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公仪音呐呐地重复了一遍,面有不解之色。
    “你可知……我方才为何不提在轻絮琵琶上被下毒一事?”秦默看她紧锁的眉头一眼,淡问。
    公仪音摇摇头,老老实实道,“这正是我搞不明白的地方。九郎方才问的那些问题,对破案似乎并无多大的用处,为何你还要问?”
    “从方才瑶瑟开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若我问起下毒之事,她定不会说实话。”
    “是因为她的神情?”公仪音侧了头,猜测道。
    “是。”秦默温和地望着她,微微点头,“虽然暂时不知瑶瑟昨晚究竟出去做了什么,但她开门时那容光焕发的神情,明明白白昭示着她已说服了自己。如果说之前瑶瑟还因轻絮之死而心有愧疚和不安,那么现在,她会想法设法将轻絮之死与自己撇清干系。若我方才贸然发问,她定会百般抵赖。我们没有实证,非但不能拿她怎样,还容易打草惊蛇。”
    听得秦默这么一分析,公仪音突然福至心灵,眼神一亮,“啊”了一声,兴致勃勃道,“难道说……九郎想在轻絮房中等着她自投罗网?”
    秦默给了她一个“你还不算笨”的眼神,唇角的笑容依旧温润而平和,“我特意在她面前吩咐撤走守卫,就是为了让她降低警惕。琵琶上的银针一日不取走,瑶瑟便一日不会心安。所以她定会趁此机会潜入轻絮房中,以尽快解除这个隐患。”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轻絮门口。
    秦默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九郎,那铜镜……”公仪音想起刚刚的发现,在他身后出声提醒。
    秦默在房中停下,清冷的眼神四下一扫,最后抬起头,目光落在房顶的横梁上。
    “铜镜的事待会出去再说,瑶瑟应该很快来了,我们先藏好。”
    公仪音也四下看了一圈,为难道,“这地方就这么大,我们要躲哪?”
    秦默指了指头顶,“横梁上。”
    横梁上?
    公仪音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腰间环上一只坚实的手臂。搂住她腰肢的大手似有些灼热,烫得公仪音面色都绯红起来。
    她又是羞怯又是惊异,羞羞答答朝秦默看去,刚要出声发问,耳畔只听得秦默低低的声音响起,“抓紧了。”
    下一刻,便觉得耳畔有风声掠过,一低头,人已升到了半空。
    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秦默已提气带着她飞到了横梁之上。
    是了!
    她差点都忘了,看上去清贵高华优雅圣洁的秦九郎,其实是个武功高手。
    南齐的房屋建造,屋中横梁都是裸露在外,纵横交错,粗壮结实,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公仪音粗粗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低头往下一看,手脚又打起颤来,战战兢兢缩成一团,手紧紧抱住秦默的手臂不肯松开。
    秦默看一眼公仪音死死攥住他衣袖的小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叫她松手。
    公仪音脑中一阵眩晕,并未注意到此时两人之间的亲昵,抖抖索索抬眼看向秦默,“九郎,要不……我还是在外头候着吧?”
    “不行。”秦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你若在外面,容易打草惊蛇。”
    “可是……”公仪音吞了吞口水,可怜兮兮地望着秦默,“我……我恐高。”
    秦默没有说话,揽在她腰际的手收了收,半晌,才低低道,“别说话,抓紧我便是。”
    他醇厚的嗓音在公仪音耳中低低漾开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腰间的炙热,目光落在自己紧紧抓住他衣袖的手上,有片刻怔愣。
    终于,她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
    紧锁的眉头倏地舒展开来,心中暗自偷笑。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亲密接触的机会,哪还顾得上害怕?
    明眸一转,身子又朝秦默靠了靠。
    香盈满息,秦默的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他暗暗定了定心神,稍稍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闻到鼻尖的寒竹香变淡,公仪音有些不满地嘟了嘴,刚待说话,却发现秦默的清冷目光一凛。
    她下意识收了声,朝秦默看的方向望去。
    秦默的目光落在公仪音一侧的横梁上,眸中有隐隐波动。
    公仪音一瞧,很快明白了秦默为何露出这般肃然的神色。
    横梁上因久未打扫,已落了薄薄一层灰,公仪音他们半蹲在横梁上,顿时踩出了几个脚印。而在公仪音左侧不远处的横梁上,也有这样一个浅浅的脚印!
    这么说,这横梁上曾经也藏过人。
    难道,是凶手?!
    公仪音愕然地看向秦默,刚想说话,却瞧见他神色微变,修长的手指抵住唇瓣,示意她不要出声。
    公仪音捂住嘴,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门外轻缓的脚步声。
    是瑶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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