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笑眯眯收好灵石,又冲着常媛儿好奇地开口:“这位姑娘,我还没见过附过兵魂的武器呢,能不能给我开开眼界?”
    常媛儿脸色一僵,只道他故意讥讽,可一眼看去,正撞上元清杭那清亮眸子,心里就是一动。
    元清杭微笑着接过她的软鞭,在手上来回抚摸了几遍,看上去很是爱不释手似的:“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叫‘裁春’是吗?真是风雅别致。”
    他伸手将软鞭递了回去:“恭喜姑娘,能有这么心意相通的兵器。”
    裁春已经被澹台明浩出手封禁,人人皆知,这话听着不像恭维,却像是讥讽,常媛儿俏脸一沉,正要发怒,忽然手中软鞭轻轻一颤,鞭身中,骤然传来一阵汹涌灵力!
    她猛地一呆,体会着裁春那重新归来的活泼气息,惊喜交加地抬起头:“你……”
    元清杭极轻地冲她摇了摇头。
    常媛儿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忽然身子一颤,眼中一热,又竭力忍住。
    旁边李济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怎么了?”
    常媛儿心里怦怦直跳,不敢多说一个字,轻声道:“没、没事。”
    ……
    霜降忧心忡忡地看了那边一眼,悄悄道:“少主,待会儿行事,厉少爷会不会是个变数?”
    元清杭的手伸在袖子里,悄悄安抚着储物袋里探出头的多多,小声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这事和神农谷无关,他没有参与的道理。”
    他又沉思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用扇子碰了一下身边的李济:“李兄,敢问一下,苍穹派今日没来人吗?”
    李济点头:“如此仙门盛事,谁家会不来人。刚刚宇文老爷子亲自去迎接的,想必待会儿再入席。”
    元清杭心里忽然怦怦直跳:“来了什么人?”
    李济答道:“宁掌门自然是来了的,随行的还有商小仙君。”
    “啊……那位宁夺小仙君,没一起吗?”
    李济的神色有点儿一言难尽,小声叹了口气:“好像没看到,大概没来?他呀,最近的名声可不太好。”
    他也就只敢私下帮那个小魔头辩解几句,可这位宁夺的做法,可要激烈得多,简直叫人觉得匪夷所思。
    元清杭怔怔出神:“啊,没来吗?”
    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点失望似的。
    旁边,两个苗条的侍女端着银盘,往大殿四周的鲛油灯中挨个添了些灯油,“噼啪”声不停轻轻爆响,灯光更加明亮耀目。
    元清杭缓缓抬头,看向了那两个侍女。
    其中一个侍女看没人注意,忽然抿着小酒窝,向他悄悄眨了眨眼。
    正是同样易了容、扮成澹台家侍女的朱朱。
    ……
    大殿远处,招待宾客的小筑内。
    此刻,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全都去了前面筵席,大多厢房都空着。
    已经快到了晚间,四处红烛和灯火都点燃了,边上一间客房里,却灯火暗淡,房门紧闭。
    门口轻轻一声响,商朗探进头来。
    他反手把房门又掩好,对着窗前闭目调息的人轻声叫:“师弟?”
    窗前的人一身白衣,可是暗白的锦纹中,却又几条隐约的黑金线点缀在其间,围着衣角的几朵赤霞图案。
    行动间隐隐有金线流动,又有黑色隐在里面,飘逸中带着点奇异。
    听到商朗的声音,窗前的人终于淡淡睁开了眼。
    商朗从怀里掏出个储物袋,倒出来一堆新鲜水灵的灵果:“我从前面筵席桌边随手摸的,你解解渴。”
    宁夺摇了摇头:“不用。不饿。”
    商朗在他对面坐下,轻轻叹了口气:“你啊,师父又没禁你的足。既然坚持来了,为什么不一起出去见客?”
    宁夺眉目低敛,如瓷如玉的脸上清冷又安静:“我这次来,本也不是为了交际。”
    商朗发了一会儿愣,平日俊朗热情的脸上,也有点恹恹的不乐。
    “是啊,我也觉得挺没意思。”他低声道。
    宁夺看了看他,声音温和了点:“神农谷的人也来了,你怎么不去陪着聊聊?”
    商朗神色怔怔,半晌才道:“已经见过礼了。”
    “木小公子也在前面吧,他的脸如今怎么样了?”
    商朗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他犹豫一下,才艰难开口:“虽然大好了,可是依旧不愿意出来见人。这次也没有前来。”
    宁夺沉默了一下:“出面的,是另一位木公子吗?”
    商朗为难地点了点头:“是啊。”
    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商朗忽然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师弟,你和师父说的那件事,我觉得……一定是你弄错了。”
    宁夺淡淡道:“我没有指证他杀人,我只是说我看到的事,那绝没有错。”
    商朗焦躁地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大声道:“所见也未必就是真相,宇文公子当初看到厉轻鸿在迷雾阵里在我们身边,大家都以为他害了我们,结果不也是天大的误会吗?”
    他焦躁地道:“所以万刃冢里,也可能是陈弃忧被别人暗害了,他恰好路过;又或者陈弃忧自己被邪门的兵魂弄到走火入魔、爆体而亡,鸿弟他上去捡了屠灵,又怕被人说他是凶手,才……才毁了尸体。”
    宁夺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商朗一咬牙:“师弟,你信我,他不是那样的人。人人都说他狠毒乖戾,其实他很可怜的……”
    他声音越来越低,难过地红了眼眶:“他在迷雾阵中救了我和嘉荣,不是吗?我们所有人都误会了他,他被冤枉、被重伤的时候,该多伤心多绝望?”
    “他的确可怜。”宁夺神色认真,“可是假如他杀了人,那么死去的人,不可怜吗?”
    商朗急了:“可是毕竟没有证据不是吗?他对嘉荣都能仗义相救,根本就是良知未泯啊!”
    宁夺静静凝视着他:“我信他对你是极好的。”
    商朗颓然坐下,抓了抓头发:“对,他是用毒伤了你的眼睛,可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被厉红绫那个魔头逼着害人的啊。”
    他哀求地望着宁夺:“这件事,他是大错特错了,可是求你念在他身不由己的分上,原谅他一次,好不好?”
    宁夺凝视着他,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
    “师兄,你心里现在全是他的冤屈和不平,我心里,也和你一样。”他肃然道,“只是我为之不平的,却是另一个人。”
    商朗怔怔看着他。
    “你关心的人,他现在认祖归宗、风光无限,还有木谷主全力保护,一心补偿。”
    宁夺淡淡道:“可是清杭他至今还背着血手屠门的污名,还被说成是杀害澹台超的主凶。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他的冤屈更加重要。”
    商朗心里一团乱麻,迟疑道:“所以你来……”
    宁夺点头,目光冷峻:“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我要亲自面见澹台小姐和澹台宗主,问清楚那晚的情形。”
    商朗茫然半晌,低低道:“我……我已经完全糊涂了。我也不信他会真的做下这些,可是澹台宗主说得确定万分,除非他说的全是谎话。”
    宁夺冷冷道:“假如他坚持说,他亲眼看见元清杭杀了他夫人和门下诸人,那么他就一定在撒谎。”
    商朗呆呆地看着他:“那可是一门之主,仙宗掌门啊。”
    宁夺淡淡道:“谁规定仙宗的人一定诚实,一定不杀人?”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激动愤慨,可他的语气,却像是说着再寻常不过、再理所应当的话。
    商朗愕然地望着他。
    宁夺抬起头,俊美冰冷的脸看向窗外,远处丝竹鸣响,人声热闹,这间冷清的屋子里,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师兄,他以前在万刃冢中,曾经问过我一句话。”他道。
    商朗道:“什么?”
    “他问我,假如有一天,无数人都说他居心叵测、十恶不赦,我会相信吗?”宁夺缓缓道,“我当时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只回道,我绝不信,也不会有这一天。”
    他悠悠望着远方那通明的灯火:“可他又问,假如真的有无数证据都指向他呢?”
    商朗沉默不语。
    现在所有的证据,的确都不利于元清杭。
    澹台超胸前有白玉扇柄的击打伤,澹台家主又亲口说他为了逃走,杀害了他妻子。
    就连澹台小姐也作证,元清杭曾经以她为人质,临走时亲口承认自己也胁迫过澹台夫人。
    宁夺道:“我当时对他说,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也一定能找出破绽来。”
    他缓缓转头,清明目光看向商朗:“既有一诺,理当守之。”
    第90章 尸变
    婚礼大殿上,终于,大典喜气洋洋开始了。
    不像人间婚礼般嘈杂喧闹,仙家婚礼自然奏乐仙气飘飘,清越悦耳,也罕有人间那些热闹的闹洞房、接亲等俗礼。
    正中高台上,已经摆好了两家长辈的座椅,宇文瀚老爷子和澹台明浩携手出来,满面笑意地坐在了上面,等待新人出来拜礼敬茶。
    下面,角落里和元清杭邻桌的那几个修士,正在小声说笑。
    “哇,宇文老爷子和澹台家主这么和和气气坐在一起,这景象简直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
    “说起来,两家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也是美事一桩。”
    “哎,你们说,将来宇文公子和澹台小姐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特别聪明又貌美?”
    “那是自然。”有人酸溜溜地道,“父母都是绝世姿容,又资质骄人嘛。”
    “啧啧,那岂不是两大术宗的命根子?这孩子将来可不知怎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真是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羡煞旁人。”
    刚刚和元清杭聊得正欢的那个年轻修士一扭头,忽然“咦”了一声,
    大典就要开始了,正热闹呢,刚刚那两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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