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饶命!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置臣于死地啊!”林父立即求饶道。
    景孤寒狠狠将旁侧账本丢到了他头上,“户部侍郎,你好好看看自己以前贪污受贿的证据!还纵容亲族强占民女,害死数十条人命!”
    作为帝王,他不是不知道,念在林家三代为官,林凛也有改过之心,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
    林父手哆哆嗦嗦地翻开账册和血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景孤寒看向林都,冷眸沉沉,“林凛的命就捏在你的手上,林都,就算是你不招!朕也有办法得知事情真相!”
    钟延玉敢跑!他就敢把钟府满门关进监狱囚牢!看看对方是不是真敢狠心置他们于不顾!
    只是这法子还需要个借口,钟府不是这么好动,他要堵住文武百官的嘴巴,要忌惮兵权之争,要徐徐图之……
    但他在知道钟延玉还活着的可能性之时,就一刻也等不了!
    他一方面希望钟延玉还活着,另一方面又害怕他还活着。
    休书上锥心刺骨的血色指印像是潜伏在他脑海中的一根利刺,每想一次就让他恨不得撕碎了那人,却又不舍得杀他。
    他明明给了钟延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以为对方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自从钟延玉死后的每一天都像是他的炼狱,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折磨,他的午夜梦回全是钟延玉的身影……?
    五十七章 钟延玉骗了他两年,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抓回来!
    “臣招!臣都招!”林都看见林父脖颈上见血的利剑,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一道清泪落下,他屈服了——
    他不能连累家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林府其他人都不知情,母亲身体不好,若是父亲出了意外,她必定受不住。
    他咬了咬牙,比任何人都清楚景孤寒骨子里的暴虐,大声叫道:
    “此事因臣而起,与林府毫无干系,还希望陛下放过林府!”
    景孤寒挥手让侍卫带林凛下去,大殿里面只留下锦衣卫亲信。
    林父不知晓自家儿子犯了何事,他心急如焚,却被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男人的眼眸狭长而漆黑,听完林都的招供,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岩浆一样。
    林都留了个心眼,隐瞒了玉宴便是钟延玉之事,但他所说内容足以够震惊他人。
    等他说完,大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景孤寒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原来……
    他在乾清宫如水深火热般,熬过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而钟延玉却和钟楚荀与钟延玉天天在边关逍遥快活!
    算计,欺骗,休书……
    景孤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傻傻地认为,烧成死灰的爱情还能重新燃起。
    他会用一生去呵护的青年,却将自己骗得团团转,休书断情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砰!”昔日小心保护的红玉戒指,如今却被狠狠摔碎在地。
    “抓!给朕把人给抓回来!”
    “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钟延玉抓回来!”
    天子的怒火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钟延玉在如花楼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追兵,眼眸沉了沉。
    景孤寒借口城中有刺客,正在大力搜查,加强守卫,闹得人心惶惶,他的心脏也紧了一分,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公子,现下如何是好?”琉青匆匆回来,便着急忙慌地问道。
    她方才出去打听过,“皇上借口保护钟府,如今钟府门前全是禁军侍卫……”
    自家公子的身份,她害怕瞒不住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这可是欺君之罪。
    钟延玉咬了咬红唇,“钟家在民间威望极高,满门护国大将,景孤寒拿不出证据,就不敢对钟家做什么。”
    可如今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他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景孤寒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查到别庄?
    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个人,父兄不可能泄露,琉青跟在他身边,萨斯远在吐蕃,林都……
    难不成是林都……他那边出了事情?
    钟延玉惴惴不安,可如今他能求助谁呢?钟府和林府都不能去,景孤寒一定派了人把守,他上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蹙眉深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个可求之人,“琉青,你乔装打扮好,随我去一趟京雅书院。”
    “公子,如今外面乱得很,你怎么还要出去?”琉青劝阻道,“不如奴婢去便好。”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此处呆不了多久的,景孤寒聪慧狡诈,我能想到的地方,他必然也能想到。”
    花楼是娼.妓聚集之地,景孤寒虽一时之间未曾联想到,但过几日,他们就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钟延玉换了身黑色衣袍,戴上铁质面具,又披上斗笠遮掩身形。
    “我们从后院出去。”
    两人匆匆离开,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京雅书院的大门前。
    琉青看着清雅的书院,倒是比街上的守卫松些,“公子莫不是想躲在书院里面?”
    可这京雅书院堪称是京城之中,除国子监外最好的学府了,寻常百姓家若非有天才子女,都不得入内耕读诗书,天下渊博学子云集此处,连仆役也是熟读诗书,做事本分,家世清白之人。
    他们又没有请柬,如何进去?
    书院大门敞开,来往只有几个学子,如今正是午休之时,鲜少进出。
    钟延玉直接走了上去,来到了书院门口端坐的管事面前。
    “不知这位,是有请柬吗?”管事起身问道。
    钟延玉递给了他一块玉佩,“我是来书院找墨渊先生的,请柬在路上弄丢了,只剩下墨渊先生给的信物,能否劳烦阁下前去禀报一声?”
    管事看着人全身包裹得严实,但少年语气恭敬,态度诚恳,他也就点了点头,“公子在此先等候片刻,老奴去问问墨先生。”
    墨渊老先生本来是国子监的夫子,但随着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这才辞去了国子监太傅一职,但他在文人学子中的地位极高,京雅书院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请来教导学子。
    他虽每月只用上三节课,但每节课都是座无虚席,学子均以能博得墨渊赞赏为荣。
    可惜墨渊只收过两名入门弟子……
    而此时,书院内,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墨老方才下课,正准备回去,却见管事匆匆走过来他这边。
    “先生,外面有个公子,说是来找您的,他让老奴拿过来这玉佩,说是请柬丢了。”
    墨老正感疑惑,目光触及到玉佩之时,差点反应不过来。
    “你把人带到清竹院中。”
    他捏着那玉佩,转身吩咐旁侧小厮,“将下节课推后,待会儿让学生们做一篇以雪夜为题的文章。”
    他一刻也不能等待。
    钟延玉随着管事进来清竹院之时,便心中忐忑不安,琉青本想随他一起进去,却被墨老的小厮拦在院外。
    “墨先生说,让公子一个人进去便好。”
    钟延玉只好踏入门去。
    大厅内,墨老的脸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玉佩,陷入沉思。
    他只收过两个弟子,其中钟延玉是他最为看重的弟子,当初他甚至给对方铺好了科举为官的道路,若不是皇帝强硬让其入宫,本该一生顺遂高升。
    深宫似海,他最得意的弟子死于宫闱,自己却不能过去看他最后一面,他心中遗憾。
    这玉佩是他给延玉的拜师礼,不知为何落到了旁人手里,难不成临死前延玉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有事相求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身看去。
    “师父。”
    一声熟悉的嗓音让墨老愣在原地,视线震惊地落在那道白色身影上。
    “你……是……是……”墨老指着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眼眸瞪大。
    钟延玉掀开了斗笠,摘下面具,跪在地上,“弟子钟延玉,有愧师父栽培,特地前来请罪。”
    墨老都吓傻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第一反应是关上了大厅的房门,随后目光落在青年身上,连忙搀扶他起来。
    只是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他好半响才干巴巴地说出一句话,“没事便好。”
    可他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你还活着,那乾清宫失火,你意外烧伤,救治不了死去是怎么回事?”
    景孤寒可是亲手将尸首送进了皇陵……他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景孤寒知道你还活吗?”
    钟延玉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他先前不知道,最近几日知道了。”
    墨老哪里还不明白,“葬身火海,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
    钟延玉低垂着脑袋,“师父,如今景孤寒知道了我欺骗他,正在京城大肆寻找我的踪迹,若是我被抓到了,我怕也是活不了了。”
    他知道师父怜爱自己,故意将事情说大了些,“若是我死便死了,但弟子怕牵连到钟家,于是只能求到师父眼前。”
    墨老深知其中道理,他捏紧了手上的玉佩,“你想让为师如何帮你?”总归是唯一的弟子,他膝下无子,早就将钟延玉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此事……林都知道吗?”他突然联想到前几日,失魂落魄的林都。
    钟延玉抿了抿唇,“他知道,不过师父不要告诉他我躲在此处,景孤寒恐怕威逼利诱了他,让他透露出来我的消息。”
    “此事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他眼眸微暗,心里也明白景孤寒的手段。
    墨老心疼他,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先前你要入宫之时,老夫便担忧,但那时还在外地赶不回来劝你……”
    他知道钟延玉的性情,民间为了劳务生存,才有青壮年结合成亲的例子,其他略显富足的人家都不会允许男妻存在。
    况且钟延玉嫁的还是当今皇帝!
    宫门深似海,钟延玉作为护国将军之子,其中未免没有几分以他要挟钟家的原因,可自家弟子为何就是认死理,偏要嫁进去呢?!
    “你从入老夫门下起,老夫便告诫你谨言慎行,三思而行,可还是没教好你,万事最忌讳掺杂感情去思考!”
    钟延玉听到他的话,越发觉得愧疚了,低垂下来脑袋,跪在了墨老的膝下,“是弟子被情爱遮蔽双眼,给师父带来了担忧和麻烦。”
    墨老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越发无奈,“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为师也不能多说什么了,你有什么事找为师,尽可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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