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这次老老实实回答:“是松石。”
    她解释道。
    “前两日我在王都遇见了松石,本约好了要见面, 我却在外忙着至今并未相见。”
    她甚至有些怀念的叹了口气:“上一次和他好好说话,那都是还在望星坡的事了。”
    重渊听到松石两个字,眼底浮现出一丝厌恶。
    “居然是他。”
    十二年前酥酥从赤极殿离开的那日起, 松石也离开了赤极殿,他派人寻找过,怎么也找不到松石的踪迹,就像是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样。
    松石此人, 从他的出现到他的消失, 始终都伴随着一种让重渊极为不适的质。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煞, 就算松石此人始终是平平淡淡, 温温和和的样子, 也难以遮掩那种煞。
    这是让重渊始终厌恶他的一个原因。
    最让重渊厌恶他的,莫过于他纵然一身煞气,也还是有着一副温润的气质, 很容易欺骗那些看不见他煞气的人。也因此算是用他的气质蒙蔽了酥酥, 让酥酥将他误会成一个无害的存在。经常逗留在望星坡。
    重渊瞬间冷下来的语气也让酥酥再一次意识到, 重渊是真的不喜欢松石。
    她也不知道过去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秉着一点,松石是她记忆中少有的好友了,对她而言, 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你若不想见他就不见,我错开你的时间?”酥酥这么问着。
    她想着重渊定然是不想见到松石的, 而松石说不定也不想见到重渊, 这两个人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然而重渊却是微微一挑眉:“避开我私下与他相见吗?”
    酥酥刚想点头, 按理说他说的并没有问题,可是不知为何,酥酥总觉得重渊这个语气有点微妙。
    “这不是你不喜欢他吗?倒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酥酥如此说道。
    在场的厌别双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或许也不能说是陌生,在小师妹刚来到师门的时候,他也是听到酥酥谈起过曾经是有一个好友的,似乎就是叫做这个名字。
    如此看来,这个人和重渊关系并不融洽。
    或者说这份不融洽里还有那么一些不待见以及厌恶。
    这让厌别双有些好奇。他与重渊不过短短数次的见面心中已然了解这位赤极殿殿主的一面。若说是他有那么一些会动摇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小师妹。小师妹喜欢的人他大多会容纳。
    或许本质不喜欢他们的存在,但起码不会表露出来,让小师妹难堪。这是第一个重渊明这坦露自己厌恶的人。
    那个叫做松石的,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这会儿好像并不是他能问的时候,酥酥似乎有些不太理解重渊的态度,而重渊面对追问的酥酥,颇有些头疼的抬起手揉了揉额角。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下了。”
    之前不告诉酥酥,是因为酥酥之前并未接触过外界,有些事无法解释给她。还有就是对于当时的酥酥来说,可能不太清楚煞是什么。
    酥酥隐约猜着可能是和松石有关的,她嗯了一声。
    而厌别双已经小小休息了片刻,懒得搭理他们,直接推门而出去了隔壁重渊的房间休息。
    酥酥落座,重渊替她倒了一杯茶水,等她润了润嘴,才说道。
    “你是何时见到松石第一面的?”
    重渊问道。
    酥酥掰着手指回忆了一会儿。
    她来到赤极殿的岁月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一时间让她去回忆和松石的第一次见面,她居然是有些模糊的。
    “好像是六七十年前,有一次我追一只蝴蝶精,追到了望星坡。”酥酥努力回忆第一次遇见松石的场景,她自己回忆了好一会儿,依旧是有些不确定的,在她的记忆中这一切都有些模模糊糊。
    但她是有点印象的,毕竟那是她第一次在赤极殿见到一只成了精的蝴蝶。而且那只蝴蝶一直绕着她飞,故意从空中降水欺负她。让当时的小狐狸很是无法忍受,变回原形,一路呲牙咧嘴着追了过去。
    也是那一刻她才知道赤极殿还有一个遥远的角落叫做望星坡。
    在望星坡还有一个很温柔的青年,与她相见之后,就把她当做朋友一般来对待。
    酥酥已经忘记当时他们说了什么,经历过什么。在她的印象中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那就是松石此人,很是让人放松。
    第二次去似乎也是意外走错,然而第三次去她遇见了那千盏灯的绽放。对松石有了一个印象。
    在之后松石就成为了她的朋友,她会隔三差五去望星坡寻找他玩。一开始是说说话,等到后来她在赤极殿中越来越孤独,她就越来越爱和松石说话。
    有一段时间,松石是她无话不谈的好友。
    重渊在听到蝴蝶精的时候,神情已然有些严肃。
    “那你可知松石是如何留在赤极殿的?”
    提起这一点,酥酥也十分不解。她一直有个概念,就是重渊并不喜欢松石。而松石对于赤极殿来说也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他并不像是赤极殿的属下,重渊不会让他去做什么事。他也不会为赤极殿去做一些事。
    大概松石对于赤极殿来说更像是一个借居的客人。
    酥酥摇摇头。那几十年中她并未问过这个问题,也没有去想过。似乎在她的概念里,这一切都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但是在存在之前呢又是如何的?
    “不知。”
    重渊犹豫了片刻,才给酥酥解释了一句。
    “松石身上有煞。这种煞,能镇压望星坡下裂星河里的鬼煞。”
    提到这里重渊不得不给酥酥再一次解释裂星河的事。
    其实最初他建立赤极殿的时候,选取的地址就是一片荒芜。白骨血地里的邪煞之地。
    他并不在乎这个,而越是邪煞的地方对于他当时建立赤极殿的最初目的越是契合。
    裂星河下是被淹没的古战场。
    煞气冲天,怨气四散。
    重渊对此不过是简单粗暴的用结界隔断,并没有做什么镇压。
    而就在近百年前,当时的松石主动找上了门。
    松石想要借望星坡这块地暂居,愿意给赤极殿提供供奉。
    供奉还在其次,主要是重渊见到松石的第一眼就能察觉到他身上的煞气。完全不亚于裂星河下的古战场。
    这种煞气足以镇压越发翻涌的裂星河。
    重渊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将望星坡借了给松石。
    他不在乎松石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在乎松石想做什么,毕竟无论松石有什么什么想法,有他在,都无法付诸实现。
    只是没想到留下的隐患居然是酥酥。
    酥酥会被那只蝴蝶精引诱到望星坡,见到松石。
    “他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不是活人。”重渊对松石有所推断,“他是古战场之中滋生出来的煞。化作人形的恶意罢了。”
    酥酥愣住了。她瞪大了眼,捧着茶碗的手都下意识攥紧了。
    重渊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茶碗到底是有些烫的,酥酥掌心都有些泛红。
    他微蹙眉,揉了揉她的掌心。
    酥酥抿着唇低声呢喃:“……煞。”
    好熟悉。
    她好像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松石居然是煞本身。
    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也隐约懂了为何重渊对松石会是这般态度。
    如果这样的话,松石完全不像他的本身。
    他所表露出来的一切都是温润如玉的,令人心生舒服的。
    也许他的本体是什么,并不影响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本身就是煞之所在,存在就是最乱人心志的邪煞。我如何能放心让你与他相交?”
    重渊无奈地看着酥酥。
    但是他到底是舍不得始终困着着酥酥的。当初他再不喜欢松石,酥酥想去,爱去,他也只能任由她去。直到最后。
    那会儿的他始终认为酥酥可能是被煞气影响心神,不允许她再去找松石。
    也许从那个时候他就应该明明白白告诉酥酥一切。
    如今知道归知道,可是放在当时什么都不懂的酥酥,甚至连煞是什么都不知道,说这些她也无法理解。
    除非酥酥离开赤极殿在外经历了这些。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是松石不是坏人。”
    酥酥想了想,这么回答道。
    也许松石本身就是煞之所在,但是与她相交的松石,在她的记忆中始终是那么温润和气。而又平静。
    他没有做一切坏事。
    重渊沉默片刻。
    “他的身上,业债很深。”
    这种业债只能说他曾经做过有悖天理的事情,损害过无辜之人的性命。
    单凭这一点来指责松石可能是一个坏人也不对。但松石绝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
    重渊不能让酥酥改变对松石的看法,只是提醒她不要用之前的那种全然信任去对待松石。
    酥酥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了,业债是什么她的心中也有数。
    她有一些茫然,在松石的过去曾经经历过什么吗?
    也许她无需去问,只要松石依旧是那个无害而温和的青年,好友依旧是好友。
    夜已经深了。重渊不再在此事上纠结。
    他在酥酥的身侧。松石要来就让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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