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有暗示,也有期待。
    孟科文撞了撞周泽期,“老周,这你对象,我们都为他加油了,你不加不够意思吧?”
    周泽期嘴角还贴着创可贴,看着就混不吝的模样。
    他低头从桌子里薅出学生会的喇叭,摁了开关键,拍了拍,清了清嗓子,然后举到嘴边,懒洋洋说道:“奚水,小溪,宝贝,加油~”
    他故意的,喊成这个样子。
    奚水的脸顿时红得不像话,四周的起哄声也随之而起,烦死周泽期了,宝贝什么的,私下叫叫就可以了呀。
    裁判是体院的老师,看完了热闹吹了声哨子,“好了好了,别闹了,让宝贝先跳完。”
    奚水心里比赛第一,害羞第二,他暂且把害羞排到了后面。
    哨声响,他把赛场也当成舞台,他不喜欢输。
    横杆高过奚水身高扎扎实实的十厘米,奚水在起跳时清晰地感受到了腰到胯骨那一截被狠狠拉了一下,微微有些疼,但不影响他越过横杆。
    摔在海绵垫上,他第一时间抬头去看横杆有没有掉下来,横杆还稳稳当当架在上方。
    奚水笑出声来。
    耳边有欢呼声。
    周泽期大步过来,抓着奚水的手把人扶起来,“怎么了?”
    奚水坐起来,摔得有些懵,他缓了缓,才回答,“腰拉了一下,但还好。”只是当时一阵痛,现在那阵痛已经消失了。
    下一场是女子跳高,场子要给她们让出来。
    奚水已经活动自如,他站在棚子里喝水,喝完了一整瓶,把瓶子从周泽期衣领里塞了进去,被扫了一眼,忙又掏了出来,捏着瓶子,他才看见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这边的刘越。
    就是那个昨天说“跳芭蕾的娘们唧唧”的男生。
    对方朝奚水走过来。
    站到了奚水面前。
    周泽期撩起眼皮,“有事?”
    “我想和他说声抱歉,”刘越对周泽期说道,同时看向奚水,“抱歉,我昨天不应该说你。”
    奚水攥着矿泉水瓶,摇了摇头,“你只是因为我赢了,所以给我道歉,如果我输了,你便会觉得你自己是对的,你向我道歉也说明不了什么,我也不是赢给你看的。”
    刘越有些难堪,他嘴唇动了动,想到刚刚奚水起跳的样子,充盈的力量感,和印象里的跳舞的男生完全不同,“抱歉。”
    奚水点点头,“好的。”
    周泽期拉着奚水坐下,仰头对刘越说:“行了,没事儿,以后注意点,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刘越面色一僵,好说话?周泽期好说话?他那一脚差点把自己踹上了西天!
    目送刘越离开,林小金后脚比完回来了,喝了水在旁边漱口。
    “我不擅长跳远啊,那三级跳能是人跳的吗?我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满嘴的沙子。”林小金吐槽道。
    “晚上去吃什么?”林小金问道。
    奚水:“我回家,这几天没怎么练习。”
    周泽期捏了捏奚水的手指,“我给你做蟹黄面。”
    奚水一口答应:“好!”
    林小金听完了两人的对话,不可置信地回头,“原来你们是要自己回家吃好吃的!”
    奚水看看周泽期,想把林小金也带上。
    周泽期及时开口说:“你也可以找个对象,让你对象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奚水恍然大悟:“对哦!”
    林小金:“?”小溪被周泽期带坏了!
    -
    许未在班群里发了消息,说,哪怕是运动会放假,舞台剧的练习也不能落下,大剧院的演出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奚水穿着练功服坐在自家的练功房,对着平板分析视频里索罗尔最后的一段变奏。
    周泽期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吓了奚水一跳。
    “饭好了?”奚水丢下平板,满脸惊喜地就要爬起来。
    周泽期按住他的肩膀,笑出了声,“我是你的厨子吗?”
    “……不是。”奚水回答。
    “下午跳高不是把腰拉伤了?我拿了药油过来,”周泽期揭开瓶子,一股药草的味道从瓶子里钻出来,“这是我们教练找很有名的专门治跌打损伤的老中医买来的。”
    周泽期看着奚水,奚水也认真地看着周泽期。
    半晌,周泽期把奚水拖到跟前,“衣服撩起来。”
    练功服是纯白的,低领的白色长袖,后背微微有些透,像白色蝴蝶朦胧的羽翅,紧身裤与白色的软底鞋似乎融为一体,奚水盘腿坐在地板上,将衣摆掀了起来。
    “不疼。”奚水小声说,“可能就是当时姿势不对。”
    周泽期没说话,把药油往手心里倒了一些,轻轻按在了奚水的腰上。
    冰凉的液体冷得奚水一个激灵,他还同时“嘶”了一声。
    里头是疼的。
    “不管的话,明天你可能就疼得起不来。”周泽期一边轻轻揉着,一边徐徐说道。
    说好听点,周泽期是个自由洒脱的年轻人,说难听点,他是个自私又桀骜的混账,不顾院长挽留,不顾他爸打骂。
    反正奚水之前所了解到的周泽期,一半好,一般坏。
    奚水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周泽期思考。
    周泽期应该是很好的人嘛。
    “好了。”周泽期收回手,视线一挪动,就发现奚水一直在看着自己。
    奚水像猫咪一样将脸伏在周泽期的膝盖上,“不想出国了。”
    出国了,不会有人给他做饭,也不会有人给他抹药,主要是,国外没有周泽期。
    周泽期把药的盖子拧上,擦了手,弯腰将人一把抱了起来,让奚水跨坐在自己腿上。
    周泽期眸色漆黑,对着镜子里看,奚水的后腰只比他的一掌稍宽,脚尖碰到地板,下意识地踮了起来,能隐约看见背脊流畅的肌肉线条。
    “为什么?”周泽期抵着奚水的鼻尖,轻声问道。
    奚水往前坐了坐,抱着周泽期的脖子,“我只是说说,我还是想的。”
    “……”周泽期手指撩开衣摆,顺着腰线往上探寻,“一时兴起?”
    奚水倒在周泽期怀里,“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所以就说了,但这才是正常的吧?”
    周泽期动作顿住,“怎么说?”
    奚水直起身,双手猫爪子一样搭在周泽期的两边肩膀上,“我想了想,如果我很舍得你,走得义无反顾,也不难过的话,那是不对的,说明我还不够喜欢你。”
    “但你刚刚给我抹药的时候,我提前就舍不得你了。”
    “我想到要一年见不到你,我就好难过。”
    奚水说得坦荡直接,他没什么,周泽期眼睛反而慢慢红了。
    周泽期漆黑的眸色出现一层薄薄的亮光,他捏住奚水下颌,凑过去细细密密地吻他,咬着奚水柔软的唇,奚水被亲的时候一向很乖,还会自己学会回应。
    缱绻的吻,结束得也缱绻,奚水小口喘息着,他还有话要说。
    “那你呢?”奚水定定地看着周泽期,“我和你说我要出国,你好像没说过舍不得我,立马就接受了。”
    周泽期握着奚水的腰的手都在发抖。
    奚水像是落在人间的一颗星,罕见又珍贵,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喜欢就说,舍不得也说,难过也说,反正不藏着掖着。
    周泽期是克制的,是隐忍的,因为他知道奚水不仅会说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可能也会说,
    “你不要挡我的路。”
    “你影响到我的前途了,我要分手。”
    或者,
    “你好烦你不要管我。”
    周泽期扣着奚水的背,“那你不是也说过,我影响不了你的决定。”
    “这是两码事,”奚水严肃道,“你要舍不得我才行。”
    周泽期笑了,眼睛越来越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舍得你了?”
    是没说。
    可也没说舍不得啊。
    奚水正要开口质疑周泽期话里的漏洞,就见一颗眼泪从周泽期左眼中重重地落下来,他凑近奚水,狠咬了一口奚水的脸蛋,“明明还有几个月才出国,非要现在提起,巴不得我心里疼死,嗯?”
    奚水吃痛,连连摇头。
    他凑上去,亲了亲周泽期的左眼,咸湿的眼泪,“我把你气哭了是吗?”
    他忐忑不安,心脏缩成了桃核那样小小的一个。
    “不是,”周泽期声音嘶哑,“疼哭了。”
    第五十章
    还好周泽期只掉了一滴眼泪, 没有像奚水在某些时候哭个不停。
    周泽期难得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也让奚水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一大堆条件。
    比如:
    每天要保证一个小时的通话或者视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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