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见见那个跟麒麟角一起出现的女人。
    第19章
    苏辞还没睁开眼就被一股瘆人的凉意惊醒,与野兽为伴的她察觉不对,猛地睁开眼。
    苏辞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双满是褶皱的黑手解开她的腰带,在她身上四处乱摸!
    而她原本的衣服也不见了,竟是一件红色喜服!
    手和脚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苏辞曲起膝盖,用尽平生力气一脚踹中那人的命根!
    一番动作后,苏辞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双手被麻绳分别绑在床头,将她固定在床上,应该是怕她挣扎或者跑了,只有两条腿能动弹。苏辞冷眼看着,至于为何没有绑腿,大概是为了方便那男人。
    苏辞以为是遇到了妖怪,没想到是人。那个被她一脚踹中要害的男人面色扭曲地捂住裆部,动一动都感到痛苦,连尖叫都变了调。
    苏辞还没有说话,门“砰”地一声被打开,闯进来一男一女,他们神色慌张地看向苏辞,发现床上少了一人,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
    “我的儿!”那女人五六十岁的模样,满头白发,她尖叫一声,连忙去扶起男人。一旁站着的男人也赶紧帮忙,谁知道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晕死过去,怎么叫也不回应。
    “啊——儿子、儿子!”那女人不停嚎叫,突然死死盯住苏辞,“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她上前刚要抓住苏辞,却被那老头一掌拍翻在地:“叫什么叫,还不快去叫大夫来看看儿子怎么回事!等下再处理她!”
    那老头和老妇抬起儿子的脚和头,着急忙慌地出门去了,嘴里咒骂苏辞恶毒。
    苏辞冷淡看着这一切,现在她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掉进水里,不知怎么落到这家人手中,他们趁她昏迷时绑架、囚禁,甚至侮辱她!
    苏辞打量四周,她在的地方是个泥巴糊墙的房间,床边有一道烛火,窗外黑漆漆一片,嘈杂声不断,苏辞勉强听得懂他们的话,听起来是那对老货请来了大夫,正哭天喊地求救。现在还是夜晚,看来她掉进水中被人捞起来没有过去多久,桃楚会发现她落水了吗?会来救她吗?
    苏辞不能完全依靠别人,她定定心神,发现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弓箭、猎刀、背包、麒麟角……
    苏辞心一沉,知道即使麒麟角再珍贵,当务之急也是先离开这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她双手挣扎,床头被扯得吱吱嘎嘎,麻绳却没有一点被挣断的迹象,反倒是有个东西砸在她身上,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桃楚送给她的贝壳项链。
    她身上的东西都被收走,连衣服都换了,怎么项链还在?
    床头发出的声音引来外面的注意。苏辞还没挣脱绳子,门又被打开。那个老头走进屋中,径直冲到苏辞面前。
    “狗日的,儿子要是有事老子把你埋了!”
    那男人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苏辞,又仿佛不够出气,一双混浊的眼睛突然紧盯住苏辞。
    这女的长得挺漂亮?
    老头的念头刚冒出来,一个老妇闯了进来。是那老头的妻子,她又瘦又黑的手一把抓住老头:
    “老头子,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等我儿子咋用?”
    那老头才骂骂咧咧住手,他心里冒出的火一把被掐灭,心情烦躁,便一掌拍向那老妇。
    “蠢货!要不是你,儿子也不会出事。”
    老妇捂住脸,又怕男人真的打死苏辞,于是又推又拉,终于把男人劝了出去,转头又进了屋子。
    老妇面色不善,即使是那老头的老婆,她也依然被打,但一面对苏辞,她便不是那任人打骂的弱者。老妇甩了一巴掌到苏辞脸上,如同饿狼般盯住苏辞,贪婪地审视苏辞的年轻和美貌。
    “姑娘,赖老四已经把你嫁给我们家,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安安心心待着,给我儿子生几个孙子,要不然,哼哼!”
    苏辞神色紧绷:“我不认识什么赖老四!你们是谁?”
    老妇不耐烦地道:“我们家花了五两银子买你,钱都花了,谁管你认不认识,只要肚皮能生就行。你别想有的没的,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只要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为难你。”
    苏辞道:“你们这是犯法!知情而买的人与人贩子同罪,都会处以磔刑!”
    老妇冷哼一声:“什么着不着的!你还在说梦话呢?我们好不容易讨到个老婆,怎么就犯法了?”
    苏辞不想同她继续争辩下去,道:“我的东西呢?”
    老妇道:“什么东西?买你的时候我可没见有东西。”
    苏辞道:“我身上有几张一千两的银票,是不是你拿去了?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老妇哪里会放她?老妇一心想着给儿子找个老婆生孙子,她早就搜过苏辞全身,喜服还是她换上的,唯独那项链怎么也扯不下来,一扯她的手就痛,要不还能拿去换钱,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子做的?要不是儿子闹着要跟别人一样穿喜服,她才懒得换——当初她进这个家,可什么都没有!老妇听她说身上有银票,立马明白一定是赖老四独吞了,还要他们花五两银子买人!老妇狠狠啐了一口,要不是她儿子一看到这女人就走不动道,哪里会花那么多钱?隔壁家的女人才花了十斤米!
    一想到花出去的银子,老妇就肉痛,她想了想,缓和了颜色,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家老头不好说话,要是你不听话,他可不会放过你,挨打都是轻的!只要你能生儿子,一切都好说,我们不会亏待你。你啊,也别想着跑,那是白费力气,村里都有人看着,后山也有狼!”
    苏辞不想跟她说话,可又不得开口:“你能先解开绳子吗?我手痛得要命,反正我也跑不了,这样躺着太难受了。”
    老妇脸色一沉:“想都别想!你安心待着吧!”说着,老妇也出了门,还不忘拿走油灯和锁上房门。
    老妇一出门,苏辞便收起可怜相,屋内变得漆黑,只有月光从窗外钻进来,落在草堆上。她认真搜寻房间内的一切,发现绑住她双手的麻绳分别系在床头柱子上。她试着活动手腕,尽管麻绳打上死结,还是留了一点点地方供她活动。可她无论怎样使劲,也挣脱不了麻绳,反而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苏辞明白一定要在今晚上逃走,否则等到第二天天亮,不仅这家人会盯着她,还有村民帮忙,那时候更逃不了。何况她那一脚极重,说不定这老妇的儿子已经不中用了,万一他们发现这回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
    苏辞抬起脚,努力勾住被丢在一旁的腰带,便用力往手上抛。第一次扔的时候,轻飘飘的腰带被扔偏,掉到了脑袋上,苏辞只好勾住腰带继续往手上扔;等到第二次,那腰带落在了床边;到了第三次,她先把腰带揉成一团,再往上扔,才好不容易抓到腰带。
    苏辞松了口气,能抓到腰带就好办了。她用腰带穿过麻绳,一头扔到身下,另一头则扔回脸上。苏辞用手肘固定住腰带,又咬住那腰带的另一头。确定这样固定腰带能保持稳定后,她开始用牙齿拉扯腰带。
    苏辞的动作很快,即使嘴里有血腥味蔓延,她也不敢停下,只有快速拉扯,麻绳才会有可能因生热被烧断。
    直到苏辞头昏眼花,她才重重出了口气。平复心情后,苏辞转向右手。
    麻绳断了。
    当得知儿子的情况不太好,有可能真的会“断根”,男人气血瞬间上涌,他左思右想,一把抄起放在手边的扁担。
    他要去教训教训那个贱人!
    老妇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自然也想出口恶气,可又不想招惹火冒三丈的男人,只提了一句。
    “注意别把她肚子打烂了!”伤了肚子,可就不好生儿子了!
    男人一声不吭,凶狠的模样把老妇也吓了一跳,她躲得远远的,生怕那怒火烧到自己。
    男人拿了钥匙,一时手抖没打开门锁,便一脚踹门,门随之发出巨大的声响,院子里的狗吠叫不止,引得左邻右舍的狗也一起叫起来。有邻居出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老妇只好一边痛骂小狗,一边答话。
    邻居们见没什么事,才各自呵斥狂吠不止的狗。他们心知肚明妇人家哪里没事?他们家穷,儿子又老又丑,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嫁到他们家,结果刚才偷偷从赖老四那里买了个女人,他们连酒席都没办,这会儿估计已经入洞房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请了大夫来?难道是不行?邻居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又悄悄散去。他们关心原先也是被买来的老妇,关心老妇那好吃懒做的儿子,唯独不关心被买来的女人。
    当一道道家门被关上,犬吠声也渐渐平息,老妇的邻居站在墙边与别人分享完别人家的家事,心满意足的要回房睡觉,才发现院子还站着个人。
    月光白得像死人的脸,落在那人的身上。
    “站在这儿弄啥咧?夯货!别冻到我儿子!”男人吓了一跳,回过神后骂骂咧咧,揪着那人回屋。
    那是个女人,她怀中抱着一个男婴。听到男人的话,她轻轻地道:“隔壁怎么了?”
    男人咧起嘴:“嘿!他们家也讨了个老婆,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不行,请大夫来了!”
    月光突然躲进云层中,女人的脸陷入黑暗中:“从哪里买的?”
    没有了八卦,男人一下变得很困,他躺倒在床上,打着哈欠道:“赖老四!我听到他声音了。”
    男人一把扯过又脏又臭的被子盖在身上,一点也不在意女人是否寒冷。他很快呼呼大睡,女人睡不着,她还抱着男婴,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又大又圆。
    第20章
    老头一推开门,屋内乌漆嘛黑,一点光也不进来,床上只能看到一团拱起的黑影。
    “欠日的玩意!”
    一看买来的女人正在睡觉,老头抬起扁担便打,哪知扑了个空,他一棍打在床上,还往前趔趄了两步。
    老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床,浑然不察身后出现的黑影。
    那黑影猛地抓起他脑袋,用力掼在床上!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一空,扁担也被人抢走。他刚要夺回来,又被扁担夯到地上!
    那黑影不给男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又使劲朝地上打了几棍,直到男人再也动弹不得才停手。
    苏辞不敢出声,她心中害怕,可一点也不手软,听到男人没了声音,她才颤颤巍巍去探他鼻息。
    还活着。
    苏辞手持扁担,觉得安全无比,她定定心神,先悄悄掩上门,紧接看向昏死过去的男人,厌恶从她脸上一闪而过。苏辞处理过豺狼虎豹,还没处理过男人。
    不过,总归是差不多的。
    苏辞先搜了一遍男人全身,只得到一串钥匙。她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折断男人的手,再把他捆在柱子上,为以防万一,她又从草堆上扯了一把草塞满他的嘴巴。做好这一切,苏辞才坐在床上休息,可没休息多久,她又站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扒下男人的衣服,还解开喜服,喜服又长又累赘,一点也不适合逃跑。苏辞忍受着那衣服上令人作呕的油腻,一边巡视外面的情况。
    她还没有逃出这里,不应放松警惕。
    老妇千恩万谢送走大夫,又照顾完昏迷过去的儿子,猛地想起来她的丈夫,如果那只花了一袋面粉便买下她且常年殴打她的男人也算丈夫的话。
    他离开得太久了。
    老妇看向那间原本属于儿子的房间,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警觉起来,那买来的女人长得太好看,比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女人还要好看,一看就知道不适合过生活,可她的丈夫总是喜欢盯住那些漂亮的女人,即使被那些女人的丈夫殴打,也没有一点改变。
    要是那女人勾引他……小浪蹄子!老妇狠狠啐了一口,想立马冲进那间屋子。不过她很快犹豫了,也许应该等一等再进去,她丈夫脾气不好,要是现在进去说不定会连她一起打。
    可进去也太久了……老妇迟疑着,终于忍不住朝屋里大喊道:“老头子,快来看看儿子!”
    她不敢直接找丈夫,只能找个由头,好让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可屋子里静悄悄,像是一个活物都没有。
    最终老妇还是忍不住,她硬着头皮推开门,却看到屋中没有老头的身影。
    他去哪了?
    老妇疑惑地站在门口,忽然间背后一阵剧痛!老妇摇摇欲坠,背后又是一击,她不得不倒下去,倒在地上的最后一刻,她才看清出现在黑暗中的脸。
    那是一张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脸,同时也是恶毒得能要人的命的脸。
    老妇想开口想喊人,可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也许出来了,可声音太小,没有人能听到。
    苏辞冷冷地看着老妇,任她躺在地上。她依旧用对付老头的手段对付老妇,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甚至是搜老妇的身和剥下她的衣服。尽管他们是畜牲,大概还是会保留着一点仅剩的羞耻,万一要追赶她,也要等穿上衣服再行动。
    解决了这对老货,苏辞才提着扁担走出门。
    刚走进院子,她便听到一声狗叫,是这户人家养的狗。
    苏辞看着狗,狗也盯着她,一对绿眼在黑暗中反射出幽幽的光。村里人大都养狗,而这种动物最喜欢一呼百应。
    苏辞握紧了扁担,如果村民被唤醒,她被村里人发现,一定逃不出这村子。长宁村的村民喜欢明争暗斗,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背后戳刀,不过一旦面对外来人,只要那不会侵害到自己的利益,行动就会特别统一。
    好在那狗叫了一声便夹起尾巴,边呜呜低声叫唤边后退,似乎是在害怕什么,最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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