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baxter云朵沙发上,幸福到叹了口气。
    怎么会连室内中控温度都刚刚好。
    手臂自然垂在地毯上,江聿梁侧着头,突然注意到床头柜底部的东西。
    她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到门口放轻脚步,小心地拉开一道缝,往外望去。
    陈牧洲没在沙发里休息。
    江聿梁看了一圈,发现一道修长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火光半明半灭。
    灯比之前暗了两个度,雨点敲打在窗户上,比之前已经小了不少。
    江聿梁:“那个——”
    她刚犹豫着开口,陈牧洲已然回身,很快掐灭了烟。
    “换好了?”
    他音色比之前低沉些。
    江聿梁点头:“对好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陈牧洲定定看了她两秒,才轻嗯了声。
    “有事吗?”
    江聿梁从房间里侧身钻出来,手臂背在身后,抬起下巴示意他坐到沙发来。
    “你坐这我跟你说。”
    陈牧洲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多说什么。
    刚坐下,就看见江聿梁懒得绕路,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撑着沙发沿飞身翻过来。
    ……还稳稳落地了。
    就是没控制好距离,刚好单腿跪在了他跟前。
    陈牧洲:……
    他偏过头,无声勾了勾唇。
    江聿梁也不尴尬,她这烟灰色的直筒裤可太舒服了,她直起身来,在膝盖上随便拍了两下。
    “我跟你说,我发现房间里有这个,帮你弄下你胳膊吧,算是……礼尚往来?”
    她秀了秀手上的小医药箱,颇有点得意的神色。
    陈牧洲刚要起身拒绝,就被江聿梁捉过了手腕。
    “哎别乱动,我手艺真的不错!我师兄弟妹们,都是我帮忙做紧急处理的。”江聿梁的态度很坚定,有点不由分说的意味。
    陈牧洲似乎有些疲惫,干脆任她去了。
    江聿梁把手机手电筒打开,靠的很近,认真看了以后,眉心蹙得很深。
    “你这个是两道伤叠一起啊,怎么没及时处理?”
    青紫色的是冲撞伤,暗红则是开裂过的伤口。
    她抬眸,望进他眼里,是要等出一个答案那种问法。
    陈牧洲:“忘了。”
    江聿梁了然。隐私她也不想多加过问,便安静下来,快速熟练地用酒精棉球消了毒,在伤口处撒了药粉,找了个大小适中的包扎带,用小剪刀剪出合适的大小。
    “好了!”
    大功告成的时候,江聿梁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甚至微微点头自我鼓励。
    “你这最好别沾水。撞伤那个没关系,它自己会好,但是另一个不处理,到时候容易感染的,那就很麻烦——”
    她把所有东西物归原位,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没等到回音。
    江聿梁逐渐放慢语速,收声,试探地看了他一眼。
    陈牧洲正抬手,把袖子一点点往下卷,神色晦暗不明。
    但江聿梁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他情绪不太对。
    “那我先放东西去了……”
    江聿梁慢慢拉出了距离,往后正要撤离,变故陡生。
    男人的速度和力道都太快,快到即使是她也没来得及反应,天地忽转,她被扣着腰压在沙发上。
    江聿梁试了试,很快放弃,他用的力气不小,除非要撕破脸把人踹走,否则基本动弹不得。
    江聿梁人都懵了。
    “——你干嘛?”
    距离近在咫尺。
    人与人之间是有安全距离的。
    现在明显已经打破了这道距离,气息交错,陈牧洲抬眸望向她,幽静,沉然,不发一言。
    但有一团极小的焰,正藏在眸后,不住地燃烧。
    江聿梁有点火了,音色也冷了下来。
    “放手。”
    她抬手就想给他一下,想到他那伤口,又犹疑了半分。
    也就这个时机,陈牧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一把扣过她手腕,压过她头顶,也不管刚包扎的地方,有新鲜血迹重新渗出。
    只顾着俯下身来,一字一句轻砸进她耳朵里。
    “江聿梁,跟男人共处一室,这就是有极高概率会发生的事。”
    “别再用老一套规则活着了。没心没肺会害死人。”
    慷慨,热情,无所顾忌地展露坚固清澈的灵魂。
    最终,只会不留情面地被风雨撕碎,摧毁。
    恶意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扑面而来后,将人挫骨扬灰。
    江聿梁没说话。
    陈牧洲说完,就放了手,拉出距离来,站在沙发边,垂眸无声看着她。
    她知道陈牧洲想说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没什么错。
    他能做这么出格的事,应该是非常……
    非常看不惯她了。
    于是也不介意,让她窥见冰山一角。
    短短两句话,他居高临下地说完,她就发现了。
    清冷只是一层薄壳。
    温柔,暴烈,阴狠。
    江聿梁从沙发上坐直,沉默了很久。
    “知道了。”
    她声音低低的,起身拎起装着湿衣服的袋子,离开了。
    陈牧洲没回头,听见门合上的咔哒声。
    桌上还放着他本来想拿给她的伞。
    陈牧洲立在原地,像一道随时跟窗外黑夜融合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陈牧洲眼皮都懒得抬:“滚。”
    那道敲门声却过于执着。
    陈牧洲压着一身火,大踏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到最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束花。
    准确地说,一束蔫了吧唧的野花。
    这一幕真的很荒诞,荒诞到有那么一秒,陈牧洲彻底愣住。
    江聿梁放低了花的位置,露出眼睛来。
    “我在雨里捡的。生日礼物。”
    江聿梁还是被淋湿了。
    她递出去,也不在乎他没接,硬是塞给陈牧洲。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有多少种人,就有多少种活法。”
    “但我能分辨基本的善恶。我想对那些还不错的人,尽量好点。”
    “因为世间的规则已经够扯淡了。”
    她轻声道。
    忽而又勾了个懒洋洋的笑。
    江聿梁直视着他的眼睛,直白坦荡,眉头微挑。
    “生日快乐。陈牧洲。”
    在恶意穿透她之前,她已经长出了一身反骨。
    作者有话说:
    1出自亚里士多德。
    晚上好,今天红包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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