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踏入潭水里的人,像是没了心智,只知道往水深的地方走”。
    白争流决定说后者。
    他大概讲了自己在桃花潭边遇到的情况,总结:“还是要继续排查这几个月里失踪的人。死在那个潭子里的,恐怕远远不止三个。”
    傅铭皱眉:“这么凶险?你没事吧。”
    白争流微微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说着,又三言两语讲了自己遇到一个前辈,被对方救下,又约好明日再见的事。傅铭听得直抽气,说:“这还叫没事!若没有那位高人,你岂不是……不行,明日得备下重礼,好生谢谢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争流的cp……是个比较复杂的情况哈哈哈,大概就是遇到吃锅望盆攻和吃盆望锅受的两个冤大头凑成一对了,然后本身依然是带着情敌变情人梗(一些叠buff行为)
    第340章 古代武侠(4)
    听着傅铭念念叨叨, 白争流心头微暖。
    不知不觉,对窗侧册子的疑惑也淡了下去。
    也许傅铭真的是去关窗户的,也许……那是什么和皇家有关的机密要闻, 不便让他一个江湖人看到。
    眨眼工夫,白争流想到数个解释。随后, 他将这些放下,摇摇头:“前辈是高人。若在不知晓他来历、喜好的时候骤然送礼, 兴许反倒要惹他不快。”
    傅铭皱了皱眉头,嘀咕:“银两总还是要的吧?再有,我这趟出门, 带了不少金。”
    都是皇帝哥哥备下,让他赏赐下人的东西。若是嫌拿来给人当礼不好听, 那抓紧时间熔了, 打成金锭, 也是一样的。
    白争流想了想, 说:“这样, 可以先准备上。到时候,听我话中暗示。”
    傅铭说:“这才对了。”一顿,“你说的桃花潭,果真那般可怖?若连你都险些栽进去, 那寻常人去了, 岂不是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他眉毛皱了起来,满面沉重。白争流听了,“嗯”一声, 说:“所以要再排查——不过, 前辈能救我, 或许也能有解决之道。”
    傅铭则说:“我这就去找此地县官来, 让他连夜去翻案卷。再有,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就派下捕快,去四方打探。”
    白争流点头。傅铭果然叫了人,按照两人商量的那样吩咐下去。
    眼看县官领命去了,傅铭叹了口气,说:“行了。争流,你我便先歇息吧。今日在外,你怕是累得狠了。”
    白争流对此未置一词。不过,翻案卷这种事原本也需要熟悉的人去做。捕快的任务,也不是旁人随随便便能代替的。他无法在这两件事上插手,可不是就只能睡了?
    两人就此歇了下来。傅铭在床内,白争流则在外。二十八将被摆在床下,伸手就能拿到。
    若是以往,两人或许还要有所亲昵。但今日,傅铭说的没错,他的确困倦……眼睛闭上,没一会儿,白争流就睡着了。
    傅铭看着他的睡颜,反倒颇有辗转。
    他几次略略抬头,朝窗口方向看去。
    要去把册子收起来吗?——傅铭一再自问。
    他暗恼自己被县官叫走的匆忙,只以为能很快回来,没想到就陷在宴上。更没想到,白争流会在那个时候赶回。
    等到护卫来报,傅铭惊出一身冷汗。连进行到一半儿的酒都不愿喝了,赶忙回到自己和白争流的房中。
    落在旁人眼中,这大概又是一项“九王爷对那个刀客一往情深、颇多爱重”的证明,只有傅铭自己知道……
    他到底枕了下去,没再爬起。
    以白争流的警觉,一旦下床,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虽然傅铭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说清”。毕竟,白争流与他半斤八两。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心虚。
    ……
    ……
    一觉睡到天亮。
    白争流睁眼的时候,傅铭还在睡。
    他早晨惯是起得要晚一些。在京城的时候,九王爷就不爱早起。皇帝纵着他,特许他无要事就不必上朝。后来和白争流在一起了,傅铭也一直是晚睁眼的一个。
    他未在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提起刀,出门洗漱。
    期间,他从窗侧几番来去,始终没有给上面的册子半分目光。
    一直到傅铭睁眼,册子都安安生生摆在案上。
    他一眼看去,心头的紧绷彻底放下,又有些好笑。说到底,那只是一个话本而已。自己之前的样子,在旁人看来,恐舆卌怕可笑。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顶着黑眼圈的县官就侯在一边。
    他们抱着案卷,面儿上却没有半点对九王爷突然下令,扰得自己不得安眠的怨念,而是带着隐隐兴奋。
    翻案卷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能以此换来一个“桃城官皆勤而爱民”的评价,岂不是非常划算?
    有这点在,县官们不单单按照傅铭的吩咐,翻看了近三年的所有失踪报案,甚至跃跃欲试,把前面八年、十年的,都看了一遍。
    这会儿,白争流和傅铭一边吃饭,县官们一边给他们汇报。
    白争流吃得很快,又安静。和他习武、行路的习惯一样,一切动静都很轻。傅铭那边,倒是时不时有小厮伺候。端个碟子,取个新碗。
    县官们嘴巴里说这事儿,眼神则止不住往这两个人身上瞄。
    怎么看,怎么觉得九王爷和那个刀客完完全全不搭。谁能想到,两人非但能坐在一张桌边,还能睡到一张床上。
    说来,一年之前,两人还是敌对关系呢……
    想到当初沸沸扬扬的传言,县官有些走神。不过,在同僚的声音里,他又迅速回过神来。
    不一会儿,近几年里的失踪案都被说了一遍。而在县官们振奋精神,准备继续汇报的时候,那个江湖人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擦嘴了。
    白争流说:“余下的不必再讲。”
    县官们一愣,旁边正在戳破汤包、研究里面有多少汁水的傅铭同样一愣。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来,白争流略有无奈:“你们便不觉得,以两个月前为节点,那之前,是有人失踪,可数量远远不及现在?再有,他们失踪的地方东南西北皆有,而到今日,虽然也有人去北山、南岭,但没了最多人的,还是东面。”
    也就是桃花潭所在的方向。
    傅铭想了想,说:“仿佛是如此。”
    白争流说:“那便要看,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
    傅铭说:“你说的是。”转头,往县官们的方向看去。
    县官们连忙拱手称“是”。傅铭等了会儿,见他们不走,便问:“还有什么事?”
    “……”县官们尴尬地走了。临走前,倒是告诉白争流与傅铭,捕快们已经派了出去。
    这会儿天色尚且蒙蒙亮。如果来回得快,捕快们也许还能赶上白争流与昨天那位前辈的会面。
    刀客轻轻点头。等到县官们离开,他也提起刀,准备在城里转转,也算探听情况。
    傅铭叫住他:“不是说正午吗?怎么走这样早。”
    他疑惑。白争流听着,微微笑一下,说:“你不是还要再睡?”
    傅铭咳一声,摸摸鼻子,说:“我也不是那样贪懒之人。”
    他想稍稍纠正一下自己在情郎眼中的形象。没想到,听到这句,白争流只是微微摇头,说:“昨夜你没有睡好。”
    傅铭瞳仁骤然缩小。
    他看向白争流,眼里有探究、审视——他终于还是发现了吗?昨天自己的动静,到底让他有所察觉?与这些真正的江湖人相比,自己还是太排不上号了。
    他想着这些,眼神中的含义之多,让白争流有些许疑惑。
    他想了想,还是给傅铭解释了句:“你今早起来,明显比旁日疲惫。”
    傅铭脑子里的“嗡”声没了。他咳了一声,说:“大约是认床。”
    白争流没有在意这个解释,简单地点点头,就说:“我出去了。”
    他提刀就走,动作干脆利落,看不出半点在意。
    傅铭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
    不过,想到白争流历来洒脱。如果他有什么问题,不至于憋在心里。所以,眼前的状况,要么是白争流真的不觉得有事。要么……就像是他昨夜想的一样,他与自己有同样的心虚。哪怕察觉端倪了,照样不敢和他挑破。
    傅铭心头微微冷静。半晌,他打一个呵欠,果真是转头去睡了。
    备礼这种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做。案卷方面,县官们会去查白争流提出的疑点。出城的捕快,那就更不是傅铭能插手的。左算右算,这个时候,他可不是只能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重头戏”做准备?
    心里没了担子,这一觉,傅铭睡得极好。
    再说白争流。他出了县衙,眼前面对的,正是喧嚣的早市。
    刀客融入其中,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
    他的打扮,明明与寻常百姓格格不入。但是,在人群中走着走着,他的步态、神色,都逐渐与周围人一般无二。
    无人在意人群中多出来的这个年轻人。哪怕有人短暂地留意到二十八将,下一秒,他们照样能挪开目光。
    白争流走了一会儿,找了个茶楼,在其中最通风敞亮的地方坐下。
    有小二上来,给他擦桌子,问他要什么茶水。
    习武之人,胃口是小不了。白争流前面虽然吃过一顿了,但这会儿他不但要了茶,还要了颇多吃食。听得小二眉开眼笑,连连说:“得嘞,这就给您拿上来。”
    白争流瞥他一眼,脸上还是那副微笑,说:“你倒是个灵巧性子。”
    小二眼前一亮:这句话后面,应该就是赏钱了吧?
    果然,他眼前的客人已经把手伸到怀中,像是要掏东西了。
    小二的眼睛愈发明亮。这时候,又听白争流问:“正好,有一件事,我想朝你打听。”
    小二连忙“哎”了声:“您说。”
    白争流知道,后面县官们也会和自己汇报结果。但来都来了,他也不确定捕快们什么时候能到。为之后在高人前辈面前能说出一二,这会儿,他问小二:“两个月前,城中可有出事?”
    小二一愣:“两个月前?”来这儿的人,不都是问一个月中如何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傅铭:逐渐理直气壮.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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