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赵究让人过来回话,白徽也就默默听着,但那几句来回,引起了他的怀疑。
    沈家可怜,空印案后也是得赵究特意关照过的,现在徐家女都说沈观鱼失踪了,却未听闻皇帝要下令去找消失的沈氏,难道他知道人在哪里。
    今夜赵究的举止看在他眼里,想到沈观鱼那奸夫……真的没可能是他吗?
    想到明苍书院的旧事,白徽怎么也要求证一番。
    白徽看着别人,自然也有人看他,青年英武开阔的肩膀蕴蓄着许多力量,长公主有意无意地往他瞟去,杯中酒越喝越有醇厚的意味。
    赵究负手回到了隔壁的营帐,沈观鱼正准备去沐浴,就见他不甚开心地进来了。
    “哪儿去?”绕到屏风后的人被他单臂环了起来,低头亲吻她的后颈,心情一时轻松了起来。
    沈观鱼挂在赵究身上,后颈感觉到他喷洒的气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汗了,去沐浴,陛下别挨这么近嘛。”
    赵究不要脸得很:“朕这酒味也不好闻,同你一道去。”
    说罢还亲了她一口,沈观鱼果然尝到了酒味,脸皱了皱,让赵究心情好了不少。
    可浴桶这地方可不怎么好,起先保证得再好,真见到沈观鱼的模样赵究把什么金口玉言都丢了,一开始就抱着人亲得不依不饶,说什么“马车上都让着你,忍了许久”的瞎话。
    起先沈观鱼还不愿意,但他温柔得很,慢慢地,轻轻地吻她,她也就不挣扎了,枕着桶沿闭眼由得他来。
    她处处皆好,无处不好,赵究自身后见心上人,为自己浮了一脸红霞,细碎的吻从颊侧到肩头亲个不住,心里实在是美极了。
    但也就一回便把人抱了出来,做了恶事自然得把被欺负的人伺候好,赵究拿着帕子慢慢帮她绞干湿发。
    枕着他的沈观鱼冰肌玉肤、粉光若腻,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处处长在他心坎上,任再是有别的美人,都不如她把自己的心全占了。
    赵究忽然想,若是有来世,同她做两棵长在一起的树多好,枝叶相接,根系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能离开谁。
    沈观鱼慵懒地睁眼看他,坐着的赵究也是一幅出浴美人图,里衣穿得落拓,身躯美好得似玉雕就的一般,她若是偏一下头就能亲到他,一想到这,她的脸更红。
    “这时辰还不睡,是有什么好玩的吗?”赵究声音沉得很,同她说话转移注意。
    他什么不知道,但就是喜欢听沈观鱼和自己说。
    “我学了一套剑法,夏昀教的。”沈观鱼手比个剑式,在半空中打了个圈儿。
    “舞给朕看看。”
    结果沈观鱼眼珠子往外瞅:“没学好,不好在陛下面前献丑。”
    赵究拿甜话哄她:“就一回,你舞得怎样朕都是觉得好,让朕看看吧。”
    她想了想,反正夏昀都夸她了,那舞给赵究看应该是不丢人的,此刻天也凉了,舞一套不至于出汗。
    她跃跃欲试地站了起来,将那剑执在手中,有模有样地说一句:“献丑了。”
    剑招舞得自然不丑,可以说是美得很,但缺乏杀气。
    赵究知道这套剑招,更拿它杀过人的,如今这毫无杀意的模样显然是背离了,不过他也就当一支舞看了。
    一套剑招舞罢,沈观鱼带着羞怯收剑看他,明眸里漾着满满的期待,谁看谁心软,赵究抚掌叹道:“舞得极好,怎么能这么好呢?”
    虽然脚底不稳,招式没劲儿,但身段绝佳,才练半个晚上就能全都记住,任赵究再挑剔都觉得好,甚至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偏爱得没有任何道理。
    沈观鱼如愿挨夸,开心地小步过来坐到他膝上,脸蛋上的笑都下不来,“没有很好,还要学呢。”
    这还谦虚上了,赵究将她手里的剑放到别处去,说道:“累不累,咱们睡下吧,朕都累了。”
    沈观鱼沉淀了一下开心,想起赵究进来时似乎不太开心,便问:“陛下方才宴上是有什么烦心事了吗?”
    “烦人的小事罢了,见着你就都好了,你若肯让朕多弄一弄,天大的事都不算什么。”
    赵究说的老实话,沈观鱼有点恼,才关心他一句,这人就说浑话。
    结果是什么也没问到,赵究带着人翻上了榻,又胡闹起来,“方才玉顶儿献舞哄朕开心,朕还未谢过呢。”
    沈观鱼不乐意了,并了起来不让他再莽撞,正色道:“那不是跳舞!”
    男人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没有急了,赵究什么都应她:“好,是朕错了,快让朕……嗯,朕想你了……错了,好不好,别挡着。”
    他这样懒长的嗓音实在是撩得人心湖摇漾,沈娘子最终敌不过越发无赖的皇帝,当然让他得逞了,一壶琼浆不在宴上,尽倾在了一线桃瓣内。
    再睁眼是因为察觉到赵究起身了。
    他在床边整理着衣裳,一身玄色金纹的骑装沉稳贵气,晨起溜进来的阳光将他的腰衬得修窄,光是挺拔的背影就让人心动。
    见沈观鱼醒了,赵究俯身,干净的气息凑到了近前,让她清醒了一会儿,伸臂抱到他的脖子。
    赵究将唇瓣贴在她额头上,美男子的嗓音如春风拂面:“多睡一会儿吧,朕午后带你去游猎。”
    沈观鱼懒洋洋“嗯”了一声,翻身又睡过去了。
    她都不明白出力的明明是赵究,怎么他没回都不累反而精神更好,反而是她怎么都睡不醒。
    但沈观鱼也没有真睡到午后去,而是在中饭前一个时辰就起身看书了。
    连着马车到营帐,她是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地关着,人也越发不耐烦起来,将书一抛,沈观鱼问小宫女:“夏昀去哪儿了?”
    正说着他就脚步匆匆地进来请罪:“主子恕罪,奴婢方才去看比下打猎去了。”
    沈观鱼出不去,不知道赵究是怎样的一番意气风发,她很感兴趣地问:“陛下都打到了什么?”
    “有几头马鹿、梅花鹿、野雉、灰兔这些,最厉害的还是一只斑斓大虎,那身皮子十分漂亮,陛下赏给了梁家姑娘,犒赏梁家姑娘助陛下合围了老虎。”
    沈观鱼本听得兴致勃勃,忽听见一个姑娘的名字,顿了一会儿,假作不经意问道:“那梁家姑娘是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是徐太妃的养女,英姿飒爽的北地姑娘,”夏昀笑着回道,“奴婢还听闻那梁家姑娘昨夜宴上还给陛下献舞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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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吃醋
    沈观鱼不大开心, 接着问夏昀:“昨夜就她一人献舞了?”
    “这是自然,陛下此行未让宫中舞姬随行,宴中只有梁家姑娘献了舞, 她又是骑射好手,直接跟着陛下进了深林, 捕获的猎物是寻常男子都比不上的。”
    夏昀的声音渐渐远走,沈观鱼垂眸看着地毯上的织金花样发呆。
    想起昨晚赵究把她的剑招说着了是跳舞,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他是不是看别人跳舞看入迷了才在她这说错了嘴?
    沈观鱼对自己有点失望, 才只是有人献舞随猎她就这样,往后怎么做到冷静面对赵究的三宫六院,她不该来这里,她该早点回苏州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夏昀见沈观鱼已神游天外, 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营帐外,早晨就开始的围猎,到中午的时候结束了半程, 该是清点猎物的时候了,午后的时间皇帝并不想露面, 虽渭南王主持, 是以大家伙儿都在上午发力, 像在赵究面前露脸。
    申敛和丛云、白徽等武将只是意思意思, 谁也不想越过赵究去,谁知年轻的帝王也没有夺魁的心思, 他不想走太远, 打一只大的不掉份就成。
    心烦的就是梁红玉也跟了上来。
    赵究睇她一眼:“你跟着朕能有什么猎物?”
    梁红玉却说:“臣女想借陛下的光走一程, 到南面的山去。”
    她既然这样说了, 赵究也不好赶人,一夹马腹见了山林。
    梁红玉的言行举止都被一旁的夫人小姐们看在眼里,见梁红玉真的跟皇帝走了,心里想什么的都有,但不管如何,此女在陛下眼中已经有了印象,就看陛下有没有收用她的兴趣了。
    长公主跟徐脂慧咬耳朵:“啧,能舍下这脸皮也是一种本事,可惜啊……”
    “是啊,可惜……”
    可惜什么,徐脂慧自然知道,长公主还以为陛下是个断袖呢,徐脂慧眼神心虚地平移开去,这件事真不怪她,她只是没找到好机会告诉长公主。
    “要不是你那俊俏的小面首没了,我也不会这么费这么大劲儿。”长公主吃着葡萄和她闲叙道。
    缬姝楼惊鸿一瞥,长公主见徐脂慧都成亲了,几次跟她讨要那个被赵究看中的“面首”,谁料到徐脂慧竟说那小面首被父亲发现,悄悄打死了。
    长公主直叹一句暴殄天物,心痛不已,不过赵究后来也没有多问那面首之事。
    “费什么劲儿?”徐脂慧十分不安,长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大事吗?
    长公主闲闲地否认:“没事,没什么事儿。”
    她嫣红的唇瓣开合,咬破了葡萄,勾画完美的媚眼看向骏马上的青年。
    山林中,梁红玉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走,赵究也不管她,打算应付完就回去看看沈观鱼睡醒了没有。
    梁红玉也不敢真的烦扰到赵究,跟了一程就离开了。
    山林越走越深,马背上的猎物也越来越多,只是还未有一只足够压阵的,前方很快就要走到丛云说的,猛兽盘踞的那片山林了。
    赵究眼尖又见到一只灰兔,张弓搭箭,例无虚发地命中了那只灰兔,但射中兔子的箭并不止一支。
    树木掩盖的一条小道上响起了马蹄声,梁红玉又出现在了面前,她见到自己竟和赵究射中了同一只兔子,也十分惊喜。
    “臣女在追一只黄羊,没想到不知不觉就到这边来了,见到这灰兔便射了一箭,不知道是陛下的猎物,陛下恕罪。”
    这有什么好恕不恕罪的,赵究并没有说什么,策马转身就要离开,就听到虎啸声响起。
    “陛下,有斓虎!臣女若是能射中老虎的眼珠子,陛下将虎皮赐给臣女可好?”梁红玉兴致勃勃地和赵究打赌。
    既然要抓老虎,赵究收了弓箭,拿出套索,梁红玉见陛下竟也会西北套马的招数,还用在对付老虎身上,一时兴致勃勃。
    虎啸越来越近,斥候说道:“陛下,猛虎就在前面。”
    散开的禁军为了皇帝的安全,也慢慢围了上来,赵究的长剑从腰后横在了腰间,手中掺了牛筋的套索和马鞭混在一起。
    那是一只将近五百斤的斑斓猛虎,雄踞之势可算这片山林的霸王,见到人来竟也不逃,威慑的吼声震彻山林,骏马都忍不住转身想跑,赵究面不改色地扯住缰绳,训练有素的良驹很快就稳住了。
    那虎面对着他们,逡巡挑选着对手,赵究张弓的同时梁红玉也抽了玄铁箭,两枚箭镞齐齐射出,尽皆命中了斓虎的左右眼,梁红玉欢呼了一声。
    失去视力的猛虎吼声如雷,震彻耳膜,吃了大亏的老虎凭着灵敏的嗅觉,没命地往无人的地方逃走,赵究这才拿出那套索,精准地套在了老虎的脖子上,收紧。
    他并没有自己拉住那绳子,而是亲自拴在了一旁粗壮的大树上。
    猛虎被箭镞伤了已是痛急,又被套住了脖子,只能奋力地朝一个方向逃,绳子被绷得紧紧的,似乎连拴着的树都要被连根拔起,要不是绳子添了牛筋,只怕就要断了。
    只射眼珠子不足以将老虎打死,但凶性大发的猛虎即使是盲了眼也十分危险,四处乱撞。
    赵究觉得腰间长剑并不趁手,从随侍手中拿过长//枪,策马上前,那可是五百斤正在发疯的老虎,梁红玉有些担忧,随行侍卫更担心陛下会有危险。
    然而他已经提着那长//枪上前,虎啸声近乎刺耳,尖利的虎牙和虎掌将周遭的树枝土地拍咬出深深的印子,肆意破坏着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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