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刘青山连忙扎稳马步,然后砰的一下,还是被大熊给撞得倒退几步。
    这家伙啊,不知道自己现在都快长大了,一般人可禁不住你这么撞。
    刘青山揉揉胸膛,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糖,他可不想再被撞几下,非散架不可。
    大熊一边撕着糖纸,还一边哼哼唧唧着,估计是埋怨呢:师兄你咋这么多天不来看俺涅?
    刘青山拍拍它黑乎乎的大脑袋,然后就看到师父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正望着他。
    “师父!”
    刘青山心里一暖,他觉得师父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比师叔靠谱多了。
    进到木刻楞,刘青山就又拿了一副碗筷,陪着师父再吃点。
    一边吃,一边讲着进京的经历,尤其是重点讲了老帽儿师叔的情况。
    哑巴爷爷也不时比划两下,跟徒弟交流,说起来,他跟这个师弟,也二十多年没见面喽。
    这么多年了,也没混个媳妇儿,哎,他们这对儿师兄弟,惨了点。
    当晚,刘青山就在木刻楞,跟师父聊了很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晨练完下山,刘青山就开着吉普车跑了一大圈,该送东西的送些从首都带回来的礼物,该通知参加野菜厂典礼的,也都告诉一声。
    足足跑了一上午,他才回到家,吃午饭的时候,发现老四老五都不在,一问才知道,去当采蘑菇的小姑娘啦。
    这些日子,村里那些娃娃,正好都放假呢,也都没闲着,像采蘑菇这种事,他们也能顶半个大人。
    吃过午饭,刘青山也背着个大花篓上山,现在正是麦秋儿,村里除了部分劳力忙着收割小麦,剩下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进山了,他也不能闲着。
    等他到了木刻楞这边的时候,大伙也都吃完午饭,正在这午休呢。
    几个妇女,正在那清洗餐具,刘青山一瞧这个就忍不住想笑:竟然是一人一个小鬼子用的那种铁饭盒。
    这个也算是当初他发现藏匿物资那个山洞的福利,饭盒太多,刘青山就讨要来一批,夹皮沟家家户户,基本上每家都好几个。
    刘青山看看伙食,干粮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大饼子,就是用木屋这边的大锅,把饼子热了一下。
    锅底下熬了一大锅蘑菇汤,对付填饱肚子就成。
    “这采山怪辛苦的,明天开始,每人加一个茶叶蛋。”
    刘青山一回来,大伙就有福利。
    大人们在这歇着,喝点水抽根烟,娃子们却闲不住,跟大熊在草地上摔跤。
    现在,这些小家伙早就不是大熊的对手,不过呢,大熊这货也不欺负人:你们摔不倒俺是吧,那俺就自己倒。
    刘青山看到有几个小娃子,拿着木头棒子,在那练着“少林棍”,把地面都砸的砰砰作响。
    瞧着瞧着,刘青山才察觉到不对劲:我靠,这地里铺的石头,可不是普通的鹅卵石,那是俺的翡翠原石呀!
    这事又不好明说,不过刘青山也有法子,大手一挥:“我知道那边有一大片灯笼果,咱们采果子吃去!”
    娃子们进山采蘑菇,最大的福利就是顺便采摘各种山果,于是立马丢下木棍,一窝蜂跟着刘青山而去。
    他们这边的林子,因为无霜期比较短,所以只能出产各种浆果,像沙果什么的,就算是大的了。
    灯笼果也是一种小灌木,模样跟园子里的菇娘有点类似,只不过外边不带皮儿的。
    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是绿色的,一串串挂在枝条上,因为果皮表面有一道道浅色的条纹,分成一瓣儿一瓣儿的,所以看上去非常像过年时挂的灯笼。
    等到彻底成熟,就变成紫红色了,更像小灯笼。
    刘青山发现的这片灯笼果,还真不小,娃子们都各自寻找目标,开始采果子。
    有往挎兜里装,也有摘下帽子,往帽兜里装的。
    现在的灯笼果已经开始泛红,但也有绿的。
    小娃子们都知道,这绿的那才叫酸呢,想起来都叫人嘴里冒酸水的那种,而红的,就比较甜了。
    偏偏有怀孕的妇女,还最喜欢绿色的灯笼果呢。
    “哥,这些回去给咱娘和爷爷奶奶吃。”小老四拍拍鼓鼓的衣兜,旁边是山杏也是一样。
    “行!”刘青山点点头,也不好打消她们的积极性,爷爷奶奶那牙口,还真吃不了这个,非倒牙不可。
    短暂的午休之后,大伙就全都背上大背篓,小娃子们则挎着小篮子,再次去林子里捡蘑菇。
    没错,当地人管采蘑菇,都叫捡蘑菇,主要是蘑菇太多,弯腰捡就成。
    这月份,最多的是榛蘑和各种松蘑,另外就是榆树上特产的榆黄蘑,以及树鸡子之类。
    品种相当丰富,常见的就有几十种,还有许多是叫不出名字来的,不知道有毒没毒。
    就算老跑山的,也不敢说,自己能把山里的蘑菇认全喽。
    上午正好采完一片次生林,下午又往前面一片没采过的林子里钻。
    他们是从林子北面进去的,走到林子边上,几个走路不留心的小娃娃,接二连三地滑倒在地。
    “慢点,小心点!”
    领队的大张罗吼了一嗓子。
    狗剩子从地上爬起来:“张罗叔,不怪俺们,这林子边有地皮菜,太滑了!”
    说话间,大张罗也脚底下一个趔趄,摔了个大腚蹲,惹得娃子们一阵哄笑。
    可不是吗,这里背阴,贴着地皮儿,长着一层黑褐色的东西,模样有点跟木耳相似,不过是长在地上的。
    刘青山瞧得眼睛一亮,这个不是地耳吗?
    当地人管这个叫地皮菜,虽然也能吃,因为不好采摘,所以很少有人采这个。
    有那功夫,在林子里找点黑木耳好不好。
    但是刘青山知道,这个地耳,营养价值比木耳还好。
    而且还是环境的重要指示剂,到了后来,他们这边的山上,就不再生长这东西了。
    有一点点污染的地方,都不可能生长地耳的。
    别看模样跟木耳类似,其实这两类东西,却八竿子巴拉不着,分属不同的种类。
    地耳的学名叫普通念珠藻,属于蓝藻,还有更高级的,比如拟球状念珠藻,就是老百姓传说中的“葛仙米”,那价格,能吓死个人咧。
    看到那些小娃子们,在那一层地耳上边,打出溜滑玩儿,把一片片地耳踩得乱七八糟,他连忙阻止道:
    “嗨嗨,别糟蹋了好东西,这玩意也能采着卖钱呢。”
    一听说能换钱,小娃子们立刻都停下来,车老板子凑上来:“青山,收购目录上,好像没这玩意?”
    小鬼子那边确实没把这个写进收购的目录上,不过刘青山知道,米国和欧罗巴那边的人,却最认这个。
    主要一点,就是因为地耳这东西,在有污染的地方,绝对不会生长,属于纯天然的食品,是大自然最好的馈赠。
    所以欧美那些追求健康饮食的有钱人,很推崇地耳这种食物。
    不过他们却很少吃木耳,老外形容木耳是“带骨头的印~度橡胶”,其实这就是饮食习惯的不同。
    刘青山跟大伙解释一番之后,村民们这才醒悟,就张罗着分出两组,专门在林子边上采集地耳。
    这玩意生长的条件很苛刻,必须在背阴的森林边缘,阳光不能直射的地表,才能生长,所以数量有限。
    而且水分大,烘干之后,轻飘飘的也没啥重量,到时候,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不过大伙都相信刘青山,既然他说了,那肯定没错,采回去送到野菜厂,清理干净,直接烘干就可以。
    就是采摘起来实在太费劲,蹲在那一会儿腿就麻了,而且黏糊糊的直沾手,十分考验人的耐性,不像采蘑菇啥的,一会儿就一篮子。
    刘青山也没法子,其实采地皮菜这活儿,老头老太太干最合适,搬个小板凳往那一坐,采完身边的,再往前慢慢挪。
    剩下的人,都进了林子,还是十人一组,开始分门别类地捡蘑菇。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
    小老四带头唱起来,很快,娃子们的歌声就连成一片,倒也热闹,省得喊山了,
    最高兴的就是这些小娃子了,一边干活,还能享用林子里的各种野果子,一个个都吃得小嘴巴变成紫色或者黑色。
    这个季节,最好吃的就是山都柿,也就是野生的蓝莓,果味非常浓郁,不仅小孩愿意吃,大人碰到,也会摘几个粒儿,扔进嘴里。
    刘青山捡了一会红松伞之后,就开始在林子里转悠一圈,同样巡视的还有哑巴爷爷。
    “二牤子,别乱跑,你还想被老虎叼走咋滴?”
    刘青山嘴里吆喝着,惹得娃子们一阵哄笑。
    二牤子嘴里还笑嘻嘻的:“青山哥,俺现在不怕,要是再被老虎叼走,肯定还能抓特务!”
    “我看你像特务,哪来那么多特务。”
    刘青山笑骂两句,然后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二牤子精神一振:“肯定是发现特务啦,冲啊!”
    这山林怎么还来了外人?
    刘青山也有点纳闷,这边已经算是深山了,一般人不敢深入到这里,顶多就是在林子边上转转。
    等他循着叫骂声找过去,结果发现,张大帅他们,正跟一伙人对峙。
    瞧着对方的打扮和装束,应该也是采山的。
    刘青山明白了:这边的林子是分配给夹皮沟采收山货的,对方这是捞过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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