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萝父这句绝情且冠冕堂皇的话之后,李袅袅没有再怀疑自己听错了,心中瞬间就凉了半截,而且觉得甚是可笑。
    自己和长照二人为了村里买种、催芽、养殖、狩猎,做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
    不说他们俩人有多么伟大,之前也算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吧?
    白天王大这样一个渣滓不见了,萝父能让十几个人上山去找他,现在明知道长照有危险,竟然能够狠下心,让他自生自灭。
    这就是所谓的同甘共苦?
    还是以前萝父口中所谓的牺牲?
    李袅袅说不出的义愤填膺,所有对萝父的质疑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她不卑不亢地看着萝父说道:“萝父顾念村里其他村民的安危,这无可厚非,但是萝村让村民信奉的不是同甘共苦,一心向善吗?长照平日里为萝村做了多少,相信大家心中都有数。”
    “他上山,不是为了自己打猎改善生活,而是为了整个萝村能有肉吃。至于他为什么会陷入危险,是因为他主动引开狼群,把逃生的机会留给别人。对于一个为萝村奉献的人,萝父的态度就是让他自生自灭吗?”
    萝父没有想到李袅袅敢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人群中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萝父看了看她,皱眉道:“我是萝父,就要为萝村负责,我不能看着萝村的村民明知有难还要送死。”
    “我明白,萝父理应以大局为重,其他人可以不去牺牲,我却不能丢下长照不管,而且——”李袅袅扫视着在场的村民,坚定地说道:“今天不管在山上的是谁,我都会带人上山救他,这才是真正的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李袅袅不愿与萝父再多费唇舌,村民忌惮萝父的威严,也都不敢出声。
    大杨和那中年汉子坚持要与她同去,三人准备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有一个人拦住了李袅袅。
    她定睛一看,是王老虎。
    “我跟你去!”
    王老虎向来耿直,刚才一听长照引开狼群,让大杨他们先下山,心中好不佩服,正想喊着赶紧上山去救长照,没想到却听见萝父不同意大家上山。虽然他对萝父也是尊崇有嘉,但是萝父这次的做法让他觉得实在不妥。他见李袅袅执意上山,早就按捺不住,于是也不管萝父不悦,跟着李袅袅便要出门。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李袅袅回头看去,是赵壮和长照狩猎小队的其他两个小伙子。他们走出人群,跟在王老虎身后,身上还背着狩猎的工具和武器。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长照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为人仗义,在山上设陷阱的时候,苦的累的活计都是自己身先士卒,从不让其他队员犯险。刚才一听说他独自引开狼群,众人心里都无比敬服,听了李袅袅的一番话后,更是觉得应该出一份力。
    紧接着人群里又走出三人,这三个人,曾经在山上狩猎野猪的时候被长照救过,心里感激,见有人跟着李袅袅上山,心中感慨,便也要跟着同去。
    李袅袅心中一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望着这些人,深鞠一躬,哽咽道:“各位的恩情,我先替长照谢过!”
    当下也不多话,众人略一合计,决定先去养殖场取些火把和武器,再一起上山。
    李袅袅朝萝父微微伏了伏身子告罪一声,便领着众人头也不回地出了萝父府,留下萝父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紧紧皱着眉头。
    养殖场里放着十数支火把,是守夜的村民为了防止有野兽袭击而准备的。
    李袅袅指挥众人人手一支火把点上,又取了火石之类的带着,随后大家又找出一些刀具木棍带上,一行人便匆匆朝山上去了。
    越往深处山路越是崎岖,大杨和那汉子凭着记忆找到了之前遇到狼群的地方。大家举着火把将周围照得大亮,李袅袅往那地上看去,杂草和灌木都有踩踏的痕迹,往前走一点便看见地上有几片血迹,还有俩头狼的尸体。
    李袅袅略微有些放心,看样子长照杀死了一些狼,但是转念一想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头狼,长照身上还有伤,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那些狼群。
    看到狼的尸体,大家这才切实地相信山上真的有狼群。
    队伍里一位年纪稍长的汉子看着狼的尸体觉得很不可思议,大杨便问他为什么。
    那汉子说道:“这山上好多年都没有见过狼了,我记得最少得有十几年了,老虎,你说是不是?”
    王老虎点点头,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痕迹,皱着眉头说:“看这痕迹,至少得有十几头狼,这些狼不可能从天而降吧,如果一直在繁衍,为什么没有见它们觅食?长照带人上山这么多天也没有遇见过狼群,怎么偏巧今天就遇见了?”
    听王老虎这么一说,李袅袅也觉得甚是蹊跷,长照也是上山有一段时间了才提过狼的踪迹,如果山上一直有狼,他们至少应该见过被狼啃食过得野兽才对。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是确定了山上有狼这回事,李袅袅叮嘱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处处小心,时刻跟紧队伍,千万别走散了。
    前面再也没有出现血迹或是狼的尸体,李袅袅的心里犹如油煎,实在担心长照的境况。
    又小心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听见队伍的前端穿来一声惊呼:“快来看啊!有尸体!”
    李袅袅的心跳快到几乎要跳出胸腔,顾不得脚下山路坑坑洼洼,三步并做两步便要冲到最前面去看那尸体。
    本来路就不好走,再加上她走得又急,还没走到前面,一个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旁边有人要搀着她起来,她一把推开别人的手,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盯着那具尸体。
    那尸体俯身朝下趴着看不清脸,身子蜷曲着也看不出身形了。
    李袅袅见状不由心头一紧,颤声说道:“快……把他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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