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了扬下巴,“喏,就是放在你眼前那两盘。”
    额驸满脸僵硬,“这两盘菜……”
    “下了点药,你觉得好吃吗?”
    “呕!”额驸弯腰扣嗓子眼。
    五公主天真又残忍地笑道:“你别吐啊!都是补身体的药材,吃了强身健体的。”
    额驸擦擦嘴角,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些日子五公主总是这样,总是在他稍稍放松的时候故意吓唬他!
    额驸算了算日子,现在都出了正月了,他这段时间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当差,外面居然没有人找他,想来是五公主打点过了。
    可是她总不能关自己一辈子!
    额驸试探着说道:“公主,我已经知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不敢提纳妾的事了!”
    五公主冷笑,“原来你知道纳妾不对,你也知道不该在新婚之际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额驸心里一颤,他不是真的认错,他是怕五公主又要折磨自己。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想的不周到!”
    五公主:“纳妾不过是小事,我可以原谅你。”
    额驸心中一喜,“那……公主何时放我出去呢?我毕竟有差事在身上,总不能一直请假,外面的人会起疑的,对公主也不好啊!”
    “呦,你这是为我着想呢!”
    额驸已经在这些日子的折磨里学会了说软话,“我已经知道了公主的厉害,再不敢犯错了。公主放心,我出去只是去衙门转几圈,绝不敢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出去。”
    “我谅你也不敢。”五公主笑道,“看在你乖巧的份上,我就放你出去好了。来人啊!送额驸去沐浴换衣裳,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总得打扮得齐整些。”
    宫女太监服侍额驸去洗澡,五公主看他离开的背影,满脸寒冰。
    此时额驸心急如焚,只盼着赶紧离开公主府,回到家里跟祖父祖母诉苦,哪有心思洗澡?
    但他也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只能由着宫女太监伺候。
    等他洗漱完,换了衣裳,出了公主府的大门,他站在门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算逃离了这个魔窟,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额驸快步往隔壁家里走,太监追上去提醒他,“额驸不是去衙门吗?”
    他敷衍道:“好些日子没给家里请安了,离得这么近,不去请安是为不孝。”
    太监也不拦他,“那额驸骑马走吧!这样走着太慢了。”
    虽然两府相邻,但府邸大啊!绕着围墙走过去起码要一刻钟。
    舜安颜现在对骑马有些心理阴影,总感觉后面会有人追他。
    他摆摆手,让太监往后站,“不必骑马,我走一走,消消食。”
    来到隔壁,看门的看见大少爷回来了,赶紧开门迎进去。
    他揪住门房,让他挡住跟来的太监。
    门房虽然不明白少爷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太监们没有追,也没有拦,他们只是幽幽地看着额驸,看得他后背都是汗。
    请安当然要先去祖父祖母那里,正好佟国维在家,看见大孙子回来请安心中欢喜。
    “你的病全好了?公主说你染了病,怕过了病气,都不敢让你额娘去看你。”
    舜安颜跪在地上哭道:“祖父救我啊!我根本没病!是公主把我打了,她把我关在内院折磨我,羞辱我,我今日好不容易逃回来的!”
    佟国维和妻子都不敢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五公主多温柔的一个人,她怎么会打你?”
    “孙儿说的句句是真,祖父祖母,你们连我的话都不信吗?”
    佟国维他们真的不敢信,这些日子舜安颜没来,但五公主日日都来的。在长辈面前从来不摆公主架子,温柔可亲,夸两句就脸红。
    自家孙子是什么德性,佟国维老两口是知道的,家里惯坏了,外面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奉承着,他就是个霸王。
    照他所说,五公主打他羞辱他,他肯定会还手的啊!他哪是吃亏的性子啊!
    “不许胡说!五公主不是那样的悍妇,即便是了,她是公主,你是额驸,你也得让着她。”
    佟国维这样教训着孙子,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他命人去请五公主过来。
    不大一会儿,五公主提着点心盒子过来了。
    五公主行了一礼,宫女把点心盒子放在桌上摆开。
    五公主笑道:“额驸还没好全,就急着过来请安。我提醒他带着我亲手做的点心过来,他都给忘了。”
    五公主笑着嗔了一眼,“你啊!总是毛毛躁躁的。”
    额驸的祖母笑道:“公主说得对,他从小就这样。”
    佟国维也说舜安颜的不是,“已经成家的人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舜安颜快气死了,“祖父,祖母,你们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呢!”
    五公主疑惑地问道:“额驸说了什么?”
    舜安颜被虐了十几天,看见五公主就腿肚子发颤。
    但他不想受折磨了,他还是坚强地说道:“你故意打我,羞辱我,把我关在黑屋子里。”
    五公主登时落下泪来,“额驸……”
    她哑着嗓子悲声道:“额驸,你怎能如此说我?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佟国维骂孙子不懂事,他的妻子拉着五公主的手,劝她不要跟舜安颜一般见识。
    舜安颜快被气死了,五公主躲在他祖母身后,冲舜安颜眨眨眼。
    五公主动动嘴唇,无声地说道:“没人信你的。”
    第105章
    淑婉和五福晋正在看账本, 外地的作坊陆陆续续建了起来。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淑婉每次看账本都觉得两颗肾凉飕飕的。
    “也不知道五公主在忙什么,好像年后就没见过她了, 之前她可是三天两头来咱们这玩。”五福晋说道。
    淑婉放下账本,揉揉额头。
    “我倒是见了一面,正月十几来着?我们两家人一起去打猎来着,额驸受了点伤, 五公主他们就先走了。”
    五福晋看账本也看累了, 她放下账册,跟淑婉说几句闲话。
    “嫂子可真有雅兴,冰天雪地的,还有心思去打猎!”
    “闲着也是闲着, 强身健体嘛!”
    五福晋调笑道:“怕不是强身健体, 是出门棒打夫君去了。”
    淑婉嗔道:“啧,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别说出来啊!”
    两人笑了起来,五福晋连称自己学到了。“以后我也带五阿哥去围场打猎去,荒山野岭的,最适合动手了。”
    淑婉上下打量她,“你这个样子可不行, 回头你跟我学个三招两式,保你横扫千军。”
    “那可真是妙极了,嫂子先教教我,等我得手了,再备上厚礼, 拜你为师。”
    淑婉笑道:“罢罢罢!你别给我画大饼, 等你学有所成, 哪还记得我啊!”
    五福晋嗓子一痒,咳了几声,她喊来太监,让他们换了炭盆。
    “这炭是哪儿来的?太呛人了,快换了去!”
    太监连忙请罪,“之前的炭烧完了,现买也没买到原来的炭,这是次一等的炭,奴才这就派人去买新炭。”
    淑婉说道:“冬天刚刚过去,铺子里存的炭也用得差不多了,此时想买好的也买不到。我府里去年备下许多,一会儿拉两车过来,不必出去买了。”
    五福晋也不跟她客气,“麻烦四嫂了,炭送来后,按市价从账面上给你银子。”
    “啧!”淑婉心道,自己人还这么客气。
    “你当我稀罕这么点银子?你若有心,给我三五千两,到时候我给你吃回扣。”
    五福晋笑道:“嫂子真有趣,铺子是咱们俩的,你我二人自己吃自己的回扣,很有意思吗?”
    五福晋起身开窗通风,楼下正巧经过一列车队,跟在车队旁边的太监瞧着眼熟,似乎是五公主的太监。
    五福晋叫人去外面看看,不大一会儿五公主进来了。
    三人互相见礼,五福晋拉着五公主的手笑道:“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忙什么呢?今日出门,路过我这里,若不是我派人请你,你还不肯进来坐呢!”
    五公主唇色苍白,满脸苦笑,“五嫂见谅,家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
    淑婉和五福晋对视一眼,连忙问起缘由。
    五公主捏住帕子,眼泪扑簌簌地掉。
    “额驸似乎得了癔症,他不肯在公主府里住,总说我要害他。”
    淑婉:呃……好像有些不对劲……
    五福晋叹道:“过年时候见他还是好好的呢!突然之间,怎会如此?有请太医吗?有跟皇上和宫里的娘娘说过这事吗?”
    五公主可怜兮兮地摇头,“我不敢说,我怕额驸遭人议论。你们想啊,若是太医也确诊额驸得了癔症,别人会把他当疯子的!以后他病好了,别人也会担心他病情复发。现在公主府和佟佳府里都在瞒着。你们是自家人,我才肯和你们说这个。”
    五福晋搂住五公主,心疼极了,“这个额驸没福气,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尚了公主才犯病,这不是拖累你吗?”
    淑婉敷衍地附和道:“可不是嘛!”
    五公主擦着眼泪,眼皮红肿,“不是额驸没福气,是我没福气。刚定亲的时候,谁不说我运气好,能留在京城,留在父母身边,可现在……现在偏偏是这样!”
    五福晋心中更痛,这样好的小姑子,温柔可爱,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额驸。
    淑婉静静地看着五公主表演,不是她冷血,她只是觉得不对劲。
    额驸疯的太是时候,从猎场回去就疯了,别是五公主给下药了!
    五公主吸吸鼻子,“我今日出门,一是给额驸抓药,二是想请几个灵验的和尚道士。我想着,额驸之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变成这样,没准是冲撞了什么。”
    五福晋也是有一点迷信的,她连忙推荐自己认识的一个道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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