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南城督军府已经被段康宁的军队团团包围,府内升起浓烟,众人溃散逃跑,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一网打尽。
    福宁路的小洋楼已经不安全,里头多住着些南城的大人物,和督军府干系太多,去了便是找死。
    谭思行当机立断,带着你向巷子深处逃去:“晚君,福宁路不能回去了,我们先去南台教堂。”
    南台教堂位于英法租界内,是离这儿最近的教堂,也是洋人们在南城的安全区据点。
    只要负责的神父愿意庇护你们,即使是段康宁亲自率军队来了,也不敢轻易闯进去。
    却没想到,混战的战火绵延太快,如同响雷一般的枪声忽然在巷子口响起,谭思行和你的脚步一顿,又是砰砰几声,谭思行弓腰倒下,将你护在墙角。
    火花飞溅的声音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你不敢睁眼,害怕地躲在谭思行的怀里,更不敢尖叫,害怕引来段军的注意。
    只盼他们不要那么丧心病狂,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
    耳边尖锐的枪声持续了一会儿,终于止息。
    你哆哆嗦嗦地睁眼,谭思行一手拥着你,另一只手牢牢地搭在裤袋上,你定睛看了看,发现那里隐隐鼓出手枪的形状。
    “我们走。”谭思行半阖着眼皮,嘴唇发白,声音有些虚弱,“督军想必已经提前接到风声逃走,段康宁的军队很快便会撤走。”
    你点点头,果然,枪声停止后不久,远处巡警便大声呼喊:“都散开!散开!”
    “我、我们还去南台教堂吗……啊!”
    你紧张地左顾右盼,一眼便瞧见一个督军府的士兵倒在离你们不远处,死不瞑目,四肢扭曲成一团,软软地倒在血泊里。
    “别看。”谭思行的大掌覆在你的眼睛上,他喘了口气,慢慢拉着你从地上站起来,“段军有可能会去而复返,若他找不到督军,恼羞成怒起来后果更加严重,如今只能先躲到安全区去……”
    谭思行一边说着话,一边带你离开巷子,声音渐渐模糊。
    牵着你手腕的力道渐渐松下来,谭思行的喘气声越来越重,你顿觉古怪,偏了偏头,想叫谭思行先放你下来。
    鼻尖那不同寻常的血腥味让你脸色一变,轻唤了一声:“思行哥哥?”
    “别怕……晚君。”
    覆在你脸上的大掌无力垂落,你得以睁开眼,谭思行闭眼晕在你身上,面色苍白如纸。
    此时你们已经到了巷子口,闻讯赶来的林叔见了那辆雪佛兰,知你们在不远处,带着几个雇佣来的保镖朝你们跑来。
    劫后余生,你却一点也欣喜不起来,止不住的血液从谭思行背上流了下来,你死死地捂住他身上的伤口,眼泪簌簌而下。
    明明他身上有枪能够自保,却因为害怕引来段康宁的军队保护不了你,一直没有开枪。
    17
    督军在离开南城的轮船上被半路截下,混战仅一日便结束,然而军中死伤极为惨重,南城并非是受炮火侵袭最严重之地,位处权力争夺重心的京城,如今经过一场混战,形成了两大派系的军阀共同掌权的局面。
    遭炮火洗劫一遭,南城众多工厂遭了难,连你爹的银行也在混乱中被洗劫一空,反倒是谭家的工厂,因为之前听闻特务的消息加强了防备,损失不大。
    大约过了三日,段康宁的军队彻底将原本督军的军队替代清洗,大战消耗后的重建需要钱财,往后在南城豢养军队也需要钱财,听说谭思行受伤的消息,他派手下秘书长来看望,亲自说明谭思行受伤是遭受无妄之灾,新任督军必会予以补偿。
    谭思行身上的枪伤在南台教会医院得到医治,因伤势有些严重,昏昏沉沉好几日才彻底清醒过来。
    你望着在床上面白如纸的谭思行,想起那日的惊险情形,心里落了十足阴影,时常想着想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谭思行醒来时,看见的便是你在床前抽抽嗒嗒掉着眼泪的模样。
    “咳咳咳咳咳!”
    他想伸手摸你的脸,却因为扯到伤口,结结实实地咳嗽起来。
    你惊叫了一声,忙去查看他的伤口:“别乱动!”
    索性伤口并未裂开,只是刚刚牵扯到了肌肉。
    谭思行撑着床褥坐起来,咳声停下来,气息慢慢平稳:“我没事。”
    他低头一瞧,含混不清地说:“倒是你,哭得这样厉害,连我的绷带都沾上你的眼泪了。”
    “我不哭了。”
    见谭思行还要伸手给你拭泪,你瞪大了眼睛,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
    谭思行的手一顿,摸了摸你的碎发:“晚君妹妹,你为我哭,可见你心里有我。”
    “我是担心你。”
    担心,这也算心里有他吗?
    谭思行为你受伤,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讲话也弱声弱气,你心里不愿讲些让他难过的话,怕伤了他。
    嘟嘟囔囔地,也只说了一句:“随你这混球怎么想。”
    “随我怎么想……”
    谭思行半眨着眼睛,虽面带病气,眼神却又清又亮。
    他知道章四小姐天生一副软心肠,先前是他过于着急了,怒气和伤心上了头,只想着要将人占为己有,如今细想来才知,软心肠的人也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知你涉世未深,未知人性险恶,便将他这个包办婚姻的逼迫者当作天底下最坏最恶的人,可是他一救你,对你好,你又会感激他、心疼他。
    “你想怎样?”你着了急,“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了,急死人。”
    谭思行的眼色深了深,向你俯下身来,你的手掌顶着他的胸膛,本可推开他,却顾念他的伤口,仍由他吻住你的唇。
    他受了伤,吻却一如既往带着股恶气,吻得你气喘吁吁、头脑发昏时,谭思行这才和你悠悠分开。
    他捏着你脸,嘴角的笑容十分狡猾:“你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
    “我想你以后不再讨厌我,想你认我做你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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