永久性,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让玫瑰同志成为珠扬日报的正式职工,挂个名,领一份工资,稿酬按照原来的照付,作为珠扬日报的员工,有了归属感,她自然就不会去其他报社投稿了。”
    穆冰莹一怔,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郝老师没有提过合同的事,她之前倒是想过,但因为是新作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没有主动提起来。
    发表之后,南燕开始火爆了,郝老师才来提起这件事,原来不是忘了,是他算到了今天这一切,是在为他曾经说过的“甚至能让她成为报社正式员工”做铺垫。
    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利益全在向着她倒,报社和总编真正在yihua意的事,他却含糊过去了。
    看似解决了永久版权,但这永久,只是说可能永久独家发表,并代表永久免费让珠扬日报独家发表,过了五年,想用还得继续一次次付钱。
    穆冰莹与顾长逸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出现了笑意。
    谁都看得出来问题,但报社总编等人却没有任何办法,就是因为玫瑰现在是自由的。
    自由的玫瑰,手里握着正在连载的《南燕》,外面有无数家报社杂志社疯抢,就连省报和全国报都来打听了,只因为郝从云一丁点都不往外透露,稿子全是他亲自去拿,不是直接寄到报社,才暂时没人找上穆冰莹。
    倒是有人偷偷跟踪过郝从云,跟到了军区大院,一看戒备森严的哨兵,就知道进不去,就算他们有关系,但压根不知道玫瑰究竟是谁,总不能让人帮忙去挨家挨户的问,太不现实。
    所以现在珠扬日报是抢到了最先机会,赶在外面人还不知道玫瑰的身份之前,能够有机会先将《南燕》独家发表权签下来。
    要是错过了这次先机,就再没有后悔挽回的机会了。
    他们苦恼又兴奋的报社门口挤满了人,塞满了信,马上就会跑到玫瑰选择的下一家去,以后他们就只能对着别家火爆现场流口水。
    那些是表面,最重要的是报社因为《南燕》这篇文章的火爆,获得的利益与变动,荣誉与机会,全都会瞬间消失,同样传到玫瑰选择的下家手里。
    正当总编开始对郝从云产生怨念,觉得他作为珠扬日报的员工,不站在报社的角度上为社里着想,反倒一心为作者着想的时候,进门一直没说话的顾长逸突然出声了:
    “五年,可以看在郝老师的份上,就签五年,但是版权费百分之十,非常不合理,来之前,我正好听说了,军区文艺报刊打听过《南燕》的版权费,你们谎称已经拿到了《南燕》独家发表权,三年以内第二轮发表权的版权费用是二百六十块,这个意思是你们拿二百多,原作者连零头的一半都拿不到?”
    总编与副总编脸色一变,没想到这军官要么不开口,一开口把他们内部情况都给摸清楚了。
    “全国报,省报,市报,杂志,日报晚报大大小小加起来几百上千家,卖得越多,价格悬殊就越多,报社光第一轮版权费已经入千上万了,我媳妇才能拿个几十几百,郝老师,我们关系再近,五年独家发表权已经牺牲够多了,还需要再牺牲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的几百上千家的版权费?”
    郝从云长长叹了口气,“长逸,我毕竟是报社的员工,不能不为报社多想一些,要是报社没收入,我也就没工资了,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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