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了。
    裴曦仁这下感觉眼前一黑。
    距离上次那个被郑医生打断的吻,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那件事过于尴尬,裴曦仁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都胜勋后来行为如常,没有再提起,于是裴曦仁也就当做那件事不存在。俩人十分默契,这件事似乎就这样翻篇了。裴曦仁很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然而此时此刻,他不能再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了。
    胜勋的吻执拗又狂野,令人窒息,曦仁扭动着身体试图躲避拒绝。似乎是觉察了这份抗拒,胜勋的嘴唇转移了阵地,转而吻上了曦仁的耳朵。
    “嘘…  ”都胜勋的舌头潮湿的打着旋,“哥需要我不是吗?”
    曦仁的身体一下子软了半截,原本想踹过去的腿被掰开环在胜勋的腰上。
    “因为很久没做,所以哥难受了…  …  ”胜勋低沉潮湿的声音继续蛊惑着他,“我是来帮哥的…  哥也不讨厌这样,不是吗?”
    话语间,胜勋的嘴唇又从耳朵滑到了脖子,然后是胸前。黏腻湿滑,就像蛇在身上游走——曦仁打了个寒战,感到浑身汗毛竖起,又回到了几个星期前被周万洙他们一伙人摁在茶几上被下药轮奸的场景中。
    被脱得不着寸缕的漂亮男人,像狗一样撅着屁股,嘴和后穴都在被侵犯,身上沾满了各种液体。咒骂,羞辱,肉与肉的拍打声,窒息的呜咽声,从音响中传来。屏幕上这暴力而淫靡的景象,被摄像机毫无感情地记录下来。
    林在渊坐在电脑屏幕前,晃着手中一杯冰球威士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画面中被轮奸的漂亮男人大约是反抗了,骂了人或者咬了人,画面中逼着他口交的男人拔出了他嘴里的性器,抓着他的头发朝脸上打了一巴掌,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音响忠诚地传达。
    林在渊摁下了暂停键,喝了一口大酒,喉结耸动。他闭上眼,静默了一会儿。时钟指向了凌晨两点,理事办公室里没开大灯,只有壁灯晦暗不明闪烁着,房间的主要光源来自电脑屏幕。荧光中他的眼睑在微微颤抖,随即又睁开眼,摁下了回放键。
    啪——
    一秒钟前的巴掌声再次回放。林在渊的眼睛眯起,又喝了一口酒。他随手拖动了监控视频的进度条,又是另一个画面:漂亮的男人被人拖去了沙发,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似乎是同时在侵犯同一个位置。凄惨的呜咽从音响中传来,有气无力,出气多进气少,仿佛随时都会昏厥。
    林在渊眨了一次眼,又灌了一口酒,杯子见底了,只剩下了冰块。外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凝成一滴水,渗入了他握着古典酒杯(old  fashioned  galss)的修长手指指缝中。他不紧不慢晃起身,踱步到会客区上的茶几前,上面摆着一瓶所剩不多的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ey)。他的指尖在瓶身上摩挲着,泛黄的酒标上写着“1968”。他轻笑一声,随即拎起酒瓶,陷进沙发里,舒展开身体,又喝了一口。
    音响中的喘息和挣扎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破碎的音节隐约拼出了“在渊哥”叁个字。“救救我”,漂亮男人沙哑的声音恳求道。林在渊闭上了眼,猛灌下最后一口,酒淌到了下巴和衬衣上。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抓着空酒瓶狠狠砸向茶几。稀里哗啦的玻璃渣与酒与血一起迸发,飞溅到了吸音的丙纶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动静。被压抑的笑声从喉管中传出,苦闷而怪诞。
    “这就是您对我的惩罚吗……  哈哈哈……”因为威士忌而半醉的嗓音喃喃自语道。他随即检视扎着玻璃的右手,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痹作用,连痛都模糊而遥远。
    温暖黏腻的液体在手上流淌。
    都胜勋手里握着裴曦仁刚射精的性器,指间和嘴唇上都沾着白色浑浊的精液,此刻兴奋又玩味地盯着裴曦仁仓皇又羞愤的脸。
    “你这疯狗崽子——!”裴曦仁用手捂着眼睛,指缝里瞄着此前在为自己口交的都胜勋,只恨自己的脏话词汇量太少,连骂人都骂不出什么花样。
    “哥的身体明明不讨厌。”都胜勋舔了舔嘴唇上残余的精液。
    “你你你——啊你他妈有病吗为什么要吃掉啊?!去洗手间给我吐掉,现在立刻马上!!!!”裴曦仁依然难以接受自己竟然在都胜勋嘴里高潮了的事实,不仅脸红,浑身都烧得像红薯,只想马上物理隔离都胜勋。胜勋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用抽纸仔细清理了曦仁一片狼藉的下半身,之后才终于从命从床上离开。
    裴曦仁心虚地瞥了一眼,目光不自觉就飘向了都胜勋的裤裆。清晰可见勃起的性器的形状跃然其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都胜勋看起来公事公办的淡定表情,就仿佛这只是普通的不值一提的生理反应。曦仁觉得自己的目光被什么烧灼了,他马上挪开眼睛,目光漫无目的扫着天花板,视网膜却反复再现着胜勋裤裆勃起的轮廓。
    为了让自己冷静,裴曦仁闭上眼。虽然此前有了短暂的被下药轮奸的PTSD再现,但是胜勋毕竟是温柔而熟悉的。在他的爱抚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真的抗拒,而胜勋的身体竟然也起了反应——而这才是问题所在。
    莫非都胜勋也是gay?!  裴曦仁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什么破事啊,自己是gay是没得选,都胜勋这小子怎么从无性恋一下子蹦到深柜,这就有些吓人了。因为是处男,所以没有这样的经历,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或许自己应该给他介绍一些圈子里不错的对象……  胜勋这家伙是0还是1啊?估计还没个定数,可能多尝试几个对象就会熟悉一点……
    这么胡思乱想着,裴曦仁注意到此前从浴室传来的水声停止了,但是胜勋并没有出来。曦仁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拉链拉下的声音,逐渐重起来的呼吸,逐渐暧昧的动静。
    这狗崽子不会是他妈的在那现场纾解欲望吧?!!裴曦仁再次面红耳赤。但转念一想,不那样的话要怎样?憋着吗?自己跟他做吗?自己跟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亲近到可以可以互相打飞机的异父异母亲兄弟吗?再近一些……可以做爱的关系吗……?  睡完后无法摆脱和抛弃的存在?
    自己只有一颗心,即便怎样被理事蹂躏和践踏,只要在渊哥一个温暖和富有安全感的笑容就能让自己抹掉伤痛,甘之若饴。虽然很抱歉,但是那里大概并没有都胜勋的位置。
    晦暗的错乱油然而生。自幼一起长大、一同被领养的家人,如今陷入这样混乱不清的身体关系。一直以来,自己习惯于划出这样一条象征性极强的线,来界定胜勋与自己亲密的距离。正是因为是都胜勋,所以不能跨过雷池。如今胜勋在主动越界,自己却连强有力的拒绝都做不到。拖沓不已,暧昧不明,剪不断理还乱,这才是会导致错觉和痛苦的根源吧。
    真差劲。
    想梳理关系。想明确告诉胜勋自己的想法。但是又害怕伤害到对方……  拒绝二字,太难写了。怎么办呢,再继续这样拖着吗。胆小鬼,懦夫,没种的裴曦仁。
    吱呀——
    洗手间的门开了,都胜勋走出来,似乎神色如常。四目相对,裴曦仁想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都胜勋已低头致意:“晚安曦仁哥,好好休息。”随即从衣帽架上拎起外套,关上灯,欠身走出了病房。就仿佛此前发生的事只是裴曦仁的幻觉。
    裴曦仁呆呆望着合上的门,感觉喉咙发干。
    注:
    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英语:Single  Malt  Scotch  Whisky)是指完全来自同一家蒸馏厂、完全以发芽大麦为原料所制造的苏格兰威士忌。
    1968年是个特别年份。猜猜是谁出生的年份。
    以及这种年代久远的威士忌卖的很贵的,价格上万,理事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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