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在慕行秋面前迅速壮大,五片花瓣发生变形,组成既像船又像展翅飞鸟一样的东西,“来吧,见识一下你即将拥有的力量。”声音从芦苇丛一样的花蕊中传出来。
    慕行秋迈步走上一片花瓣,手里握着红色的魔果,现在的他无力施法,只能暂时顺从魔种的安排,而且他心里也对道魔之间的力量对比非常好奇:一方是洗剑池,道统九大至宝之一,另一方是侥幸从虚空当中逃出来的少量魔种和一名琥珀道士,双方对抗的最终结果将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蓝花飞舟缓缓升起,直到千丈高空才停止,慕行秋无需动用天目也能看见妖山口的整个形势。
    妖山口已被洗剑池怒海潮吞没一半,数座山峰被连根拔起,成片的妖塔化为随风舞动的碎片,怒海潮由东向西,以毁天灭地之势涌向巨妖王的最后一块阵地。
    妖山口也驻扎着十几万妖兵,他们没有参加妖都之战,也没有出发前去迎战怒海潮,而是躲在西边的群山里,倾听外面的轰然雷鸣,感受脚底的剧烈震颤,无不带面带惶恐,低声乞求古神的保佑。
    十四名分食魔果的妖术师就是漆无上派出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站在蛇首巨鸟的背上,身披鸟羽斗篷,一手里握着远古魔族遗留的长达六七尺的臂骨,上面刻满了妖族的秘文,另一只手擎举兽妖的干枯头颅。在十几座妖火塔上空盘旋施法。
    怒海潮的前锋杀到了,大量能够销金铄铁的雨滴裹挟着小山似的巨石砸过来,将林立的妖塔撞得千疮百孔。
    十四名妖术师的妖术开始见效了。附近的所有妖塔里都升起一大团血雾,转眼间就连成一片,怒海潮没有被血雾击退,而是迅速兵分两路,向南北两个方向分流,避开妖火塔之后再次合拢,可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怒海潮的力量被削弱了,巨石掉在地面滚动几圈之后停下了。雨滴掉在妖塔上面却只是烧出小小的坑洼。
    但这只是怒海潮的前锋,牙山至宝的威力不止于此,真正的狂风席卷而来。
    成千上万朵蓝色的小花从妖火塔中间飞出来,排着整齐的队列。像一群温顺的宫女在参演一场盛大的皇家庆典。它们飞出血雾的范围,迎上了洗剑池怒海潮,立刻就被吹得七零八落。
    可蓝花没有被销毁,雨滴、乱石、狂风只是打乱了它们的队列,却没有破坏哪怕是一片花瓣。
    当所有蓝花都被怒海潮卷入其中,它们终于显示出魔族的强大力量,怒海潮的方向转变了,一开始很慢,几乎看不出来。可是当狂风进入血雾的范围时,却自动避开了妖火塔的位置。
    怒海潮宽达十余里,高数百丈。长得望不见尽头,这时却收拢在一起,围着妖塔转起圈来,它仍然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普通妖塔迎风而倒,可就是没有一股风进入妖火塔圈内。
    中间的树塔因此安然无恙。
    “魔花就等同于道统的法器。妖术师们能对它们施展妖术,从而迫使道统的法术改变方向。”花蕊里传出声音。向慕行秋解释这一切,“血雾能够吸取法术当中蕴含的力量,然后传给地下的琥珀道士。”
    “魔树再从琥珀道士那里吸取力量,用来对抗洗剑池。”慕行秋猜道。
    “没错,道统至宝的力量太过强大,五棵魔树无法全部容纳,所以得借助琥珀道士,他就像池塘湖泊,暂时替我们容纳力量。不过这只是权宜之坟,等魔树再经历几次分割之后,洗剑池的力量就不够我们用了。”
    这就是漆无上与魔种的全部计划,南方的妖都战场只有一个作用:提供无穷无尽的血雾。
    慕行秋向南望去,天目难以穿透不洁之气,他还是看不到战场的状况。
    “魔树一年一分割,想要拥有击败整个道统的力量,你们还得等几年。”
    “顶多十年,魔树将由五棵变成数千棵,结出的果子足以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横扫整个世界,从虚空之中迎出全部魔种。”花蕊里的声音总是很平淡,即使在讲述宏大的远景时,也没有半分激昂。
    东方极远处,牙山道士已经发现前方的异常,发出了一拨更强大的怒海潮,风云翻涌,惊天动地,慕行秋站在高空之中都能感受到轻微的颤动。
    “你们挨不过十年的,即使洗剑池今日战败,等其它道统至宝一块攻来,你们还是挡不住。”慕行秋怀疑五棵魔树连洗剑池正在发出的这一拨怒海潮都拦不住。
    “所以我们需要你,需要你来当我们的守护者。”
    “你弄错了,我是道士,不是妖族,对变魔从来不感兴趣。”
    第二拨怒海潮速度更快,正在吞噬之前的风云,迅速逼近妖山口。
    “这与变魔无关,你得到的只是力量,你甚至可以保留体内的两枚内丹。我们听说过你的许多事情,尤其是你被魔种侵袭而生出道根的经历,这是一个奇迹,也是一次机遇。本来神魂拥有者才是最适合取得魔族之力的人,可她已经死了,失去了形体,而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具形体。妖族太弱,吃下魔果也只能发挥出极少一部分力量,道士太强,两股力量反而互相削弱,你是独一无二的,经历过神魂与魔种的双重清洗,足以容纳并发挥魔果的全部力量,而且你不会入魔,你还是你,只是更加强大。”
    “当初经历魔种生道根的人不只我一个。”
    “没错,可神魂拥有者已经丧失形体,其他人的体质远远不如你,你是念心科弟子,与魔种正是天作之合。”
    慕行秋心中一动,问出心头萦绕已久的困惑,“念心科与魔族是什么关系?”
    “弱者向强者学习的关系,道统侥幸击败了魔族,可道士们羡慕魔族的强大,于是开创了念心科,但是模仿得并不成功……”
    第二拨怒海潮杀到了,蓝花飞舟被外围的狂风掀起数十丈才重新停下。
    怒海潮还是没有攻进妖火塔圈内,追随着大量蓝色小花旋转,力量渐渐消散,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外圈有三座妖火塔倒掉,另有数座受损,基本失去了防护功效,魔树只能依靠里圈的妖火塔保护了。
    第三拨怒海潮已在半途之中。
    蓝花飞舟似乎没有惧意,花蕊里继续传出声音,“不管模仿得多么拙劣,道统念心科还是奠定了一些基础,让你比其他道士更适合接受魔族之力。”
    “是龙魔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们的吧?”慕行秋已经猜出来了,只有龙魔知晓他的一切,而且她就是念心咒语的产物。
    “是的,请不要误会,龙魔总是站在你那一边,她说你需要变得强大,需要魔族之力,从而看清真相——我们不知道这真相是什么,但我们相信等你看清真相之后,会更愿意与我们合作。”
    慕行秋几乎要笑出声来,龙魔把他像木偶一样一路牵引着,越来越走向道统的对立面,从来不给他多一点的提示,却总是自称“站在他这一边”。
    十几万年来,大概还没有道士跟魔族对过话,虽然这只是藏在花里的一点魔种,连具正经的形体都没有,但是仍具有魔族的思维与记忆,慕行秋突然明白这是一次机会,“真幻一共出现过两次,龙魔是第二次,为什么魔族对真幻特别感兴趣?甚至将左流英的真幻掳走?”
    “魔族对真幻不感兴趣。”
    花蕊里的回答十分简单,“你想知道更多事情,解开更多疑惑,就吃下你手里的魔果,你既然能够接受化妖丸,自然也不会对魔果有太多排斥。”
    原来服食化妖丸只是一次考验,目的不是让慕行秋炼出妖丹,而是证明他真能承受得住魔果,不会像普通道士那样与魔种互相排斥。
    龙魔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像一名极有耐心的猎人,用诱饵一点一点地将猎物引入陷阱。
    “不。”慕行秋将手中的魔果扔向花蕊深处,“龙魔不是我的主人,她也高估了我想变强的决心,我不想拥有你们的力量。”
    “即使拥有再造形体、起死回生的法术你也不愿意?”被扔掉的魔果慢慢从花蕊深处升起来,“力量不只是毁灭,也能用来创造新生,你能给魔族制造身体,自然也能制造别的身体,灌注魂魄,让这具身体重获新生……”
    “够了!”慕行秋喝道,魔种正在暗示他可以复活芳芳,这让他感到愤怒,还有警惕,“我是道士!”
    花蕊里没再传出声音,一片花瓣竖起来,像水面的倒影一样呈现出妖都战场的情况:数只尸魔正在大开杀戒,在一片豆芥般的小人当中,慕行秋却能清楚看到熟悉的身影——辛幼陶、沈昊、小青桃、秃子……。
    第三拨怒海潮到了,与前两拨不同,规模变小了几十倍,力量却更为强大,蓝色小花被冲散了,拦路的妖火塔四分五裂,道统法术终于直面五棵魔树。
    地面塌陷,出现一座大坑,只有树塔所在的位置还保持原样,一个东西冲出地面,挡在了魔树前方。
    那是一名端坐在半空中的道士,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物质,这时呈淡粉色,像是有稀释的血液在里面流动。
    琥珀道士孟元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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