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您来了。”王家守门的小厮见到王承德,赶紧上前行礼,王承德也是含笑应下,快步到后宅见周老夫人。
    王家的奴仆们,不管现在是哪个房的,以前都算是在王承德的管辖范围之下,虽然王承德现在失势,只能算是王家大房的管家,但他余威尚在,这些奴仆不管内心如何想,面上对王承德还是十分恭敬的。
    王明哲出事后,王明哲的奶奶、王家太夫人崔氏也经受不住打击跟着去了,不久之后王家三房分家单过。
    王家三房中,长房王格物育有王明哲一个嫡子和王田贵、王田柱两个庶子;二房王格致夫妻早逝,只王明礼一个嫡子,王明礼自小跟在太夫人崔氏和周老夫人身边长大,深得崔始和周老夫人喜爱,周老夫人一直将他当亲生儿子养着;三房王格知生有王明深和王明昭两个嫡子,另还有王田止和王田善两个庶子。
    王田贵他们这一辈的四个庶子在王家地位是非常低的,甚至没人把他们当作主子,这是因为王老太爷年幼之时受过嫡庶不分的苦处,他一生没有纳妾,自然无半个庶子,也曾告诫儿子们说妾室庶子乃是祸家之源,应谨慎对待。所以王明哲他们这一辈虽然有四个庶子,但是王老太爷并未让他们进王家明字辈,所以王家这一辈共有八个男丁,却只有大爷、二爷、三爷、四爷,王田贵四人身份尴尬,家里的奴仆便称之为贵二爷,柱三爷、止二爷和善三爷,这在梅县本地的各大家中算是个另类。
    按着王老太爷的遗嘱。王家的院落财产分做三份,三房各一份,就比重来说,王家大房占了四成。王家的大院和主要店铺都是分给王家大房王明哲的。但是没想到王明哲突然去世,他唯一的嫡子王文轩尚不满周岁无法撑门立户,崔太夫人临死之前便与儿媳周氏商量,让王明礼暂替文轩照料大房的生意。
    王明礼在长辈面前贯会做人。周老夫人刚经丧子之痛。无心管理这些杂事,她与自己的儿媳姚依柔又势同水火,十分看不上姚依柔的行事做派。自然不肯将家里的事情教给她,觉得交给王明礼夫妻打理妥善一些。
    这一笔真真是引狼入室,王家大房的财产和店铺都落在王明礼手中后,他渐渐不在周老夫人面前露面。其妻田氏掌管王家后院,也将周老夫人和姚依柔孤立起来。随着王文轩几次遇险。周老夫人终于清醒,让王承德安排儿媳姚依柔带着文轩暂避一时,她也好放开手脚处理王家内宅的事情。哪知姚依柔带着孩子出去当日就发生意外,下落不明。王承德又被王田贵一纸诉状告进大牢,生死难料,王家长房的奴仆或明或暗都转投到王明礼之下。长房彻底失势,周老夫人回天乏术。万念俱灰。
    王家三房的王格知见此情况,多次告诫王明礼谨守本分,王明礼虽面上恭敬,但暗地里并未收敛。王格知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自扫门前雪,他的妻子吴氏见王明礼将家财都揽进自己怀里,闹着不肯搬出王家大院,想为两个儿子多要一些家产。这一争二夺的,王家大院也就被砌起两道围墙,将大房、二房和三房的院落分开,只留了小门出入,被人看了不少笑话。
    其实,大周各家多多少少都会面临王家这种情况,分家一向是各家的大事,特别是儿子多的人家。按着大周的律令,父母在堂是不能分家的,父母去后才可分家。
    分家,自然要分财产,不少家族都因为分家的缘故,将家里本来经营很好的店铺分做几份交给几个儿子,使得店铺之间少了合作和整体竞争优势,最后渐渐没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谁都晓得分家不分产才是上策,但是真个轮到自己头上,哪个会放心将自己的财产交给别人打理,所以在面对群体最有决策和个人最大收益面前,众人自然选了后者。
    每次分家,随之而来的都是动荡和不安。这种动荡在穷苦人家还小一些,在富贵之家尤其明显,王家便是一个例证。这动荡的,不只是财产,更是人心。
    王承德是王家的管家,自小跟在王明哲的父亲王格物身边,对他忠心不二,王格物去世后他便一心服侍幼主王明哲,帮着他撑起王家的生意。
    王明哲去世后,王明礼多次暗示明示,希望王承德投诚,王承德却不肯背主求荣,王明礼这才将他们父子弄进大牢,王承德父子在牢里也并未作出任何出卖大房的事情,所以才会被一关一年多,直到王明礼后来想从他们身上套出王文选和玉佩的下落才将他们放出来。
    王家的奴仆多多少少都知道些真实情况,所以对王承德大伙心里是服气的。现在虽说大房势弱,但王承德的能力是明摆着的,现在王文轩回归王家,也算是撑起了大房的希望,让众人看好起来。
    这些王承德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也不会因此而有半分喜怒。他快步走进周老夫人的院落,面色有几分凝重。
    周老夫人见他这个样子,赶紧问道:“王管家,出了何事?”
    王承德向左右看看,周老夫人会意,吩咐道:“玉瑶,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好,你带着丫鬟婆子到去摘些下来,做成桂花糖留着。”
    贾玉瑶也就是贾氏应声,带着门口的两个小丫鬟并院子里四个打扫的媳妇子婆子到院子摘桂花。这些小丫鬟婆子多是王明礼的人,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让她们听到的。
    王承德见屋内只剩了周老夫人、周婆子、郑氏和女儿春桃并两个孩子,才把周卫极说的夜探之事讲了。
    周老夫人听了也严肃起来,皱眉看着蓝怡:“真有此事?”
    蓝怡点头:“回老夫人,确有此事。不过因为不明那人想做什么,春桃怕您担心才没讲出来。”
    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今日事情太多,众人一遍遍的询问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昨夜的夜探反而显得不是多显眼了,她一时也就并未说出来。
    周老夫人面色凝重:“你这孩子!这人明显是冲着文轩来的,你将昨日晚上的事情详细讲一遍。”
    “是。昨夜我带着文轩和宇儿在县衙的厢房内安歇后,约莫子夜时分,我正要入睡。看到有个人影瞧瞧靠近窗户。看那人似要破窗而入,我一时惊慌敲墙想惊吓他。周班头住在隔壁厢房内,他出房门惊动了那个黑影。他才转身跳墙而走。据周班头所说,此人身法十分利索,功夫不低,只不过他蒙了面。周班头也没有看清他的相貌。”蓝怡几句话就将事情交代清楚了,具体的情况也实在是不明的。
    周老夫人听后。深吸两口气咳嗽起来,周婆子和郑氏赶紧上前给她顺气喂茶水。半响,周老夫人才恨恨地说:“天杀的!这是哪个见不得文轩回来!”
    周婆子咬牙说到:“老奴先想着是二爷的人,可是二爷为人谨慎小心。他不会在这时候派人过去才对。”
    周老夫人点头,看着面前垂手站立的王承德问道:“王管家,依你之见当如何?”
    周老夫人十分信任王承德一家。王承德乃是她的丈夫王格物身边的老人。虽然在近几年,周老夫人和王明哲之间因为姚依柔出现争执后王承德是站在王明哲一边的。周老夫人也并未因此对他不喜。更未怀疑过王承德对王明哲的忠心,就算王文轩出事下落不明周老夫人也从未怀疑到他的头上,而是花了不少银子保他们父子在牢里平安无事。而王承德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从未作出对不起大房的事情,现在她们祖孙两个老的老小的小,有王承德在,还算是有个主心骨和可托付之人。
    王承德恭敬回道:“老夫人,咱们现在府内消息闭塞,不知道各房的家丁护院中是否有这样好身手的,此事还有待慢慢打听。敌暗我明之下,咱们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周老夫人点头,王承德说的是实情,她自然认同。王承德接着说到:“老夫人,小人斗胆说一句,您这里并不算安全,小人想派人进来保护少爷也不容易。若是您信得过小人,就让春桃带着少爷跟我回家过夜。小人找几个稳妥的人到家中保护少爷,定保少爷平安无事,明早小人再把少爷给您送进来。”
    周老夫人转头看着和宇儿两个头碰头说悄悄话的文轩,久久不语。她知道王承德说的是实情,她这里的确不安全,若是有心之人想加害文轩,她无力提防。
    “承德,老身信得过你。文轩就交给你了,文轩这两年跟着春桃长大,春桃也知道怎么照顾他。”周老夫人顿了顿,才接着说,“周妈妈,咱们早些摆饭,饭后王管家你就带着春桃和文轩回去吧。承德家的,你也一并回去,春桃回来了,你们一家人也好好聚聚。”
    就在这时,贾氏在帘外高声说道:“老夫人,两位姨娘带着贵二爷和柱三爷夫妻过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冷哼一声,一摆手。
    周婆子会意,快步出了房门,对门外站着的几人说到:“老夫人说今日累了,请两位姨娘先回。”
    这两位已经是昨日黄花的姨娘本就是被两个儿子拉着过来的,见到周老夫人不肯见她们,脸色也不好看。
    王田贵冷哼一声,刚要说话却见王承德从屋内出来,他想起王明礼的吩咐,抿嘴将话咽回去,说到:“母亲既然累了,就早些歇息,咱们明日早间再过来请安。周妈妈,若是母亲身子不适,你要早点派人去请郎中过府诊脉,千万不可拖着。”
    说完,他扫了贾氏一眼,贾氏通晓医术,周老夫人的身体多是她在照料,现在周老夫人身体不适,贾氏自然是有责任的。
    贾氏只垂手静立,一直是一副木然无神的样子,王田贵冷哼一声,只得随着众人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ps:刚刚写完,又捉了一遍虫,没想到就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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