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的妥协让步着实难得一见,她的两难境地总算寻到出口,也暗喜于他会问自己想去什么地方。
    尽管幼年折磨苦累教她过早认清世界的黑暗面,也无法阻挡少女怀春。
    缇慕听他愿意依自己去动物园,叁番两次偷瞄少年仰颌喝水的落拓神态。
    “宝贝儿,下次再想我想哭了,多看我妹两眼,我们龙凤胎,长得像。”霍暻痞戾称笑,想不到自己喝个水也能抓她现行,
    他瞧她脸红窘迫地用筷子戳速食盒里的面条,也没难为小姑娘脸皮薄,举手之劳给她拧开一瓶水,而后起身离开餐桌,长腿迈去卫生间洗漱。
    磨砂门隔断水声,小厅只剩缇慕一人。
    小先生给自己拧开的水瓶近在咫尺,却重若汪洋河川,将她情窦渐开的心浸落万丈海底。
    七天前,当她自己得知这一切,也是震惊难信,而此时此刻,或许能理解几分蓝阿姨的良苦用心。
    先生一贯狂妄恃傲,躁烈暴戾,大少爷架子耍起来作天作地,而这,已经是家族系统性教养约束后,最好的成果。
    知子莫若母,这十九年,蓝阿姨真的尽力了。
    思及至此,缇慕拿出手机,给远在大宅的曦姐姐去了通好消息。
    【曦姐姐,请您和蓝阿姨都放心,先生答应明天回家。】
    ————
    仰光茵雅湖畔,风声呼啸,雨停云未散。
    深宅外部,士兵守卫森严,军工围墙和军事防弹玻璃门,两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能将一切世事纷争隔绝与外。
    奢豪大厅里,母女二人正修心插花,她们喜好也大致相同,都偏爱百合为主花。
    叮咚——
    忽地,一道来信提醒从女儿手机屏幕亮起,她搁下手里花杆,翻看信息后,悦然向母亲传达好消息,“妈妈,缇慕妹妹说,暻哥哥愿意明天回家。”
    “嗯,回来就好。”夫人浅言,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您四年前的安排初见成效了。”霍曦望向端庄优雅的母亲,谁能想到,家里谋划都出自身处高宅大院的夫人之手。
    夫人拾起配花,剪掉多余枝杈装进白玉花瓶,有心问女儿,“曦曦,你看好看么?”
    “好看。”霍曦展颜抿笑,诚实道:“妈妈的审美一向很好。”
    夫人话里暗喻,点醒女儿,“凡事事在人为,插花简单,而欣赏源于内心。你和你哥哥从小眼光就不错,你觉得好看,小暻自然也是。”
    花是缇慕,插花人是母亲。
    霍曦参透母亲的话,总而言之,母亲布下最易的棋,后来哥哥的感情源于自身,并非受母亲牵制,也称不上筹谋。
    “我上次和你谈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夫人循循善诱,儿子的事初见眉目,女儿这里仍悬而未决,再一次温声劝着。
    “妈妈清楚你对梭沙的感情比较矛盾,你爸爸的决定间接影响了你的选择,可梭沙是个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爸爸妈妈都放心。尝试着去接受他,好么?”
    霍曦自知母亲来问避无可避,酝酿许久,歉意万分,并膝跪着,向母亲合起掌礼。
    “妈妈,对不起。”
    “我和梭沙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也很清楚他的为人。前些天,我亲眼目睹他惩罚自己的鞭痕,才明白这场婚约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他没必要为我遭那些无妄的罪。”
    “我想解除婚约,希望您和爸爸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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