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地笑了声,“帮你洗澡?”
    曲懿瞬间清醒大半,瞪着眼睛看他,“你又在开玩笑?”
    温北砚眸光暗了暗,“就给你洗澡,不干别的。”
    空口开支票似的给出了承诺。
    冲着他刚才接吻时的状态,她有点不相信他的话,但怀疑没能在最后战胜满身的倦意,索性摆烂,跟条咸鱼一样松了刚才不自觉绷紧的身体,“那你洗吧。”
    曲懿全程闭着眼,全然不知他将欲念藏进了每一个赤|裸|裸的眼神里,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忽远忽近地落在自己身上,手上动作罕见的轻柔和缓,她被伺候得特别舒服。
    温北砚将她抱到床上,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夹至耳后,空头支票下的约束力失效一半,压抑不住似的,他半跪在地上,俯身,轻轻含住她的锁骨,然后是耳尖,力道稍重了些,只比咬轻了些。
    朦胧间听见一声嘤咛,像做错了什么,他猛地收住,起身离开。
    -
    全身心放松时的睡眠质量极速上升,曲懿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只露出一点模模糊糊的亮色。
    身下的触感陌生,这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
    她其实很怕黑,尤其是在那种狭小封闭的幽暗空间,阴冷的风拂上后背,像蚂蚁在身上爬。
    曲乔生和徐清澜工作忙,一个经常在学校值班,另一个三天两头出差,小时候总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一到雷雨天气,轰隆的雷声放大她心里的恐惧,找不到人释放慌乱,只好在床上堆满玩偶,以此来获得算不上充裕,但也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然而这种恐惧感也会在陌生的环境下,像馒头发酵般,成倍扩大,满满当当地占据她的心脏。
    下床的动作一急,带倒床头柜上的台灯,玻璃灯罩碎了一地,吓得她一激灵,也因此找回些理智,想起这是谁的房间,抹黑开了壁灯,然后弯腰小心翼翼地拾着碎片。
    没一会工夫,身前唯一的光亮也被挡住了,曲懿抬起头,明明没有那么委屈的,哽咽却在他的出现后漫到嗓子眼。
    “碎了。”委屈巴巴的腔调,仿佛是台灯自己动的手。
    温北砚的目光卡顿几秒,最后落回她身上,半边阴影罩着她消瘦的身形,白到晃眼。
    他抻长手臂抱住她。
    身子又一次腾空而起,曲懿条件反射地环住他脖颈,胸口紧紧相贴,胸腔里的躁动声仿佛敲在她心头,震耳欲聋。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像经过千锤百炼锻造成的钢片,一撞上,估计逃不开她先头破血流的命运,可他的怀抱却是矛盾般的柔软,能带来难以言述的安心。
    “哭什么?”无可奈何的语气。
    声音不由地泄露了一丝哭腔,嘴上还在逞强,“没哭。”
    他又问:“伤到哪了?”
    “没关系,”曲懿吸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你不用担心我”几个字,抬起手指,哑声道,“区区致命伤。”
    温北砚借着稀薄的光,看清了她食指上的细长划痕,沉默了。
    曲懿有点不满他的态度,视线被水雾模糊,单调的背景成了黑黄交加的混色光斑。
    “别哭。”
    曲懿哦了声。
    温北砚将人放到沙发上,拿出药箱里的创口贴,仔细缠上几圈,“吃饭。”
    曲懿还是“哦”,不待她说话,他先一步落实行动,再次将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对上满满一桌的海鲜,大脑产生一霎的空白,“你做的?”
    “嗯。”
    “什么时候做的?”
    “你睡得正熟的时候。”
    “……”
    温北砚有条不紊地剥着基围虾,放进白色瓷盘,旁边放着已经剥好的蟹肉,看上去肉质鲜美细滑。
    曲懿喜欢吃,但仅仅限于被人伺候着吃,曲乔生在世时经常会埋汰她太难养,一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公主病。
    有次曲乔生买了很多海鲜,她懒得动手,撒娇耍赖的手段层出不穷,非要吃曲乔生剥好的。
    曲乔生很有原则地没有放任家里的巨婴为非作歹,冷着脸不动,曲懿也甩脸色给他看,一口未动,只挑了几粒白米饭吃。
    午睡醒来,去厨房倒水喝,看见餐桌上分门别类地放着剥好的虾蟹,她愣住,以为是曲乔生迟来的父爱,别别扭扭地拉开椅子,盘里的肉被她一扫而空。
    ……
    一些大胆的念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曲懿屏住呼吸,“那次是你替我剥好的?”
    温北砚没回答,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曲懿从他眼神里读出了答案。
    “之前有次我发烧,那皮蛋瘦肉粥也是你做的?”
    他还是没回答。
    曲懿心里五味杂陈,“幸好。”
    “幸好什么?”终于开口了。
    她摇头,“没什么。”
    对自己的好吃懒做罕见地有了种类似难为情的心理,吃完后,曲懿撂起袖子,准备替他洗碗。
    温北砚扫过她的“致命伤”,用眼神提醒她安分点。
    曲懿惺惺收回手,小碎步走回客厅,从包里翻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茶几上,等脚步声靠近,食指捻住边角,缓慢推了过去。
    在他的视线看过来前,先一步别开了脸,手也像触电般,飞快收回,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去寻他的反应。
    他的目光在这时精准地迎了上来,让她陡然升起一种被人看穿的狼狈,手脚都无处安放了,声线变得磕巴,“给你的……别误会,我也不是特地找人订做的,就是路上顺便买的。”
    格外强调“顺便”两个字。
    打开是一枚胸针,玫瑰金,法式齿轮形状,款式简洁大方。
    温北砚心脏像被羽毛抚过,柔软,发痒。
    曲懿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扯了扯他袖子,“你开心吗?”
    “嗯。”
    “……”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回馈?”她眨眨眼睛,一脸诚恳地问。
    他没法拒绝:“想要什么?”
    看来有戏。
    曲懿笑弯眼睛,先是用商量的口吻,“我过几天要去上海参加一个活动,也不指望你能主动联系我,你能给我录几段话吗,让我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有个念想就行。”
    “不行。”毫不犹豫的一声拒绝。
    眨眼间,曲懿眼泪成串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
    “说什么?”
    曲懿瞬间止住哭腔,残留的眼泪还悬在眼眶,将落不落的,紧接着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屏幕对过去,唇角弧度微微扬起。
    温北砚眼睛定格了会,用比刚才还要冷漠的语气:“不行。”
    “……”
    -
    去上海的路上,曲懿戴着耳机,点开温北砚发来的录音,笑得乐不可支。
    内容是她写在备忘录里的话——
    自从有了你的出现,我飘泊不定的心便有了停靠的港湾,找到了对你的思念,从此寂寞和孤独不会再占据我的心田,爱你永远。
    y:【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北砚:【?】
    温北砚:【笑什么?】
    曲懿笑盈盈地敲下:【在嘲笑某个口嫌体正直的人。】
    作者有话说:
    备忘录里的话来自网络~
    第32章
    ◎忍不住了◎
    参加完时装秀的隔天, 曲懿回杭城参加了一场试镜,照旧是感情线极少的大女主戏,复试名额当场定下,其余几个人没什么太大竞争力, 不出意外, 她已经成功拿下这部剧的女一号。
    跌破众人眼球的是, 陆星蔓成了那百分之一的意外——作为这部剧最大投资方旗下的签约艺人,空降复试现场,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片方的态度。
    知道这事后,周挽露出担心的神色, 倒是曲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还让周挽放宽心。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周挽没再多说。
    两天后, 试镜通知下来, 有惊无险, 曲懿拿到女一号, 周挽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
    曲懿装傻充愣,拖长了音“啊”了声,反问道:“我不是告诉你结果了?”
    周挽试图从记忆里找到能证实她这句话的蛛丝马迹, 搜肠刮肚一番,也只想到“放心,就算我拿不到这个角色,也绝不可能落到陆星蔓手里”的类似保证。
    过分自信的语气, 周挽只当她在和自己打马虎眼, 当时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一想,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肯定。
    难不成真的是志在必得?
    周挽眼神凉凉,“你那也叫告诉?你就不能多跟我解释一句?”
    曲懿把折好的千纸鹤放在书桌上,手指轻轻弹了弹它翅膀,缓慢答道:“懒得解释。”
    周挽斜了她一眼,“懒死你算了。”
    片刻挨不住好奇心,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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