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发生了那么事,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重复,心也乱了。
    若薇很想问一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离开了白家那个虎狼之地,却跳进了,比白家更要可怕的火坑。
    她一次一次在心里自问自答,无论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的,她不后悔,是永远都不会后悔做这个决定。
    曾经,她问程蓦然,世界上那么多人,没什么偏偏选择她,不是若薇瞧不起自己,而是她真的一无是处,比起程蓦然,要撑起整个程家的责任,她真的很无能。
    程蓦然从来没有逼她做过什么,一切全凭她的喜好,甚至,她想要任性,为所欲为,程蓦然都一一纵容了。
    程蓦然对她,真真算是很宠,可她呢?她除了闯祸,除了给程蓦然添麻烦,她又做了什么吗?
    答案是否定的,也许没有程蓦然的威压,程家那些护主的人,早就对她看不过眼了吧,她不傻,不会感觉不出来,经过楚家这件事,就连向来跟她关系不错的魏恕都是颇有微词,又何况是其他人。
    若薇掀开被子,终究是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是浪费时间,房间里有个挺大的阳台,也是程蓦然特意吩咐的,知道她喜欢住有阳台的房间。
    琳琅在那里种了好些满天星,若薇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披肩,靠在阳台门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边上那一排,白色的,淡蓝色的,粉色的满天星,月光倾洒下来,倒真有种满天繁星的错觉,很美,很梦幻。
    可若薇脸上,一丝丝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忧郁,或许,未来很久的时间,她都很难再快乐起来。
    她想要弥补,弥补曾经任性,不懂事犯下的错,亦明白,程蓦然根本不在乎,他只关心她是开心还是难过。
    “程蓦然,你真像个傻子……”
    若薇喃喃自语,微仰着头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行晶莹的眼泪,睁开眼,却又是一片清明,似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么晚,为什么不睡觉?”
    沉静的夜晚,寂寥又寂寞,程蓦然的声音突兀地在若薇身后响起,她身子不由一僵,转过头去看,果真是程蓦然,他正蹙着眉头看着她,不知想些什么。
    若薇顿时感觉阳台吹过一阵风,带着丝丝凉意,她轻浅一笑,“我睡不着,想看看阳台上的满天星。”
    程蓦然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拦腰将她抱起,俊雅绝伦的脸上满是不悦,“身子这么凉,生病可怎么办?看花什么时候不能看,现在先睡觉。”
    说话间,手轻轻掠过若薇的脚,眉头蹙得更紧了,“为什么不穿鞋?”
    若薇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微凉的脸颊贴近温热的脖子,声音柔软,“我忘记了,程蓦然,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睡。”
    今晚的若薇,就像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她不哭也不闹,可流露出来的情绪,却更让人心疼,有种东西破碎的凄凉。
    程蓦然心莫名抽疼,将她往怀里抱着更紧,“好,我留下来。”
    被子掀得太开,程蓦然将她抱到床上时,已经没有温度,索性也就脱了鞋子,俩人一起钻进被子里。
    若薇好似今天特别依赖他,程蓦然还未躺好,一双玉臂已紧紧圈过来,程蓦然低声一笑,却是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一手摁住她的头扣在怀里,“快睡觉吧,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的。”
    他怀里的若薇,眼睛睁得圆溜,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毫无睡意,“程蓦然,我睡不着,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若薇声音柔得像一汪清泉,让人不忍心拒绝,“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枕在他胸前,再多的不安,也被他填满,原来,只要她想,程蓦然一直都在的。
    白大小姐都发话了,程蓦然也只能清了嗓子哼起来,声音低沉磁性,是轻柔的安眠曲,果真是哄小孩一般,轻轻哼唱着。
    若薇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睡意措不及防阵阵袭来,她慢慢合上眼,只是抱着她的程蓦然,眼里,满是凌冽的冰寒。
    “魏恕。”他叫了一声。
    门口的魏恕应了声走进来,“少主,怎么了?”
    “你去让丁茗过来,今晚的若薇,情绪不太对,我有些担心。”程蓦然说着,低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女孩,眸色渐深。
    魏恕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忙点头,“属下这就去。”
    ……
    “丁茗,若薇怎么样?”程蓦然满心焦急,他和若薇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隔音很好,可刚刚他躺在床上,却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她房里看一眼。
    没想到,却看见若薇一个人靠着阳台门,身上穿的单薄,那样安静的背影,刺痛了程蓦然的眼睛,他小心翼翼,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终于将她哄得睡着了。
    丁茗坐在若薇床边,人人都知道,丁茗医术高超,实则他更擅长的是心理学,他也算是程蓦然的半个军师,不然的话,也不会离开潼市时,将若薇托付给他。
    来南域,又把他给带来,严格说起来,这丁茗也算是程蓦然一定意义上的护身符,有些事,别人不懂,可丁茗,一定可以懂,就比如说现在。
    丁茗摇摇头,“有些棘手,蓦然,我实话实说,是若薇自己钻了牛角尖,她觉得有愧于你,不论是心里还是脑子里,一刻都不愿意放松,越是想,心伤的越大。”
    “说点我能听懂的。”程蓦然表情郁郁,“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需要心药医,若薇这种情况,只能她自己想通,我们帮不了她,不过……”丁茗话锋一转,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程蓦然问。
    丁茗叹息一声,将目光落在床上睡熟的女孩,“她最需要的,是你,恐怕未来一段时间,你要多关注她的情绪了。”
    “可是,明天就要开始特训了,若薇小姐能行吗?”魏恕不无担忧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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