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外面很热吧,来吃西瓜。”
    “哦。”许迟迟点点头,乖乖坐下吃瓜。
    “怎么,你爸又骂你了?你打电话老是支支吾吾的,我们都怕你瞒着什么,这次你爸是专门去学校找你的。”
    许迟迟这才知道,幸亏没让她爸碰见她和程源在一起。
    许迟迟吐出西瓜子,“我在学校很好啊,干嘛要担心?”
    “你啊,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娘啊。你男朋友怎么样,有时候带回来,又不是要你结婚。”
    许迟迟只好把谎再撒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
    “性格不合,而且他要去外地。”许迟迟继续吃瓜,力求做一个安静的吃瓜少女。
    她妈妈对这事倒很谅解,“异地恋,也难免。”
    许迟迟想转移话题,“我听爸说,你们说大学时就开始谈起的,之后一路就结婚生我了。那时候我爸整天忙工作,你一个大着肚子上班,没怨过吗?”
    一提到这些往事,她妈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开始详细叙述起来。
    许迟迟默默地吃着瓜听。
    到了一点多,她妈妈要去睡午觉。许迟迟也正好上楼,心想,她会爱上程源真的就是遗传啊。
    当年俘获老妈的也是老爸清秀又干净,人很实在专注,有书卷气。她妈妈还是主动追的他老爸,那年代女追男的可真不多。
    而且说实在的,听描述,她真觉得她老爸年轻时跟程源有点像。
    也是人很优秀,内敛,话少。
    怪不得人家说,女儿总会选择跟爸爸相似的人呢。她以前不相信,现在倒真觉得是。可惜啊,她和程源注定不会有结局。
    许迟迟躺床上,看着手机里程源的号码。
    她想给他电话,但是她也知道他不会接。
    算了,明天回学校再说吧。
    第二天中午,许迟迟就回了学校。美其名是回学校,当然也是回租的地方。程源不在,她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他才回来。
    估计是去公司加班了。他们创业型公司压力很大,每个人都赶班赶点的做。
    “程源!”许迟迟站起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了宵夜。”
    程源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没说话。
    许迟迟仍然讨好他,“吃一点,很好吃的。”
    程源放下公文包进房,然后又拿了衣服出来洗澡。
    “你知道吗?我今天听到一个很好听的笑话。有一天,一个人经过小区楼下,听见楼上有女声对他喊:‘陛下!’,他好奇,抬头站定抬头,随口应道:‘谁在呼唤朕?’楼上窗口探出脑袋:‘陛下!’男立即答:‘朕在此!’哗,一盆洗脚水泼下来。哈哈哈……”许迟迟笑得慢慢停了,很尴尬,程源好像根本没听到,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关门去洗澡。
    许迟迟一个人呆坐在客厅。
    没过多久,程源洗完澡出来。看她还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本来想回房睡觉,想了想又走回去站定在她面前。
    “你有时间去看看房源的信息。”
    许迟迟愣愣的抬头看他,他接着说:“找个地方咱们一起搬过去,这里太小了,上班也不方便,我也会找的。房租正好下个星期到期。”
    他们也住在一起整整两年了。
    许迟迟慢慢的嘴角翘起来,他说的是“咱们”!
    是“咱们”。
    许迟迟立刻站起来点点头,“好。”
    许迟迟开心起来了,其实她已经做好准备了。毕业就是分手的时刻,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程源也会把她规划进他的未来。
    真的,太让人激动和兴奋了。
    原本相等程源不再灰心丧气,靠自己站起来就走,可是现在她却舍不得走了,上天,就再给她一点点和他相处的时间,就再多一点点。
    此刻的许迟迟简直如同一个拖延症病入膏肓的病人,只想分离的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越晚越好。
    转眼就是六月底,大学毕业。
    二十多岁的青春,狂欢与热闹,人生与未来。
    程源还好,自从他家里出事后,他就一个人独来独往,而且最近上了班也的确忙得不可开交,倒真没时间一起疯。
    可许迟迟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多愁善感,加上天天在学校里难免受那种情绪影响。想到见了四年的同学以后天南海北再也难见了,不由得堵得慌。
    在校毕业酒会之前,她们班上就已经聚餐好几次。班上女生多,一窝人在学校不远处的商业街吃饭,说说笑笑,又吃吃哭哭,只有几个男生非常尴尬的坐着看着,简直引人注目。
    连程源都撞到过一回。
    他真的是无法理解,只是毕业而已,为什么搞得这么生离死别似的。也许是他冷漠了,他在这大学里并没有许许多多可供留恋的青春回忆。
    他反而希望早点毕业,早点离开这里,早点奔向未来,早点撑起自己的一片天。而至于同学,朋友,他则是觉得好朋友无论多远仍然是好朋友,而泛泛之交始终是泛泛之交。
    很快就到了拍毕业照的时候。
    因为学士服是统一租借的,所以是一个系一个系轮流拍。许迟迟今天正好赶上程源他们系拍,别提多高兴了。
    在自己系里拍完之后她立刻就去找程源。今天她爸妈可能会来找她,她必须先跟程源拍过才行,不然之后就很难找了。
    千辛万苦,一个系一个系问过去才找到了他。
    程源往教学楼走,把学士服都脱下来可,许迟迟赶忙冲过去,“程源,跟我拍张毕业照。”
    “没什么好拍的。”
    “就拍一张嘛,留个纪念意义。”许迟迟竖起食指。
    程源看着她。
    许迟迟也回望他,“就一张,就一张,好不好?”烈日炎炎的,她扯着他的袖口对他撒娇。
    程源无奈,只好重新带上学士帽,套上衣服,“就一张。”他申明。
    许迟迟立刻笑嘻嘻地点点头,“嗯,就一张。”
    许迟迟去把摄影师招呼来。摄影师让他们站定位置。
    “好——开拍!”
    于是照相机里留下的是二零一二年六月最后一个日子,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穿着学士服站在学校宏伟的科技楼背景下。
    女生泛起灿烂而明亮的笑容,而男生则因为太阳太刺眼,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二十二章
    毕业照之后便是最后的晚餐——毕业酒会。
    因为之前用上班为理由缺席了很多次班上自己办的毕业聚餐,这次他请到了假还不去,就于理不合了。
    程源只好过来,但是程源坐在这里简直连在公司加班的半分自在都没有。院系领导在讲话,同学们在举杯庆贺,他冷淡而平静地看着一切,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格格不入。
    是他太成熟了还是根本不够成熟?
    在这种场合,即便做面子也是应该做出点行动来的,否则他会显得很孤立。在公司待了将近半年,和上司出去吃饭他也学到了一些,他并不是不懂。
    ——人是需要有圈子的,而且未来很可能,他会在另外一些酒桌上碰上这些同学,为着利益说说笑笑,大谈情谊。
    可是唯独此时此刻,在这里,他不想伪装。
    他的青春就是如此平静苍白,不值得热血起哄。而他这样完完全全表明自己情绪与态度的坐在这里,反而是对青春最好的祭奠。
    老师讲完了话,便是同学们自由吃喝的时间。
    刘勋来找他,“来,程源,我们喝一杯。”
    他给程源满上酒,“当初那些话我也说得太过分了,对不住。”
    程源摇摇头,“没事,也是我太敏感。”
    “咱两还是兄弟!来,喝一杯!”他举起酒杯。
    程源和他碰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刘勋笑一笑,又去找下一个人了。
    这是毕业传统的方式,把之前能说的,不敢说的,全都说出来了。他们似乎想把这四年完全的留在脑海里,所以选择尽释前嫌。
    程源倒是毫无感觉。发生过的间隙就算最后解释了,也会有疙瘩留在心里面。他和刘勋是不可能再做回从前的兄弟,只是做个样子为了日后好相见罢了。
    “程源,有没有时间?我们谈一下。”王韵韵居然来找他。
    从他家出事之后,他们就已成陌路,她还是头一次找他。程源点点头,和她一起出去了。
    避过其他在角落说话的男女,他们站在一个靠近窗台的走廊处。
    “以前的事,对不起。”她的右手搭着左胳膊。
    “你有什么事对不起我的?”程源问。
    “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王韵韵顿了顿没接下去。
    “那不关你的事。”
    “虽然是这样,可是我心里还是有点歉疚。”毕竟他们都暧昧了很长一段时间,王韵韵心想却没说出来,“抱歉。”
    “没关系。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不用担心。我没有怪你。”程源说着。
    王韵韵抬起头,“谢谢你。”
    程源看着她,以前他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人漂亮,家世也不错,父亲是外交官,母亲是高校校长,人一站就很有气质,同样也是优等生,芭蕾小提琴特长,他没有理由不喜欢这样优秀的女孩。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她有点陌生。
    也许本来,他们就有点陌生,看到的不过都是彼此的表象。他们连恋爱都没谈过,只处在朦胧的暧昧阶段,又何来了解?
    “那我走了。”王韵韵脚尖踏出一点,又突地伸手抱住了他一下:“alles gute!(德语,祝你好运)”
    程源没说话,站在原地。
    程源想,人真是一种会趋利避害的生物。在他愤怒痛苦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跟他说过这些话,但是在他已经完全走出来了,也不介意的时候,他们却一个个跑来请求原谅。
    从这里满目望去,有人喝酒,有人吃菜,有人表白,有人起哄,有人装醉,有人发疯。而他只是一个无关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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