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觉得,她对祁央的判断始终是没有错的。
    他和隋清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他很情绪化,兴头来了可以工作半天不喊累,但一旦丧失兴趣也可以一整天都不工作,任由手下急得团团转。时然看不过去,通过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她已经充分明白幻夜的运转方式了,于是试着在汇报时提供了几条建议,没想到祁央居然饶有兴致地点头:“很不错,以后你先拟一个意见,我来做最终决定。”
    这是把她当免费劳动力了?
    她努力提醒自己不能生气:“这些都是组织的核心机密,你应该对外人有基本的警惕心理。比如我现在就不该站在这里。”
    “你都是我外人的话谁是我内人?”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看向手下,“你是吗?”
    手下连忙摇头。
    “你看。”他语气无辜。
    时然克制住打他一顿的冲动。
    他像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尤其爱看时然揭掉那副冷静伪装后的真实模样,因此有时候喜欢故意刺激她。此刻他眯起眼睛欣赏了一会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觉得心情更好了,向下属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我也走了。”时然转头要走。
    “等等!”他起身,“我们一起。”
    “你知道我要去哪?”
    “不知道,但整个地盘还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的?”
    “我要去厕所,你去吗?”
    他“唔”了一声:“理论上这里厕所也是我的私人财产……”
    “祁央。”时然看着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冒犯到你了,我们可以沟通,而不是这样捉弄我。”
    “生气了?”他有些讶异,看着她脸颊因为愤怒浮上微红,眼睛也亮亮的,觉得有点可爱,“这样才对嘛,有情绪就表露出来,整天板着一张脸装冷静,多虚伪。”
    时然更气了,甩开他就往外面走。
    祁央连忙去追她:“开个玩笑而已,时然姐姐,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赔罪行不行?”
    晚上祁央为了赔罪,带她来到了中立区的一家餐馆。黎城这里的中立区,就是其他国家富人专门在这里经商的区域。他们有自己的私人武装,也和两方势力都打点过了,并不会被战火波及。也因此这里成为了纷乱的黎城最平静的地方。
    两个人坐在包间里,侍者站在一旁上菜,祁央给她介绍:“这酒是黎城当地的特色,和帝都的完全不一样,要不要尝尝?”
    时然自觉酒量还行,点头:“可以。”
    反正只是尝一点而已。
    祁央给她斟了一小杯,又给自己斟了一大杯,把菜都往她面前推了推:“别客气,放开吃。”
    时然毫不客气,丝毫不注意形象地吃菜。祁央就坐在对面支着下巴看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被领养了以后居然还给帝国皇室卖命?”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经历了太多事情了,绝对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好辣!”
    她眉头都皱起来:“这什么酒啊怎么这么辣!”
    “哈哈哈哈哈哈!”祁央看她表情都都皱成一团,开怀大笑,“这里人喝的酒当然是怎么烈怎么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他仰头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向她展示了空空如也的杯底:“你看。”
    “你是在挑衅我吗?”时然不服输的劲上来了,仰头也把那一小杯一饮而尽,结果被辣得一边呛一边咳嗽。
    祁央绕过来拍着她的背:“不能喝就不能喝,还逞什么能。”
    她抬头,脸颊浮上晕红:“我酒量不差的!”
    “好好好。”祁央扯过纸巾递给她,“天下第一酒量,时然女侠,可以了吗?”
    “这还差不多。”高度数的酒让她的大脑也晕沉起来,祁央回自己座位的时候顺手收走了她的酒杯,又叫来侍者给她上果汁。时然浑然不觉,埋头吃饭直到彻底吃撑。
    烈酒的威力在他们离开饭店时彻底爆发出来。祁央看着她迷迷糊糊的,额头不断地往车窗上撞,忍无可忍把她掰回来:“再撞要变傻子了。”
    时然混混沌沌地看着他:“哦。”
    她长睫微垂,白皙的脸颊因为酒意涌现出不正常的绯红,眼神迷蒙,没有了平时坚强的伪装,看起来格外地让人心软。
    祁央松开了手,时然坐了回去,没一会头又渐渐倾斜到车窗那边。
    “真是服了你了。”祁央把她扯了回来按在自己肩膀上,“还和我夸海口说你多能喝?你不会是装醉吧?”
    其实他心里清楚,那酒浓度高得很,除非像他这种常年酒罐子泡着长大的,普通人能喝一杯就是极限了。
    “我能喝的!比、比隋清宴能喝!”
    “比谁?”
    她含糊不清地开口,他低下头凑过去,就听见时然轻声开口:“你是隋清宴吗?”
    她呼吸带着轻微的灼热,扑洒在他的耳畔,他有一瞬的失神,不由自主地开口:“你希望我是吗?”
    “我在做梦,所以我希望你是。”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睡过去一般喃喃低语,“我好想你。”
    他从没听过她这种语气,也没见过她如此柔软依赖的神情,一时间神色有点复杂。他低头看去,时然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他试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就发现她不自觉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一只小猫一样。
    被她蹭过的地方有点发烫,他立刻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地看向窗外。
    第二天时然去找祁央核对交易会的细节的时候,听见祁央慢悠悠地开口:“时然姐姐,给你一个忠告。”
    她不解。
    “以后别在男人面前喝醉酒。”
    她有些惊讶:“我酒品还可以的,我昨晚不会发疯了吧?”
    “那倒是没有。”祁央挑眉,“就是你昨晚喝多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抿唇,低下头去:“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他好奇:“前男友?怎么分的说来听听。”
    时然仅存的一点愧疚被他的话冲刷得无影无踪,觉得他可真是情商低:“哪有你这么问别人感情史的?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她将资料丢在他桌子上:“你核对一下,我先走了。”
    祁央看着她急匆匆地摔门而出,伸了个懒腰,半晌撑着下巴自言自语:“分了就好。”
    ——
    下章开始修罗场(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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