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承认我对你有再造之恩,你为何大逆不道,做出欺师灭祖之事?”方瑾儒眸光明灭不定,话语间难掩震骇肃郁之意。
    莱昂.垌文迪许神色古怪地注视她,“瑾儒,正是因为你对我费尽心思,恩重如山,莱昂才愈发慕你入骨,无法自拔。你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言和意顺,似漆如胶。十数年间,并无第叁者插足,长成之后相爱结合,不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吗?”
    他目光如电,挟裹着凛冽之势直逼而来,“你我之间,有问题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恍若一道惊雷,劈面打下!
    当初从灵石玄棺被救醒,她懵然不知当世之事。因着手握重权的西萨克瑟亲王对她另眼相待,皇宫内外皆呵护备至,无一人敢追问她的身世来历,只一味抚慰照料。她颖悟绝伦,很快弄清楚这个异世的概况,学会了星系通用语言,便往外言明乃迁移之初古华夏豪族贵女,无法适应初期恶劣坏境,身子日益虚弱。家中长辈爱她甚切,不忍她绮年玉貌,香消玉碎,将一息尚存的躯体以家族秘法封存于特制的救生舱之内,以待日后科技昌明,后辈有望将其救醒。谁知再次睁开双眼,已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这番说辞与皇室众人的猜度不谋而合。
    前世,二十四岁那年犯下大错,灵识尽毁,仙途断绝,更连累至亲,已是生无可恋。偏她性情坚毅,并非自戕寻死之人,似行尸走肉一般。堕久不忍她自苦,劝她何不制造一个可恋可爱之人。辗转数年,终于在二十九岁时有了她的心肝儿,小人儿柔桡若莲,净如佛光,不染尘埃,看着她,渐渐的,竟似又能快活起来。
    然而到底是强求,先天不足,小心肝儿八岁那年终是留不住,她的心与肝彷佛也被生生摘了去,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再坚持不住。那年,她叁十七岁。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再次睁开眼眸,初见莱昂.垌文迪许,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这少年倒与西廷神似,若二人生有儿子,他在十六岁之时,应该也是如此形容罢。
    她与莱昂岁数相差甚大,自一开始便视他如徒如子,怎么可能有任何缱绻心思?却是忘了,在外人看来,尤其在莱昂.垌文迪许眼内,她俨然是一名十八岁的妙龄少女!
    她对莱昂的种种纵容、耐心与怜爱,在旁人眼内却是互有情意的表现。
    青梅竹马!
    然而,与她方瑾儒真正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分明另有其人。
    ……
    古华夏时代。
    如果命运没有发生丁点的偏差,那么方瑾儒,这个名动闵城的传奇女子,她的一生应该是这样的——
    闵家与方家乃世交。方瑾儒与闵西廷总角之时略见过几面。闵家高高在上的大公子对那虽未长成,已丽质难掩,连根头发丝都生得精致无比的娇贵小人儿早早存了一段心事,只未显露。方夫人身子柔弱,长年在国外庄园休养,方瑾儒长陪母侧,十七岁上方搬回闵城。
    十八岁的方瑾儒与十五岁的闵西廷再次相遇,一个才貌双全,标格清高,群芳独步;一个家世显赫,年少英俊,傲睨得志。这样的一见倾心,几乎是天雷勾动地火,短短数月已是情根深种,生死相许。
    闵夫人看在眼内急在心中。她除了是闵氏尊贵的主母,更是殷家最得意的女儿。殷家当年也曾经是钟鸣鼎食的大户,近年来已渐渐没落。十七年前倾全族之力将她高高捧起,嫁入闵家,就是为了能长长久久地攀附住这棵擎天大树,以保永久的富贵荣华。她早就内定了娘家一名秀外慧中的嫡亲侄女为未来的儿媳,怎能容许半路冒出来的方瑾儒夺去闵家太子妃之位?
    然而儿子小小年纪就已表现出顶级豪门的世家公子阴狠果断,冷酷疏离的心思和手段,从十岁起就不是她这个母亲能够掌控的了,她只好将主意动到方瑾儒身上。趁着儿子到公司处理要务,丈夫外出赴宴的机会,打发儿子身边的仆人以闵西廷的名义将方瑾儒约到闵宅偏院内,一杯下了药的清茶,一名来自殷氏娘家忠心耿耿的世仆,兵不血刃,她连善后都不必——这样一位出生翰墨诗书之族,渊清玉絜的娇小姐,最是爱重名声,珍惜羽毛,必定是一根绳子悄悄吊死,然后对外宣称暴病了事;而那名男仆,自有娘家亲手料理,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此后世上也不会再有这个人。非常稀疏平常的计谋,几千年来却屡试不爽。
    人算不如天算。
    闵祁山竟然中途离席归家,阴差阳错就进了安置方瑾儒的那间小厢房内。
    方瑾儒刚服下了催情的茶汤,正慵倦无力地倒在床上。少女透净的脸庞略泛红晕,水波粼洵的星眸微嗔;青丝如瀑披散,缠缠绕绕;搭在床沿的一只澄晖沁润的皓腕,将上面笼着的那支名贵异常的浅蓝色碧玺手镯衬得黯然无色;旗袍的领口被她自己扯开了一点,露出两抹羞怯的锁骨,闪烁着价值连城的精美瓷器般一捏即碎的矜贵质感;半掀起的裙摆下面,一双冰雕雪砌的长腿丰艳笔挺,几可夺人神魂。
    娇软无力之姿,将承恩泽之时——眼前的诱惑实在太过巨大,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绝对无法拒绝也舍不得去拒绝。
    闵祁山喝得微醺,神志仍是清醒的。他是盘踞于闵城乃至整个炎国东南部权力顶峰的霸主,一名正当盛年的强壮男人,习惯于随心所欲地享受一切美好的东西,而方瑾儒正是他所见过的无论姿容或是风采都绝无仅有的倾国佳人。
    闵祁山几十年来历经风雨,早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只需瞥一眼,已能预见这具玲珑有致、活色生香的鲜嫩肉体将为他带来多么无以伦比的享受。他站在门边,脸上的表情颇为耐人玩味——自己那位自以为是的妻子那点子浅薄的算计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一双森冷的鹰眸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梨花凝露般的少女,脑海里不断掠过与方家泛泛的相交之义,与闵西廷微薄的父子之情,最后定格在方瑾儒微微张开,艳若朱丹,丰饶欲流的唇瓣上。
    “其实不算是个为难的选择嘛。”闵祁山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笑起来。
    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尚有两分调侃叁分踌躇,那么当一声声滴沥娇啭的呻吟,浸染着少女微弱而压抑的欲望传入耳内时,他似乎能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圪崩’地绷断了。
    “操,别说只是儿子的情人,就算已经是儿媳妇,老子也非上不可了。”闵祁山之前喝下去的每一滴酒都化作欲念往下身急涌而去,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沸腾起来。他心急火燎地吩咐保镖守到院子外面,谁都不许放进来,然后将房门锁上,敞开自己的衣襟,如饿虎般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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