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三井木代表的三井集团,竟然退出了承包山林的竞争,就这么弃权了。
    这下子搞得县里也有点措手不及,就好像轰隆轰隆,打了好半天响雷,结果一个雨点儿都没掉。
    而随着三井财团的退出,有意承包豆包山的,就只剩下夹皮沟合作社。
    上次的竞标会,已经宣布无效,所以还得重新定价。
    底价还是五块钱一亩,刘青山也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只给底价的话,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于是跟老支书他们商量一番之后,就给出了每亩林地六元钱的价格。
    依旧是承包七十年,承包费一次性付清。
    对于这个价格,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毕竟第一次竞价,都已经把价格抬到每亩二十元了。
    不过这个价格,还是虚高,林地又不像耕地,产生效益那么明显,所以这个价格在目前来说,还是很适中的。
    毕竟,五块钱的底价,也不是随便定的。
    就这样,夹皮沟合作社,一次性交付县里二百七十四万四千元,算是正式拥有了豆包山的承包权。
    这笔钱,刘青山出的大头儿,最后占股百分之八十五,夹皮沟合作社其他社员,平均占股百分之零点五左右。
    在一九八五年,二百多万,那绝对是笔天文数字了。
    换成别的村子,就算是全村家家户户都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笔钱来。
    所以当其他守着大山的村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有惊叹羡慕的份儿。
    签订正式的承包合同之后,刘青山就开车拉着村里的老三位,喜气洋洋地返回夹皮沟。
    回到村里,消息散开,村民也都眉开眼笑的,溜达到村部。
    “这豆包山,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了,可得看管好了,别着火啥的。”
    张杆子抱着膀子,一副嘚瑟劲儿。
    结果这话立刻引起众怒,七嘴八舌地开始向他开炮,张大帅一马当先:
    “杆子,你这破嘴就不能说点好的,咒咱们的林子着火是吧,信不信先把你扔锅炉里?”
    大伙也都跟着起哄,上来几个壮汉,扯着张杆子的胳膊和大腿,就把他抬起来。
    “别闹别闹,杆子说的也是正事儿,森林防火,必须重视!”
    老支书这次真不是偏向侄子,而是就事论事,林区的第一要务,就是防火。
    张队长也点头支持:“这回咱们还得增加几名护林员,豆包山这么大呢。”
    “护林员,那算俺一个!”
    张大帅又是一马当先,他对林子还是有感情的,也比较喜欢山里的生活。
    张杆子一瞧,报复的机会来了,立刻出声道:“大帅,守山可以,咱们讲好了,不可以领媳妇!”
    大伙一阵哄笑,都是有家有业的,谁也不能像哑巴爷爷那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守在林子里。
    所以刘青山在斟酌一番之后,便提议道:“咱们还是组织一个护林队吧,每家出一个人,分成几组,然后轮流守山。”
    既然每家每户都成了股东,那也就有这个义务,大伙当然没意见。
    想不到,承包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成立护林队,从这可以看出来一个问题:自个家的东西,跟公家的就是不一样。
    一瞧各家各户的掌柜的基本也都在场,老支书和张队长一瞧,那就正好开个会吧,有些事情,还是要摆在明面上的好。
    于是老支书就敲敲办公桌,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咱们把豆包山承包下来,大伙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不过这次承包,还真是不大容易啊……”
    老支书就讲述起事情的经过,真可谓是一波三折,听得大伙也都有点心惊肉跳。
    价格都曾经涨到二十块钱每亩,吓死个人咧。
    还好那个小鬼子抽疯,退出竞争,要不然的话,还指不定啥样呢。
    看到大伙一阵庆幸,刘青山则笑而不语,要不是他来一招敲山震虎,那个三井木能退步才怪呢?
    这样看来,自己的推测完全正确,以后可得好好在豆包山的各个山头仔细找找,争取早点把隐患解除。
    他决定,明天进山,还是先问问师父比较好。
    听老支书讲述完经过,大伙都一脸庆幸,然后就是老板叔当众宣读了一下承包合同。
    哗哗哗,热烈的掌声,在屋子里响起来。
    老板叔小心翼翼地将合同收好,然后又说道:“这是咱们合作社跟县里签订的合同,我们几个村干部商量一下,觉得咱们还得跟青山签一个新合同,毕竟这些承包款,大部分都是青山出的。”
    对呀,大伙经老板叔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茬,刚才光顾着高兴了。
    毕竟这涉及到以后的收益呢。
    因为有合作社的例子在先,所以大伙也都没啥意见:多劳多得,多投入的多得,大伙都已经习惯了。
    看到没有异议,车老板子就继续说道:“咱们的承包费一共交了二百七十四万四千元,这里面,各家的集资将近五十万,剩下都是青山出的,我算了一下,基本上,咱们每家能占股百分之零点六到零点七,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是青山的股份。”
    说到这的时候,刘青山站起身:“老板叔,我说两句,零点几的也不好算,不如这样,每家都占百分之一,剩下的是俺的。”
    听到这话,大伙也反应不一,有说刘青山仁义的,也有不同意的,认为平白占了便宜,心里过意不去。
    刘青山摆摆手,继续说道:“豆包山是大伙的豆包山,不是俺一个人的,以后大家都把豆包山,当成自己家的就成。”
    他也想好了,不差那几个百分点,反正他还是占大头儿。
    要是能用这点股份,把大伙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肯定物超所值。
    那么大的林子,靠他一个人,根本也照应不过来,雇人的话,雇来的人,能像占股的村民这么上心吗?
    商议一阵子,车老板子就宣布:“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各家全都占股百分之一,以后都上点心,把豆包山当成自家的自留地那么经管着!”
    “瞧好吧,谁要是敢动咱们豆包山的一草一木,俺就跟他拼命!”张大帅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态,张杆子嘴里念叨着:“你说这事也怪了,从前守着大山生活几十年,也没啥感觉。”
    “现在承包到手,就感觉这心里总惦心着,就好像俺打光棍的时候,成天惦记着娶媳妇似的。”
    大伙一阵哄笑,但是笑完了,咂摸咂摸嘴:张杆子说的不错,还真是这个感觉。
    既然都同意,那就当场起草了另外一份承包合同:刘青山占股百分之六十五,剩下的三十五户村民,每家占股百分之一。
    老板叔找出一盒印泥:“来,各家掌柜的,都在名字后边,摁上手印儿。”
    许多村民都不怎么识字,甚至名字都写不好,都是老板叔代写,然后摁手印就成。
    张杆子第一个抢上槽,一边笑嘻嘻地将食指沾上印泥,一边还说呢:
    “这一要摁手印,俺咋还就想起来杨白劳涅?”
    气得老支书踹了他一脚:“那能一样吗,咱们摁手印,是成了山林的主人!”
    “对,是这个理儿!”张杆子在自己的名字后面,使劲把食指摁下去。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摁手印,哑巴爷爷没在场,就由刘青山代替。
    还有小山杏,也在小老四的陪伴下,乐呵呵地摁下自己的手印,她这个手印,当然是最小。
    小老四也瞧得眼馋,拽住刘青山的胳膊:“哥,我也出钱了呢。”
    刘青山扒拉一下她的天线辫子:“你那二十块钱,也要占股?行,那大哥就分给你零点一股。”
    这下把小老四可乐坏了,吧嗒在刘青山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也美滋滋地去摁手印,可是却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最后在刘青山的名字后边,摁了一下,算是过瘾。
    她并不知道,今天这个玩笑,将来会给她带来多大的财富。
    等到新合同签完,整个承包这才算是彻底尘埃落定,大伙又讨论好一阵,直到饭点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揣着合同,各自回家。
    刘青山领着老四老五,也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直到现在,他的一颗心,这才彻底安稳下来。
    不到三百万,就获得了豆包山七十年的承包权,这笔生意,怎么算都不亏。
    虽然他的股份,降到了百分之六十五,但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三十五里,还有爷爷刘士奎一股,大姐和大姐夫也占一股,老姐杨红缨占一股,再加上师父的和山杏的,他们家就占了百分之七十。
    回到家,把合同交给母亲收好,一家人就团团围坐,开始吃饭。
    王教授跟刘士奎小酌两盅,这俩老爷子也不多喝,基本上是每人一两酒,这也是刘青山要求的。
    而钱玉珍和洪云生,昨晚在这住了一宿,今天就早早离开。
    王教授捏着小酒盅:“小山子,看到你们分红,我也眼红,你说怎么办吧?”
    刘青山当然知道老爷子这是开玩笑呢,于是笑嘻嘻地回道:“好办啊,您可以出钱从我这里买股份啊,五万块一股,王爷爷您要多少?”
    “你个臭小子,哄抬物价是吧!”王教授大乐。
    玩笑归玩笑,开完玩笑,刘青山就说起正经的:“王爷爷,合作社早就商量好了,年前给你们都发奖金,您和您那些学生,全都有份儿。”
    “还有奖金?”王教授也颇有些意外。
    刘青山点点头:“那当然,咱们夹皮沟,尊重人才,当然也会奖励人才,您的年终奖是一万块,学生们每人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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