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想要打死她。叶音此刻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场外的顾澈心中一颤,忙道:“殿下,是臣下输了。”
    五皇子扇着扇,皮笑肉不笑道:“顾公子真会玩笑,本殿瞧着双方不分伯仲。”
    顾澈身边的人不动声色挡住他,劝道:“顾兄,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别坏了殿下兴致。”
    “是啊顾兄,你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叶音且战且退,她如果还要退让,就只剩被活活打死一条路。
    木侍卫感觉面前的女子有了变化,但一时又说不上来,他一个猛冲,直击对方面门。
    五殿下要他必须赢,压倒性的赢,叶音被打的越惨,五皇子才会越高兴。
    他不是喜欢虐杀之人,只怪这丫鬟运气不好。
    然而挥出去的拳头落了空,木侍卫片刻茫然,人呢?
    倏地一记拳头自下而上,木侍卫只觉得下巴剧痛,一张嘴吐出两口血,泛黄的牙齿骨碌碌滚出老远。
    场中情势瞬间变换。
    青阳尘眼睁睁看着被木侍卫打的节节败退的丫鬟,以暴风骤雨之力强势扭转战局。
    两人双腿相击时,青阳尘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都疼。
    又一次躲过木侍卫的拳头,叶音闪身至其身后,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便察觉身体一轻。
    刹那后,木侍卫脸色爆红,他、他竟然被一个贱婢举在了空中。
    叶音原地转了一圈,随后用力一掷,强壮的男人划过空中,重重摔到地上,厚重的身躯溅起尘土无数。
    万籁俱寂。
    场中的少女眉眼淡漠,笔直的站着,不张扬,不卑微,是林中木,非室中花。
    顾澈藏在袖中的指尖几乎控制不住的轻颤,他感觉一阵阵眩晕,应该是被太阳晒昏了头,他想。
    “怎么可能!!!”一片静默中,周同的质疑几乎是歇斯底里。
    他恶狠狠瞪着木侍卫:“你好大的胆子,五殿下和三殿下面前也敢弄虚作假!”
    木侍卫又恼又怕,他不敢抬头看五皇子的脸。少顷,他手一拍地,整个人爬起来直冲叶音而去。
    当众丢了面子的愤怒和被五皇子怪罪的恐惧交织,让他慢慢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打死叶音,越暴力越好,期待挽回局面。
    可惜事与愿违,被情绪裹挟让他没了章法,众人便瞧见,场中木侍卫像头疯牛一样乱窜,对比之下,叶音举重若轻将他戏耍于手下。
    五皇子胸膛剧烈起伏:“够了!”
    叶音一个四两拨千斤,把木侍卫的冲击改了个方向,直朝周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同就飞出去摔在地上晕死了,全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青阳尘牙关咬紧了,才忍住没笑出声。
    五皇子看着晕死的周同,又看了一眼同样晕头转向的木侍卫,脸色青青白白,最后黑成了锅底。
    “…好啊。”他从牙缝里挤出话,一字一顿:“真是太精彩了。”
    五皇子用力抚掌,每次落下的沉闷声音,都叫木侍卫心颤。
    其他人讪讪,三三两两跟着鼓掌。
    木侍卫十指扣着地面,指尖泛血也无所觉。
    叶音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转身向顾澈行去。
    谁知异变陡生,叶音只感觉身后一道劲风,本能抵挡。
    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寒光熠熠,两人僵持着,木侍卫倏地逼近,双目充血:“今日你胜我一筹,不过运气使然。”
    叶音不置可否。
    随后男人持匕首的手一松,匕首自空中落下,另一只手拿了去,叶音下意识退开,谁知木侍卫手腕一翻,竟是抹了脖子。
    迸发的鲜血洒在叶音的脸上,身上。味道有点腥,皮肤感知到是温热的,粘稠的,像雨后的黄泥路,像草原里的沼泽地,更像蛛丝上的小虫子。
    她茫然地站在那里,轻轻眨了下眼,睫毛上的血珠顺势而落,仿佛她流下的血泪。
    三皇子语声凉薄:“老五这个侍卫虽然武艺稍逊,不过气节可表,也不算堕了你五皇子府的威名。”
    五皇子冷冷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尸体处理了。”
    小厮们如梦初醒。刚上前,忽然“咚—”地一声。
    众人寻声看去,顾澈直挺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眼无光,好似下一刻就要断气了。
    叶音飞快上前,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又犯病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一眼。
    五皇子忙道:“来人,宣太医。”
    第19章 心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五皇子府。
    厢房内,三皇子不解:“你怎么让人把院正请来了。”
    太医院正已近古稀,他能压下整个太医院的同僚做到院正的位置,便足以证明其医术之精湛,平时都是皇后、太子召唤。
    三皇子不知道是弟弟面子大,还是凑巧。
    院正把着顾澈的脉搏,面色凝重。
    叶音睫毛颤了颤,顾澈的身体情况,叶音身为他的大丫鬟很清楚,眼下这位太医院院正若是看出点什么就不好收场了。
    五皇子和三皇子对视一眼,五皇子催促:“院正,顾澈如何了?”
    太医院正拧着眉:“回五殿下的话,顾小公子的脉搏紊乱,气血逆流,实乃急火攻心之象。”
    五皇子怔住:“急火攻心?”
    院正捋了捋胡子:“敢问殿下,顾公子此前可受了什么刺激?”
    众人面面相觑。
    五皇子干咳一声:“之前本殿同其他人在射箭。可能是日头大,把顾澈晒着了。”
    他瞥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忍不住鄙夷,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幼子居然被血刺激至晕倒,说出去也够笑死人了。
    三皇子抓重点:“院正,顾澈何时能醒来?”
    早前听闻顾澈体弱,他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这病秧子可不能死在皇子府,得把烫手山芋给丢了。
    太医院正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肃声道:“待微臣为顾公子施针,若是顾公子酉时醒了,便躲过一劫。若是酉时还未醒来……”
    他话语未尽,众人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五皇子脸都黑了,心里直骂晦气,敷衍地吩咐两句就抬脚走了。
    其他人跟着离去,青阳尘悄悄留了下来。
    叶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院正施针,忽然一方湿帕递到她面前。
    叶音诧异。
    青阳尘无奈地点点自己的面颊,叶音恍然。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澈身上,叶音哪顾得上自己。
    湿帕是温热的,叶音在脸上捂了片刻,手微微用力,半干涸的血迹就被带了下来。
    没了脏污,健康的皮肤上浸着一层薄薄的水意,看起来清新明净。衬的那双黑色的眼睛越发透亮。
    青阳尘睁圆了眼,像是第一次认识她:“本公子发现,你居然长得还挺英气的。”
    青阳尘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或婉约动人,或妩媚风情,或秀丽端庄,亦或是俏皮可爱,但是像叶音这样英气逼人的却是第一次见。
    不是那种悍妇的泼辣,亦非张狂,她是内敛的,却又充满了杀伤力。矛盾极了。
    青阳尘脑子里清晰印着叶音力压魁梧大汉的勇武模样。
    木侍卫自尽时喷涌的鲜血溅在她脸上,那一瞬间叶音眼中露出的茫然懵懂如稚子,好像将墨染于白纸,有种隐秘的破坏欲被释放。
    又好似无尽的落寞中终于开出了一朵糜丽的花,眩人神迷。明明是青天白日,青阳尘当时看着叶音,却感到一阵心悸。
    叶音轻飘飘抬眸,斜睨青阳尘,扯了扯唇:“谢公子夸赞。”
    她转身走到架子旁,将用过的帕子洗净。
    青阳尘摸了摸鼻子,看向床上的顾澈,心道:你这小子慧眼识珠,可要撑住,免得拱手让人了。
    他跟顾澈私交不错,并不认为那点血腥场面会把顾澈吓到。但顾澈现在苍白着脸躺在床上,青阳尘一时也把不准了。
    等待的时间难挨,期间五皇子府的下人送来精致的点心和清茶。其待客之周到与前面对顾澈主仆的怠慢形成鲜明对比。
    眼看太阳西斜,而顾澈还未醒,五皇子在花厅坐不住了,亲自跑来询问。
    太医院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胡子,目露沉思。
    “不应该啊。”院正心道。
    五皇子急了:“院正,顾澈怎么还没醒?这马上就到酉时了啊。”
    他欲伤顾澈是一回事,他可以推脱为误伤。但顾澈真的被吓死在他府中又是另一回事。
    他免不得也要受非议。
    三皇子冷着脸,思索着要不要再派人去请两位太医。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受周同撺掇,心胸狭隘的小人竟带累了他。
    众人心思各异,互相推卸着责任。眼看气氛即将进一步恶化时,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似要苏醒。
    五皇子激动不已:“院正你快看,顾澈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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