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没注意到这姑娘起起伏伏的想法,只听到唐指导在说:“小陶女朋友想明年结婚,但他婚期还没定。估计是没决定呢,所以就暂时没告诉你。也就是我前阵子问起来,他多说了一嘴,这才知道了。”
    “成。”商行舟像模像样“嗯”了声,“那等他回来我就去质问他,怎么敢在队长之前结婚。以后我们这个小队的队员,都不准在我前头结婚,给我拖着。”
    唐指导笑骂:“毛病。你一直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总之是做他们这个工作的,结婚麻烦,不结婚也麻烦。
    商行舟有点痞,微勾唇角轻哼:“那总也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吧。”
    耽误什么啊……
    温盏默不作声地听着,一顿饭吃完,思绪不知不觉已经飘到天边。
    吃饭时,她和商行舟坐得不近。
    但注意力控制不住,就是老往他那儿飘。
    他这人,不管在哪,永远是人群的焦点,总能很轻易地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忍不住就想。
    如果他确实没结婚,那个儿子也是陶也信息传达有误,他其实没有儿子。
    那,这几年。
    他都是……一个人么?
    几个人吃完饭在附近散了圈儿步,温盏跟着迟千澈一起离开。
    回到住处脱了衣服,温盏想洗澡的时候,才想起。
    盲盒没拿回来。
    温盏:“……”
    折腾了一晚,这么重要的事情,被那条狗一冲,她竟然就忘了。
    有点懊恼,温盏捡起手机,犹豫再三,发消息给陶也:
    「你好,陶也吗?请问你跟你们队长商行舟在一块儿吗?我有东西落他那儿了,方便过去找他一下吗?或者你问问他,让他把东西给你,然后我过去找你——也行t.t」
    手机放桌上,温盏把刚脱掉的毛衣重新穿好。
    才套个头,陶冶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不在,我没跟他在一起。这时间,队长估计在场站呢,你直接过去找他吧。没事,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在门口等你。」
    温盏手指微动,刚想拒绝。
    陶也:「好了,他说行。」
    温盏:……
    温盏只能:「谢谢你。」
    ——好烦。
    温盏磨磨蹭蹭穿衣服。
    商行舟这个人。
    她想不起来,他也不提醒她。
    出门时,习惯性地看一眼镜子。
    山明水秀的一张脸,肤色很白,眼尾微微下垂,跟少年时比起来没什么变化……嘴唇颜色总有些浅,看起来非常无害。
    不行,不能无害。
    要凶。
    她拉拉围巾,半张脸埋进去。
    -
    抵达场站时,太阳已经落到山的那一头。
    薄暮冥冥,赤色阳光将一半天空都染成了淡紫色,有战机迎风降落,夜色下山脉起伏,信号灯不断闪烁。
    地面太平,风就会大,顺着领口往里面灌。
    温盏攥着领子往前走,她没留商行舟的联系方式,当年分手把他电话和微信都删了以后,没再通过别的方式找过他。
    她打算看天意撞运气,看商行舟是不是真的信守与陶也的承诺,在入口处等她。
    绕过入口,她抬头。
    微醺的清冷暮色下,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看到立在训练场边的男人。
    温盏呼吸微滞。
    其实隔了这么些年,她还是想说,商行舟身材真的非常好。
    尤其换了这身衣服,他气场本来就正,现在看起来更加挺拔。
    温盏挪过去。
    商行舟若有所觉,微眯着眼一回头,看见一只白色的球。
    大冷天她还穿了毛衣裙,小羊皮短靴,跟整个训练场冷肃画风非常不符的一个东西。
    商行舟:“……”
    她没戴帽子和手套,刘海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攥紧领口也于事无补,细白手指裸.露在外,看起来很不暖和。
    商行舟无语地迈动长腿,大跨步走过去,叫她:“小同志,你衣服呢?”
    温盏本以为不会太冷的,她把外套脱了懒得再穿,想着就只是出来一趟……
    她吸吸鼻子:“白天晚上,温差,是有点大。”
    商行舟被她逗笑了:“你第一天来?”
    他停住脚步,高大的身形,将她笼罩住。
    挡住风来的方向。
    温盏感觉,那种吹在头上、仿佛要把头发连根拔起的风,停了。
    她舔舔唇,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水:“给你这个。”
    商行舟微眯着眼,目光扫过她的爪子,只有半截纤白手指露在外面,拎着小得可怜的一瓶水。
    装在羽绒服口袋里带过来的。
    玩儿哪出啊。
    他抵了下腮,接过来:“陶也说你找我?”
    温盏冻得哆嗦:“嗯,你能不能把盲盒还给我。”
    商行舟撩起眼皮:“什么?”
    “盲盒。”温盏比划,“就你捡到的那个奶油胶小人,钥匙扣,紫色的。我想估计是……掉你车上了。”
    “啊。”商行舟胸腔微震笑了下,矿泉水在手中转个圈,睁眼说瞎话,“什么东西啊,没见过。”
    “……”
    温盏想凶一点的,气场一来就被狂风吹破功了。
    她只能妄图跟他讲道理:“我在食堂看见了,看见你拿着。”
    “哦,我拿着。”商行舟居高临下,不紧不慢凑近她,“你看见我拿着了,当时怎么不来找我要,现在我手里没有啊。”
    温盏:“……”
    根本就不讲道理。
    这人搁在过去,一定是个流氓。
    她感受到他靠近过来时,身上的热气。
    “不给就算了。”温盏默了会儿,憋出一句这。她没打算给前任什么太好的脸色,当然也就不指望他对自己多好,“那你把水还我。”
    商行舟:“?”
    他匪夷所思:“一瓶水你也跟老子计较。”
    怎么就不能了,她很小声地嘀咕:“一瓶水也不想给你。”
    商行舟没听清,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危险地眯眼:“说什么?”
    温盏埋着头,一声不吭,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水。
    商行舟精准掐秒,卡在她碰到瓶身的前一秒,手掌往回勾。
    读书时他就最擅长这套,勾引似的,把温盏往他身上带。
    果不其然,她手来不及收,直直冲到他胳膊上,攥紧他的小臂。
    手臂传来热度,小棉花糖似的,挂在他身上。
    商行舟挑眉:“找借口摸我?”
    温盏立刻站直,收回手。
    她一言不发,样子像是触电,也好像被烫到,仿佛他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商行舟心里的小火苗一瞬间窜起来。
    他忽然有点生气,“啪”一声响,单手捏扁了矿泉水瓶。
    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拎到跟前:“不待见老子,你早干什么去了?”
    温盏身体没什么重量,估计也没预料到他有这一招,猝不及防,直直冲着他胸口撞过来,栽在他怀里。
    停了下才站稳脚跟,立马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去。
    “这儿不比别的地方暖和吗?”她手指发凉,商行舟笑得有点邪气,有薄茧的拇指故意在她手腕内侧摩挲了下,有点恶意地道,“嫌弃我?不是白天抱着我不撒手的时候了?”
    温盏面红耳赤,脑子本来就不太清楚,现在太阳穴突突跳:“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抱着你不撒手了。”
    虽然现在周围也没别人,但要是让谁听见了,像话吗,得了吗。
    商行舟没计较,嘴上那么说着,怕她摔,还是拎着她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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