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种时候,会难得有松懈的瞬间。
    在这方面, 江聿梁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而那个问——
    好像,也不是在问她。
    更像是一种通知。
    她是被动地被拉进漩涡风暴中,燃着的焰借人的身体作器皿,升高的体温、奔涌的血液、震耳欲聋的心跳,还有——
    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跌跌撞撞往里时, 他们不小心撞掉酒柜上一只玻璃杯。
    清脆的碎裂声让江聿梁陡然回过神来。
    等等。不对。
    怎么能跟着他的节奏跑!
    她好胜心本来就强,越想越不对, 在这种时候被压制了,以后想起来了都得后悔吧!
    这么轻易就认输让步了, 以后还抬不抬得起头!
    “陈牧洲!”
    江聿梁揪住他领口,把他往后一推, 自己也退后两步,跟他拉出距离。
    她叫他名字叫的很急, 声调也不自觉的拔高。
    像呲牙咧嘴的小兽, 但知道不是真正的危险, 连翻身都不翻。
    陈牧洲没动,凝视着她的双目有些幽暗。
    衬衫领口被她抓着,她的指节也抵在他锁骨,红痕微显。
    拉开了距离,将触未触的暧昧却更让人心痒。
    “先等一下……!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江聿梁视线扫了眼自己的手,迅速松开,清了清嗓子。
    “你……生气了?”
    “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吗?”
    江聿梁眉头微皱,盯着他的反应,但也没等陈牧洲回复,轻叹了口气:“你误会了。我没有一开始就想着结束。”
    她一心很难二用。
    刚才忙着接吻,脑子里全是糨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现在想一想,发现答案很简单。
    在车上的时候,她说不想那么快公开。
    陈牧洲反问了她,什么是好好的、安全的、风光的——
    “很多事一开始都是好的。”
    江聿梁顿了顿,视线垂落在大理石砖上
    语气也轻了许多。
    “没有人想要一个坏结局。但有的时候,它还是发生了。一旦发生,连开始的美好都荡然无存了。人们互相指责、埋怨、甚至会滋生恨意。”
    “在那个过程里,失去的越多,就会越恨。恨不得那些好的时光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知道吗?我九岁的时候,我妈从阳山带回来特别好的桃子,但是被客人吃了很多,最后只剩下两个,都放在我床头。闻着就很香,我一直没舍得吃,就悄悄藏在书柜最顶层后面。想着等下次考级成功,再奖励自己。后来……”
    “它就坏了。”
    江聿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为回忆而笑,但双眸明亮地注视着他。
    “陈牧洲,我很难概括你对我来说是什么。但我现在觉得,你总会让我想起来,那个舍不得吃的桃子。”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她走上前两步,捉过陈牧洲的手腕,摆平他的掌心,食指一笔一画写了两个字。
    礼物。
    你是命运给我的赏赐。
    上一次我舍不得,这次不一样了。
    想要好好体会。
    “我很珍惜,”江聿梁握住他的手,声音放轻,垂眸:“比你想的最多还要多一点。所以我不想让我们走到那个地步。”
    “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点胆小,但我不想冒险。这是真的。”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音。
    心里正有一点点忐忑,准备抬头的时候,江聿梁能感觉到,碎发被轻柔地捋到耳后。
    “我知道了。”
    陈牧洲说。
    “嗯。”
    江聿梁脸难得有些绯意。
    要命。
    温柔乡原来是这意思。
    她以前还觉得幼稚,什么没法抵抗,自己抗体不够就不够还找借口。
    到了这一秒,江聿梁果断决定推翻之前的想法。
    他的手掌轻扣在她脖颈上,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你最近在找中介?”
    陈牧洲问。
    江聿梁:“嗯……嗯?!”
    她猛地抬眼,完全没反应过来。
    话题怎么转这么快?!
    “对,不能一直麻烦邱邱啊——”
    忽然间,她隐约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我钱存的很多的,就是之前一直没时间去,中午看过了四家,明天准备再去看看北岭那边。”
    嗯。应该把她的意思表达的够清楚了吧?
    经济能力没问题,自己都能搞定。
    如果情况大抵差不多就算了。
    现在明显是有差距,短时间内,她也压根没有回梁家的打算。
    越是这样越不想有模糊地带。她不想处处倚着人。
    陈牧洲:“这里怎么样?”
    从她面上看到一丝凝滞,陈牧洲唇角微弯:“你要是觉得还行,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江聿梁睁圆双眸:“啊?那你住哪?这里不是离华际很近吗?”
    印象中,他另一处别墅距离很远。
    她神态可爱,陈牧洲失神看了几秒,才抬眼慢悠悠道:“小江女士,你是在担心我露宿街头吗?我的房产跟你胡思乱想的念头一样多,你喜欢的话,就找个日子搬进来吧。”
    江聿梁踌躇几秒,“那……”
    她的眼眸很亮,像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焰芯,抬起上目线望向他时,经常会让陈牧洲觉得,太过了。
    灼人。
    烧得人心口一跳一跳。
    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江聿梁说到第二遍,他才听的真切。
    “……租金多少啊?”
    陈牧洲眉头轻扬,想了想:“你下午有事吗?我叫律师过来拟合同。”
    江聿梁心里其实还有点打鼓。
    但转念一想,如果到时候价格实在接受不了,大不了就直接提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比起其他的,当然是荷包里的钱最重要。
    “没事……好,那就拿合同吧!”
    江聿梁痛下决心。算了,荷包出血,住一个月也行啊。
    这公寓离他上班地方近,他们也能多见几面。
    她心理活动很复杂。
    但仍然太好读。
    陈牧洲给律师打了个电话,望向她的眼底含着笑意。
    “拿之前那个合同过来吧,一小时内。”
    ——我能去看下你的电视吗?
    江聿梁用无声的口型问他。
    “要看电视?”
    陈牧洲刚好收了线,走过来时懒洋洋问她:“不继续了?刚才不是说‘先等一下’,就结束了?”
    江聿梁刚开始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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