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之后,大家暂时四散开来随意聊天。我百无聊赖地站在角落里,装模作样地端着个盘子四处打量,实在没什么食欲。
    覃野自然是没空陪我的,他和一众狐朋狗友在大厅最显眼的地方谈笑风生,笑声偶尔甚至能飘到我耳边,让我难免感叹于自己的格格不入。
    宋颜她几个朋友不知是否有意地走到了我旁边,她几句话就顺势把我拉进了他们的聊天之中,我手里还拿着瓣橙子,只好悻悻放到一边。
    “杜明明,久仰大名。”揽着宋颜肩的女子笑容灿烂,十分积极地跟我握了握手,我认得她,周祺,最近极卖座的一部电影的女主演,蹿红速度令人惊叹。她也出现在这里我倒不奇怪,但我没想到她和宋颜这样家世的人熟稔到这种程度,看来也后台不小。
    感受到我们刻意营造的热闹气氛,原本在一旁一直偏着头看向别处的男子转了过来,宋颜抬起胳膊肘颇为亲密地搭上他的肩,“这是边伯贤,凯兴的二公子。”
    那人礼貌地笑了笑,对宋颜的行为虽未表现出反感,但空气里满是他身上自带的疏离气息。
    他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很久以后我才迟钝地了解到,原来边伯贤自始至终都是瞧不起我的。我在他面前永远捆绑着偏见,却也永远透明得彻底。
    又多聊了一会儿,可能是大家都闲得要命,话题开始跑偏。周祺狡黠,尽显亲昵地拉住我的手腕,握在手里细细摩挲,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明明啊,你真的是幸运的。”
    “林谦与和覃野是真的都挺喜欢你的。”
    我还未体会到个中意味,周围附和的声音已然四起。
    杜明明啊杜明明,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林谦与也好,覃野也好,都至少看起来对你好过。
    ——那段时间,很多人反复提及这个问题,直接问我也好,背后议论也好,我从来都是尴尬地一笑而过。
    我对他们的奇怪和诧异理解得也有些晚。
    “玩物”的概念,我太后知后觉了。
    春季慈善晚宴的保留项目就是商业竞拍,这次的压轴是城东的一座小岛,风景优美,资源丰富,自然抢手。
    我被覃野邀请,跟他一起参加这个只有少数人能参加的竞拍,此刻和他并肩坐在第一排,正是如芒在背,局促不安。
    覃野倒是自在的很,偏过头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这个岛买下来?和海镇很像。”
    我僵硬地笑笑,不知道他在这演什么情深义重。
    一轮叫价下来,覃野始终势在必得的样子,我也不怎么怀疑最后的结果。
    定音锤马上要落下的那一刻,一个工作人员走上台,附在拍卖手的耳边低声说着,后者脸色一变,两人讨论了几个来回。
    “不好意思大家,”拍卖手尴尬地赔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们才知道这座岛前几日就被风元买下了,这边信息出现了纰漏……”
    我没敢看覃野,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一瞬间的僵硬和迅速窜上头的火气。余光扫向跟我几人之隔的林谦与,他施施然站起身,走上台跟大家鞠躬致歉。
    一旁的工作人员说着不必麻烦林总,是主办方全责,整个人恨不得生出叁头六臂叁百六十度挨个道歉。
    我看着小员工们一副小命不保满头大汗的样子,在心里渐渐泛起了恶心。林谦与把善解人意演到底,大家也只能配合得鼓掌,可谁不知道他是故意留这么一手。
    针对性也很明显,蔚山本就一向对这样的项目感兴趣,前几年一直是固定的几家在竞争。
    竞拍会散场的时候林谦与又走了过来,我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却知道这样的表现太过此地无银。只好在原地举步维艰。
    他笑眯眯地揽上覃野的肩,一如我初见他俩同框时,对他俩“兄友弟恭”的误解画面。“对不住了烈哥,我刚有点走神,没及时发现他们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我原本挽着覃野的胳膊,被他把胳膊抽了出来,云淡风轻地改成了牵手。
    林谦与看着我俩,神态如常,继续热络地聊着:“你要真喜欢这岛,有空来玩,我一定盛情招待。”
    “这次就原谅我的不近人情啦,毕竟,已经是自己的东西,哪有再让给别人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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