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但是,电影他可以不看,还是要抓紧时间把那支该死的毛笔砸碎烧烂再说。
    锋利的斧刃挟裹着层层红炎,闪电般从那支笔的裂口处划过。
    紧接着没有任何犹豫,他又挥出了第二次斩击。
    同样从笔杆上一划而过,没有任何接触到实体的感觉。
    顾判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看着眼前越来越真实的场景,小心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本以为再来一斧子就能真正结束战斗,没想到那东西却以一种他暂时还无法理解的方式,变成了如同三维立体投影般的存在。
    他的攻击竟然对它产生不了什么效果。
    要不要再爆它一次?
    顾判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便被他掐灭。
    再以天地无极和烈焰掌联动,爆发一次也不是不行,但却会让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在如今的情势下,倒是可以先选择更加稳妥一点的方法。
    一线红炎自顾判掌心喷出,刹那间越过数丈距离,在那支笔所在的位置静静燃烧着。
    两者似乎互不打扰,一个在专心致志地泼墨作画,另一个则在画卷上面点了一团红火,将场景中的一切都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好像有点儿效果,红炎包围,配合上项洌的感知,他已经隐隐能触摸到它的存在痕迹。
    但是还远远不够。
    顾判心中一动,开始更加精细控制着烈焰掌火焰的释放,密切关注着所有的变化。
    当然,他也就顺便耗费了那么少许的注意力,不时看向了笔与火下方已经开始播放的“实景电影”。
    在窗前沉默站立许久后,少女忽然低低叹了口气。
    “天下初定,休养生息,天佑父兄,终于平安从战场归来,虽然都落下了缠绵不去的伤病,也让我们孙家没有就此直接崩塌。”
    她说着说着,忽然间就哭了起来,“只可怜我那刘郎,却最终还是埋骨裹尸于沙场之中,完全就忘了,还有我在家中一直苦苦等候。”
    竟然还有声音?
    顾判心中一动,但更让他感到些许意外的地方还在于,那个少女口中说的话。
    天下初定!?
    一直小心戒备的顾判皱起眉头,再仔细看那倚窗啜泣的少女,忽然间发现她的面相似乎有些熟悉。
    她就是刚才执笔作画的那个白衣女子!
    只不过现在是甜美青涩的少女之时!
    一念闪过,顾判对火焰的控制顿时变得更加精细,整个人也晋入到一种空明无念的状态之中。
    陡然间画面再变。
    这次出现在顾判眼中的还是那个女人,却是比之前要成熟美丽了许多,已经和伏案作画的白衣女子有了七八分的相似之处。
    她面容显得有些哀婉,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是个咿咿呀呀还不会说话的婴儿。
    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她转过身去,咬着下唇把孩子递了过去,就在那里看着他含笑逗弄。
    又过了片刻,男子把孩子放到一旁的小床上,环抱住她,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人便相拥着进了帘内的大床。
    咦,窗帘被放了下来,这是不让他继续看了。
    顾判微微叹了口气,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成亲生娃了么?
    只是她刚才看起来为什么一脸忧伤,难道是抱着如今相公的孩儿,却又想起来当初战死沙场的刘郎?
    顾判正想着,忽然间场景变幻,男子已然在她的服侍下穿衣离开,屋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以及刚刚被她抱在怀里的婴儿。
    她低头看着熟睡的婴孩,开口一句话便让顾判惊讶至极。
    “苍天无眼,为何要让我遭受如此劫难!?”
    第178章 回溯
    这些该当千刀万剐的匪寇,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此毒手!?”
    “杀吾父兄,污我清白,还让我生下来这丑陋罪恶的孩子,只是大哥还有孩儿留下,我却不能像大嫂那样但求一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婴儿,过了片刻,又转头看向后面床上,孤零零躺在那里的一个幼儿,脸上顿时写满了厌恶郁结的表情。
    原来她抱着的是哥哥的孩子,后面床上躺着那个,才是她自己的孩子。
    那么,刚才逗孩子的男人,应该就是杀了她家人的仇人?
    顾判一下子愣住,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展开。
    画面再次转换。
    映入顾判眼帘内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少年男女,少年在前面飞快奔跑,后面则是提着裙子的少女喘着气跟随。
    已经中年,看起来却更加成熟美艳的她悄无声息出现在不远处的阁楼上,低头注视着欢快玩耍的两人,一直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两个孩子长大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她的亲生孩子,哪个又是她大哥的孩子。”
    “还有,那个曾经出现过的男人呢,跑哪里去了?”
    顾判有些疑惑,但更让他疑惑的是,在这样一幕幕的场景中,那支可在纸上作画,又可当做长枪战斗的毛笔,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现在是在观看对孙传墨一生的回顾,那么,笔又是在什么时间出现的?
    “小姐,有人已经找到了当年那帮匪徒中最后几人的踪迹。”
    一个中年仆妇出现在她的身侧,取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签纸递了过去。
    她拿在手中,认认真真看了好长时间,才露出一丝笑容道:“盖屋购地,置办家产,他们如今反倒是成了家有良田的乡绅善人了?”
    中年仆妇低头沉默不语。
    她又将那纸签看了一遍,小心翼翼叠好收入袖中,又笑了起来,“你让管家去请一下唐通判,就说我们孙家的几支商队遭了贼,想让他帮忙疏通关节破案。”
    “是。”
    “然后你去吩咐后厨,弄一桌席面出来,菜品以清淡为主,酒水就用花雕,一定要炖上一锅鲜菌浓汤。”
    “是。”
    “都安排好了,你就跟我去西厢房,把那间卧房好好收拾一下,备好沐浴熏香一应物品,再放上一些雨前的掐尖绿茶。”
    “是。”
    “我和唐通判在西厢时,你就隐于暗处看守,等唐通判走了,速速过来帮我梳洗打扮,再送我前去城西和锭巷,见一见府兵陈校尉。”
    “是。”
    孙传墨说完,似是感觉到有些疲倦,便伸了个懒腰,将身体曲线完美显露出来。
    “荞姐,你去吧,骤然听闻杀兄杀父仇人之消息,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了。”
    “小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她捂住嘴,又低声笑了起来,“你让我家破人亡,我就让你们全家死光,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眼前又是一阵场景变幻。
    这一次出现在顾判眼中的,却是一间黑暗封闭的密室。
    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她斜靠在躺椅上,侧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年青男子。
    “你,让我杀的那个人,他并没有还手,而且他还说,我的父亲也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他狠命掐着自己的手心,鲜血滴滴答答流淌下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缓缓直起身体,幽幽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的,又都知道些什么??”
    年青男子痛苦道:“他对我说,父亲年轻时是个多情种子,事后却薄情负了你,但他不知道你当时但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竟然会锲而不舍一直追寻,还不分青红皂白置数十口人于死地!”
    “呵,他就对你说了这些吗?”
    她又笑了起来,重新躺回到椅子上,还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当时那些个心狠手辣、凶残阴戾的人们会变成这个样子,满口胡言乱语,真的是让人想笑啊。”
    “你还没有说,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她猛地站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要记住,你是没有父亲的!”
    “但是,在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她咬牙冷笑起来,“你想说小时候那个抱你的男人吗?他不是你父亲,而是我们家的仇人!”
    “仇人”青年男子同样冷笑起来,“他是阻挡了你和当时的七塬郡通判通奸的仇人吧!”
    “怪不得你从小就对我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反而对我那妹妹关心有加,说起来,是不是她就是你和通判生出来的野种呢?”
    他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踉跄两步靠在了墙上。
    “墨小姐,小少爷他离家出走了,要不要我去”
    “荞姐,不用管他,他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用管,这是那个人留下来的种,我孙家不留他。”
    “有这个时间和人手,还不如多派人再去找一找姓相的那个匪徒,看看他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
    顾判默默看着这一切,如同在看一幕家庭伦理大剧。
    刹那间场景再换,她此时已经不再年轻,满头青丝也开始有了变白的迹象。
    她坐在书房里面,看着一封沾着鲜血的信件,脸上的表情愤怒而又悲伤。
    “荞姐,找到那畜生的踪迹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七塬郡境内。”
    “找到他,杀了他。”
    “但是,他毕竟是小姐的骨肉。”
    “呵,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还有那个凶徒的血,如今又做下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犹豫,找到他,杀了他。”
    场景再次变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功夫不错的荞姐死了。
    她所豢养的武者在一次护送商队的时候突遭埋伏,顷刻之间折损大半,只剩下少部分人浑身带伤逃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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