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公仪音信任谢廷筠,但梁璟便是高琼并且在密谋造反一事,以及秦默的真实身份实在是两件了不得的大事,目前阶段,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公仪音也没有同谢廷筠细说,只说自己这些日子都由秦默的手下保护着,并没有什么大碍。另外,她这几日便要启程去凉州了。
    听到公仪音要去凉州的消息,谢廷筠不由露出了诧异之情。他看向公仪音,一脸吃惊道,“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凉州?凉州如今也不太平啊?”
    公仪音讪讪一笑,心中到底有几分心虚,不敢抬头看谢廷筠的眼,低了头,清清嗓子道,“阿默觉得我如今在建邺太不安全,想让我先去凉州与他会合。”
    谢廷筠眉头微蹙,显然仍有几分顾虑。
    公仪音只得继续道,“七郎不用太担心了,阿默都已经替我计划好了,这几日便出发。等我们到了凉州,若是方便的话,会再给谢七郎来信的。”
    听公仪音这么说,谢廷筠也只得扯出一抹笑意,“既然熙之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此去凉州,路途遥远,你务必要保重身体才是。”
    公仪音点点头,浅笑着应了。
    谢廷筠垂了头,淡淡戳一口杯中茶水,面露一丝沉吟之色。片刻,他抬头看向公仪音,眼中有几分忧色,“无忧,你觉得三皇子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明显是逼宫的做法,为何在这种节骨眼上,他还要与你过不去?”
    公仪音苦涩一笑,“我想,大概是父皇平日里对我的宠爱让他产生了危机意识。毕竟,有了逼宫这样一出戏,就算他日后坐上那个位子,也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想尽早将我这个潜在的威胁处理掉吧。”
    她语声中透出的些许落寞让谢廷筠也不由沉默起来。
    生在皇家,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残酷。
    “定了什么时候出发吗?”不想公仪音太过沉浸在这种伤感的情绪中,谢廷筠抿了抿唇,说起了别的话题。
    “就是这两天了。”公仪音浅浅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享受着去凉州前这难得的片刻平静。
    茶香袅袅,阳光明媚。房中一角的陶瓷盆中湃着冰块,散发出涔涔凉气,让公仪音燥热的心也安定不少。
    “对了。”公仪音犹豫片刻,还是放下茶盏,抬头看向谢廷筠。
    “怎么了?”谢廷筠也抬头望来。
    “如今京里的局势风起云涌,三皇子想坐上那个位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些话,公仪音不好明说,只得换一种方式来隐约提醒一下谢廷筠,“所以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现在三皇子敢将主意打到我身上,很有可能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长帝姬了。”
    长帝姬的安危,公仪音并不关心。只是叶衣衣与她交好,又是心性那般纯善的女子,公仪音并不想她出事,所以借此机会想提箱提醒谢廷筠。
    “你是说……三皇子还会将矛头指向长帝姬?”谢廷筠满目诧异。
    “我不敢保证。毕竟,以前的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三皇子竟然会逼宫。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那一天,我有些担心皇表姊。”公仪音凝了目色,看向谢廷筠。
    听到叶衣衣的名字,谢廷筠的脸色微变。
    “长帝姬得宠这么多年,在建邺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只是,我担心万一长帝姬府上出事,第一个被推出来的就会使是皇表姊。”毕竟,比起容蓁蓁,叶衣衣在长帝姬心目中的分量要轻得多。
    谢廷筠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面色愈加凝重起来。
    “如果真有那一天,谢七郎,你能不能看在我们以往的情谊上,尽可能地帮皇表姊一把?”公仪音诚恳地看向谢廷筠。
    如果高琼真的攻入了建邺,他也许会对公仪氏皇族下手,但绝对不会一开始就瞄准这些世家大族,谢家作为第二大士族,在京中影响力巨大,高琼自然不可能拿其开刀,所以谢廷筠的安危应该能得到保障。
    叶衣衣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宗姬,既是女子,又不姓公仪,所以不会是高琼的“重点关注对象”。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谢廷筠应该能帮到叶衣衣。
    谢廷筠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无忧。初云宗姬也是我的朋友,若她真有难,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公仪音知道谢廷筠虽然平日里看上去游戏人间有些不大靠谱,但私下里却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助叶衣衣。更何况,叶衣衣同他之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两人又聊了一会,公仪音不敢在此久待,再三吩咐谢廷筠保重之后,出了向晚楼。
    等到莫子箫将她要的东西从帝姬府取回来之后,第二日,一行人便悄悄踏上了前往凉州的旅程。
    第386章凶手是谁?
    此时晨光熹微,城门刚开。
    乔装打扮过的公仪音端坐在车辇中,双手交握在膝上,神情颇有几分不安。
    虽然子琴跟她说已经都安排好了,让她不用担心。可只要他们还没出城,公仪音就觉得心里仍旧不踏实。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攥了攥,她伸手挑起车窗帘一角,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视线里偶尔出现一两人,都是低垂着头,行色匆匆走过。
    公仪音看了一会,眼见着城门越来越近,心里的紧张感也愈发强烈起来。
    若不是子琴说羽林卫中有他们的人,公仪音定然会选在中午人多的时候出城。毕竟那个时候出城的人多,戍守城门的羽林卫应该没有那么多功夫对出城的人一一查看,他们也好浑水摸鱼混过去。
    又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公仪音感到座下的车辇渐渐慢了下来。
    看来,城门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很快感觉到车辇完完全全停了下来。
    “什么人?”车外传来守城的羽林卫严厉的问话声。
    “我们是京里的布料商人,车里头坐着的是我家郎君,正准备去往扬州淮南郡进批布料回建邺,还请几位使君行个方便。”莫子琴陪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仪音不由勾了勾唇。
    没想到莫子琴这唯唯诺诺的语气倒学得挺像的,这么一想,心中的紧张感倒缓了几分。
    “将帘子掀开瞧瞧。”羽林卫的声音接着响起。
    公仪音神情微凛,端正了坐姿,面色淡然地看着前方。
    很快,眼前的光线变得明亮起来。车帘一角被人从外面挑开,一人的头探进来看了看。很快,帘子便被放下,听得方才那名探进来查看的羽林卫对着其他几人道,“里头就一个郎君,没什么问题。”
    “走吧。”
    “谢谢几位使君。”莫子琴的声音再度响起。很快,牛车便缓缓驶动起来,看样子,已经渐渐驶过了城门。
    公仪音微舒一口气。
    方才探头进来查看的那名羽林卫,连目光都没往任何自己身上瞟几眼,分明就是璇玑楼安插在羽林卫中的内线。难怪子琴要挑选在这个时候出城,原来正是挑的那内线当值的时机。
    行了一段路,公仪音挑起车帘探身出去。
    “怎么样?没事了吧?”
    车辕上坐着的莫子琴和莫子箫点点头,“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殿下请放心。”
    “这就好。其他人呢?”
    公仪音的安危如此重要,自然不可能带了两个人就上路。除了子琴和子箫,还有十几名暗卫乔装成公仪音的侍卫一路同行。
    “他们带着行李稍后就来,太多人怕引起守门的羽林卫的怀疑。已经同他们约好了在前面的城镇见。”
    “好。”公仪音郑重应了,目光越过两人的肩头瞟向远方。
    前路漫漫,她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还有什么,只是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秦默了,所有的迷茫和不安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分别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同秦默相见了。
    *
    公仪音这边动身往凉州而去,而此时的凉州军营,亦是不太平。
    三皇子逼宫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军中。
    这个消息顿时如同燎原的野火般传播开来,军营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再加上杀害杜副将的凶手迟迟未找出,军中人人自危,一时间人心浮动,军心不稳。
    秦默知道是时候揭发康林了。
    否则,他来了这么久还未破案,不光军中将士会有想法,便是梁璟那边,也会产生怀疑。
    现在梁璟迟迟还未动作,想来还在等一个契机。如果自己在此之前将康林指认出来,他大概……会弃车保帅。
    而只要他这样做了,便能为自己和公仪音争取一些时间。
    等到公仪音一到凉州,他就立马离开军营。
    主意已定,秦默挑了个合适的时辰去了梁璟的营帐。
    听到人来报说秦默在账外求见,梁璟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狼毫,对着来报的士兵道,“请他进来。”
    士兵应声去了。
    很快,秦默挑帘而入,走到梁璟面前行了个礼。
    “见过梁将军。”
    梁璟点点头,示意他不用多礼,面上已经换上一副沉郁而忧心的神色,“秦寺卿,杜副将的案子……”
    “下官正是为了此事而来。”秦默微微一揖,神情淡然道。
    梁璟眉头一挑,“可是杜副将的案子有线索了?”
    “下官已经查出杀害杜副将的凶手是谁了。”
    “当真。”梁璟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寒芒和厉色,只是声音依旧平稳,依稀带了几丝惊喜之色,“这可太好了,如今这种敏感时刻,若是再没有什么进展,将士们怕是会愈发军心涣散了。”
    秦默假意不好意思一笑,“是下官查案不力。”
    “诶。”梁璟摆摆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此案若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侦破呢,秦寺卿就不要谦虚了。”顿了顿,他微眯了眼眸看向秦默,眼中带了一丝诡异的神色,“不知……杀害杜副将的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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