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钰用身上的氅衣把她裹起来,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我对你那么不好,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最后却还能和你相守,天底下的便宜真是让我一个人占完了。”
    傅瑶伸手碰了碰他嘴角的伤:“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靖钰如实道:“兄长来了。”
    傅瑶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兄长是指傅琛,可她左右看看,根本不见傅琛的身影。
    “不用看了,已经走了。”萧靖钰把她的头转回来,“兄长看到我在这里,一时生气,就转身离开了。我已经派人看过了,他去前面那家客栈喝闷酒去了。”
    傅瑶便迟疑起来,她和萧靖钰闹得那样不堪,让兄长跟着操了多少心,如今却……
    萧靖钰把身上的氅衣脱下,将她严严实实裹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送你过去,然后在门口等你。”
    萧靖钰的手心很热,上面粗砺的老茧让傅瑶生出一种安全感。
    他们来到客栈门口停下,萧靖钰揉了揉她的手指:“进去吧,兄长是生我的气,现在肯定正想着你呢。”
    傅瑶就转身走了进去,只见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傅琛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酒。
    她走上前,开口叫了一声:“兄长。”
    傅琛抬起来头,带着酒气道:“你来了。”
    傅瑶在他面前坐下,按住他继续倒酒的手:“今夜是除夕,兄长准备醉过去吗?”
    傅琛便收回手,并长叹了一口气:“瑶瑶,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兄长,”傅瑶道,“其实有时我也觉得不值,明明纠缠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走到了一处。可若要我此时放手,我又会觉得有些不甘心。”
    傅琛也想了许多,他想,凭什么萧靖钰做了这么多事,就能一个人逍遥快活去,却要瑶瑶守在这里孤独终老?倘若萧靖钰真的变好了,傅瑶能接受他的陪伴,活得开心些,那自然是好的。
    可到底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两人沉默许久,傅琛道:“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傅瑶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嗯,但我们永远不会成婚。”
    她对不住萧楷,便也无颜再次穿上嫁衣,与旁人成婚。
    傅琛就道:“当今皇后贤惠豁达,与陛下相敬如宾,太子又乖巧懂事,他们如今是幸福美满的。”
    傅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只是道:“那便再好不过。”
    傅琛便不再多言,烈酒一杯一杯灌进去,不多时便两颊酡红,开始说起他们儿时的事情来。
    傅瑶心生感慨,也跟着喝了不少。
    一直到了子时,傅琛醉趴在桌子上,傅瑶与则醉醺醺地撑着下颌,看着傅琛说胡话。
    萧靖钰进来后想将傅瑶带回去,傅瑶却拽着傅琛不肯松手,萧靖钰哄了许久都不行,只好把傅琛背起来,而后一手拉着傅瑶往回走。
    傅瑶的脸上泛着薄红,不时冲他笑一下,萧靖钰看得心头一阵酥痒,却碍于还背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傅琛,只能用拇指摩挲傅瑶的手背。
    傅瑶一路上闹得厉害,经常走着走着就抱着路边的树吵着要睡觉,要萧靖钰哄了又哄才肯继续走。
    这一路走回去,萧靖钰出了一头的汗,却一点也不见厌烦。
    门口的伙计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接走傅琛,正想回头招呼他时,却见他已经拉着傅瑶走了,只好摇摇头,先把傅琛弄回去。
    萧靖钰把傅瑶带到了花间赋一旁的小巷子里,把她按在墙上亲吻。
    傅瑶被亲得透不过气来,就伸手推他,嗔怪着道:“我喘不过气来了……”
    萧靖钰被她推开,却也只是笑了笑,而后在她雪白的脖颈间轻轻咬了一下。
    傅瑶闷哼一声,浑身僵硬起来,贴着墙壁一动不动,酒也醒了一半。
    萧靖钰抚摸着她的脸颊,凑到她耳边问:“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傅瑶脑子里想起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根本没想起要拒绝。
    萧靖钰就将她抱了起来,往花间赋而去。
    此时恰好是午夜,焰火在他们身后一同炸开,照亮了半边天。
    傅瑶虽然醉着,依旧能感受到萧靖钰的温柔,他用低沉的嗓音哄着她把腿打开,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刻不歇地响着,那些粗重的喘息声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
    翌日,等傅瑶醒来时,傅琛已经回京了,他只留下书信一封,并无嗔怪,只是希望傅瑶以后能开心,并说元宵时会带着妻儿来看她。
    傅瑶将那封信收好,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萧靖钰双手环住她,和她黏黏糊糊地腻歪,过了好一会才故作轻松地说:“瑶儿,我们成婚吧。”
    傅瑶道:“我已经重新接受你了,成亲之事就算了吧。”
    萧靖钰脸上瞬间只剩下落寞,可他又很快掩盖下去:“那便不成亲。”
    好在他失去的只是一场婚礼,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而不是傅瑶。
    每当他失落的时候,就告诉自己:“瑶儿还在你身旁,你又有什么可奢望的呢?”如此,便也会心里平衡。
    又过了半年,许雁秋的夫人有身孕了。
    萧靖钰看得好羡慕,便试探着问傅瑶:“瑶儿,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傅瑶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萧靖钰连忙抱住她改口:“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话虽如此,萧靖钰还是对孩子耿耿于怀,每次看到别人家稚嫩的婴儿时,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眸子里全是宠溺和羡慕。
    傅瑶也开始想这件事,她思虑良久,好像自己也是有点想要孩子的。
    可萧靖钰却在此时不愿了,只因许雁秋的夫人难产,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
    虽说最后母子平安,可也将萧靖钰吓得够呛,他想起傅瑶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模样就后怕,彻底打消了要孩子的念头。
    后来傅瑶提起时,他还笑着道:“瑶儿,若是我能生孩子,一定生一堆给你玩。可若是你,我宁愿我们没有孩子。”
    他的眸子沉了沉:“我不想让你疼,更不想让你在鬼门关走那一趟,我会疯的。”
    傅瑶便也不再提孩子的事,她如今所求皆已得到,至于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又过一年,萧靖钰忽有一日抱回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来,那是一个弃婴,只因右手长了六根手指。
    他们就将孩子养在身旁,将他视若己出。
    一年又一年过去,时光飞逝间,傅瑶再回头看时,发现自己早已能平心静气地面对那些过往。
    她想,这一世,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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