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绾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弄了条吊床,无聊时,就躺在那里晃荡。那是古离离用特质的树藤编制的,结实耐用。
    吊床上绣着一只可爱的狐狸,坐在月亮底下吃西瓜,日子好不惬意。
    乌梓弦出了屋子,一眼看见吊床上的那只怪异的狐狸,画风刺绣都很奇怪,偏偏生动可爱。
    他忍不住问:“古娘子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桃绾闻言,拿掉脸上的芭蕉扇,抬眼看他,一双眸子干净透彻的很,大眼珠子转了一圈,笑:“能去做什么,自然是为你寻药。荼神医说了,你的药很稀有,姐姐少不得要多跑跑。而且,你那些师兄师弟还在镇上游荡,姐姐只能偷偷去找药。”
    乌梓弦醒来之后,十五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他。
    乌梓弦明白,自己欠这小狐狸很多。他想当面说声谢谢,可小狐狸总是避着他。
    成日里早出晚归,回来了也一头钻进屋里休息。
    如果起初,乌梓弦还当她是为自己寻药,那如今,他十分确定,这古娘子在躲避自己。
    这是为何?
    乌梓弦不明白,可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十五看出他的心思,对他道:“公子莫要担心,古娘子是真心为你寻药的。她那样的性子,有什么不开心的,当场就能骂出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哪里有什么心事,要避开你呢?”
    乌梓弦笑笑,十五真是不太懂女子的心思。虽然他也不太懂,但是直觉告诉他,古离离是真的有事隐瞒。
    桃绾见他沉默,便坐起来问他:“十五说,你是因为被心上人背叛,才伤心欲绝,久久不愿醒来,可是真的?”
    乌梓弦顿了下,回头看一眼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十五。十五听见了,又掉头走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乌梓弦:“他开玩笑的,没有这回事。”
    “当真没有?”
    乌梓弦点头,桃绾却更好奇了,她坐到乌梓弦对面,剥开石榴皮,掐着碧玺一般红艳的石榴子,随意塞进嘴里。
    “我还很好奇,为情所伤的男人,是什么模样呢。”
    “你好奇这个做什么?”乌梓弦见她坦荡的模样,好似自己不说,反而是错的那个人。
    “我见过很多痴情的女子,她们失去情郎的心,要么因爱生恨,与情郎势不两立。要么伤心欲绝,自杀了事。要么费尽心机,求神拜佛,只为情郎回心转意。可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一个男人为女子伤心难过。
    我见过一些鳏夫,妻子生孩子难产死了,出殡的时候,哭的很伤心,可是不到一个月,就笑嘻嘻迎娶新妇了。古姐姐说,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要是痴情,就要被人嘲笑,说不可以为女人要死要活。
    我不明白,为何女人为男人要生要死就理所当然,男人为女人掉泪,都是可耻软弱的?”
    桃绾直勾勾看着乌梓弦,想从他身上弄到答案。
    乌梓弦沉默了稍许,才道:那你呢,为何会觉得,在我身上能得到答案?”
    桃绾看一眼厨房,乌梓弦忍不住笑了下。可脸上狰狞的疤痕看起来,格外渗人。
    桃绾一点不怕,就是好奇看着他。
    乌梓弦道:“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我不曾经历过情伤,也不懂为情所伤的男人,会怎样。”
    “不是为情所伤,那就是被亲人伤了心,不然你为何那么久不能醒来?”
    乌梓弦想了想,正要回答,门开了。
    古离离一身疲倦回来,打断桃绾的逼问:“小丫头,不该问的别问。”
    桃绾:“这不能问吗?”
    古离离对上乌梓弦的眼,打个哈欠,道:“做人呢,有个规矩,叫不问旁人伤心事。别人的伤心难过,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存在的。不要为了满足自己的快乐,就去揭人家的伤疤。”
    桃绾似懂非懂,但是姐姐既然说不能问,那就不问了。她吃着石榴,一手的红色汁液,古离离看着她无邪的样子,满是羡慕。
    乌梓弦:“倒也不是不能说,我”
    “乌公子不累么?你如今的身子还是要多养养才行。”她不等乌梓弦开口,高声喊叫十五,让十五把人领回去睡觉。
    乌梓弦想说,他睡了很久,不想老睡着。
    古离离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逼着十五把人送回屋里去。
    桃绾追着古离离回房,好奇的要死:“姐姐,你不对劲。”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收起你的好奇心。”古离离可不想与她闲话。
    前两日她去寻荼西,告知乌梓弦醒来的事。荼西闻言,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话,只给了她一张单子,让她去寻药材。
    药材凑齐了,乌梓弦才能治疗伤疤。
    她这几日早出晚归找药材,其他的都凑齐了,唯独差一味石榴伞。
    她从没听过这东西,还以为是石榴。但是荼西却告诉她,石榴伞是祛疤奇药。
    别的药都好找,唯独这个石榴伞,可遇不可求。这东西,长在刚生了孩子的人家。
    而且不是谁都有的,得是福泽深厚的人家才可以。
    “那这药长什么模样?”
    荼西耸肩:“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指望我知道?”古离离很糟心,这比大海捞针还扯淡。
    不知道怎么找?
    荼西:“这个啊,得看你的机缘。遇到了,不用别人说,你一眼就能看见。没有这个机缘,长在你眼前,你也得不到。”
    古离离怀疑她上辈子是个神棍,这么神乎其神的扯淡,良心不会痛吗?
    “我要是看见什么事,良心都要痛一下,那我早痛死了。小狐狸,做人啊,该狠心就得狠心,不然受伤的只有自己。毕竟痛这东西,只痛在你身上,别人感觉不到。”
    她意味深长的笑,古离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
    古离离忍不住心虚,难道她知道自己在梦魇里的经历?
    不可能,除了百晓芸那损友,她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荼西让她快些去找药,不然错过时间,自己可不管了。
    “怎么,这药还是人参果?错过了再等千年?”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过几日要出门远游,你若再找不到药,我可没时间帮你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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