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柜子,你确定吗?”文子善认真的看着“大华浴池”的伙计问道。
    “长官,我确定,谷老板在我们这儿有个长期的包房,他每天都过来的。”那伙计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里面,你们每天都派人进去打扫吗?”看门进来,看了一眼包房内的陈设,很干净,文子善问道。
    “是的,每次谷老板走后,都会安排人进去打扫,并且通风。”伙计回答道。
    “是专人吗?”
    “是,专人,谷老板最喜欢的是一个叫春生的伙计,他做事细心,打扫干净,包房的打扫都是指定他,别人都不得经手。。”
    “春生,这个人呢?”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应该还在家里吧。”伙计小心翼翼的回答一声,澡堂子开汤没那么早的,这里又不是大上海,来泡澡的基本上要到上午十点钟往后。
    “把地址给告诉我的手下,若是错了,小心你吃牢饭。”文子善冷哼一声。
    “是,是,小的一定说实话。”那伙计吓得额头上直往外冒汗,“长官,您请。”
    包房空间不大,一张软塌,茶盘和一些休闲用具,有一扇衣橱,看材质是竹制的。
    这里是浴池,湿气本身就重,竹子的不容易腐烂。
    “把窗帘打开!”房间内有点儿暗。
    窗帘一开,屋内就亮堂多了。
    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稍微搜了一下,就发现软塌横屉里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黄铜钥匙取过来,一插进去,正好对上。
    扭开。
    咔嚓一声响。
    盒子打开了。
    一看,里面是一方黄石印章。
    文子善伸手取了出来,印章是小篆体,但上书并不是谷寿文的名字, 而是“易水居士”四个字。
    这明显是一个人的名号。
    除此之外, 印章下面还压着一张当票, 是一家叫做“三禾”当铺的出具的当票,当的是一块银质的怀表,约定是见所持印章之人赎当。
    三十大洋当了一块怀表, 这怀表只怕是内有乾坤。
    “把打扫包房的那个春生和浴池老板都带回去问话,其他的都散了。”文子善连盒子带锁, 把东西都取走了。
    按照当票所标注的地址, 文子善找到了这家叫“三禾”的当铺, 一大早的,当铺才刚开门, 店内的朝奉还没来,只有一个小伙计在大堂里忙来忙去的。
    “掌柜的呢?”
    “先生您好,掌柜的马上就到, 您有事儿?”
    “赎当。”
    大清早的, 就有人上门赎当, 这对典当行来说, 不是坏事儿,不管是当东西还是赎当, 典当行那都是赚钱的,是生意。
    伙计催促了一下,掌柜的才施施然从后面提着一个水烟斗出来, 一看文子善一身西服,仪表堂堂, 忙上前:“这位爷有礼了,不知道在下有什么能帮您的?”
    “赎当!”文子善没时间跟对方墨迹, 直接就把从盒子里拿到的当票放在对方眼前。
    “这个虽然是活当,但按照规矩, 我们得验一下这个”
    “印章”两个字还没出口,文子善就将印章取了出来,放在对方眼前,还有一封沉甸甸的大洋。
    “既然东西齐了,那就验吧。”掌柜的一挥手,伙计送来一张白纸和一方印尼!
    取了印章,用了印尼, 在白纸上盖上印章。
    将印章与留在当铺的印章予以比对确认后,掌柜的亲自去库房找了一阵子,取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了文子善:“先生, 这是您要赎回的东西,请过目一下,出了这个门,可就跟小店没有关系了。”
    文子善看了对方一眼,打开盒子,果然见到一只怀表躺在里面,伸手取了过来,一打开,这表还在走动,时间跟现在也对得上。
    “这怀表我其实很喜欢的,每天都要给它上发条,还定期送去上油保养,可惜呀,那位先生不肯卖给我,非要活当,说是随时有钱了,随时过来取,我也没办法。”掌柜的无限留恋一眼道。
    “钱货两讫,告辞!”文子善可不想多待片刻,东西到手了,自然要赶紧回去复命了,罗耀还等着他呢。
    文子善的返回,让罗耀暂停了对谷寿文的审讯。
    汇报后,文子善将从“三禾”当赎回的那只银质的怀表交到了罗耀手中,还有那枚印章。
    怀表确实很漂亮,难怪那当铺掌柜的那么喜欢,很想自己留下来了。
    但是这怀表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秘密,难道这是一个信物吗?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这只怀表入了当铺,那在当铺这段时间,虽然当铺不能出售或者损坏,但人家是有使用权的。
    而且那掌柜的还说了,他每天都给怀表上发条,还送去进行过保养,保养一般都是要拆开来的。
    即使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也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秘密不是怀表本身,而是这只怀表可能代表的特殊意义,如果它一个信物的话,那就完全能解释了。
    至于,这枚田黄印章,是赎取怀表的印信,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作用了。
    田黄石是有收藏价值,但是罗耀现在拿在手上的这枚,看上去并无多珍贵。
    价值很一般。
    “易水居士”,罗耀还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你们都听说过吗?”
    “没有。”罗耀问起,众人纷纷摇头,显然,大家都不知道,甚至都没听说过。
    “看来长谷寿文这个家伙很难搞,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了!”罗耀慨叹一声。
    自己也不是无所不能呀,能抓获潜伏山城这一个深藏不露的日谍组织就算是不错了,还想太多,就有些得陇望蜀了。
    “给齐志斌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罗耀吩咐一声。
    “大哥看上了聚丰酒楼?”
    “嗯,这么好的地方,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们,这是查收的日谍资产,归公之后,肯定不能就那么闲着,肯定是要对外发售的,我们按照程序交足了钱,这没问题吧?”
    “那当然,这谁都说不出毛病来。”文子善点了点头,按照规矩交钱买下来,没毛病。
    直接强取豪夺就有些过分了。
    “那就查封后,内部消化,跟六哥说一声。”罗耀吩咐一声,“我先回去了,这块怀表和印章我先带回去研究一下,给你写过条子。”
    “好的。”
    罗耀本想在十个小时内撬开长谷寿文的嘴,然后迫使他跟自己合作,然后再将他放回去,让他当一个双面间谍。
    但是现在实际情况不允许,这个家伙后手不少,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那没办法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反正这条线他已经给拿下了,慢慢审就是了,砍掉日本人在山城一条情报渠道,这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还要看黄角垭那边的行动情况,长谷寿文这条线对外联络的电台是否被掌控。
    就算长谷寿文配合,电台和密电码本掌握的话,一样可以起到一定作用。
    所以,他得回黄角垭看一下具体情况。
    一宿没睡,罗耀打算在回去的车上眯一会儿,这样至少到家里,还能恢复一些精力。
    赶到黄角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罗耀让杨帆直接开车去了黄角垭警察分局。
    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很顺利,这个他已经知道了,但审讯结果还不清楚。
    稽查处那边,罗耀盯着,采用了非常规的手段,所以,还没用上军统的十八般酷刑。
    这里就不一样了,抓到的人,直接就给用上了。
    “丰谷”酒坊的童老板已经反正了,转为了证人,那个送酒的伙计晚上回来,被童老板在饭菜里下了药给弄晕了,直接就送到了分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吊在了刑架上了。
    丽景照相馆的顾晶晶更是在睡梦中直接就被捂住了嘴巴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然后拷了起来。
    从顾晶晶家搜出了诸多他从事间谍活动的证据,包括专业的改装的相机,以及胶卷,冲洗出来的胶片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部小型电台。
    “这家伙是日本人,大拇脚指内侧可见老茧,这是长年穿木履才形成的。”阚玉堂介绍道。
    “除了身体特征之外,没有其他证据吗?”罗耀问道。
    “从他家里搜出一块手表,是日本货,佩戴有年头了。”阚玉堂说道,“没人见他佩戴过,但手表保养的很好,走时也很精准。”
    “可以算一个佐证。”罗耀点了点头,“他招供了吗?”
    “还没有,无论我们怎么用刑,还是拿出从他家搜出来的证据,他就是不承认,也不开口说话。”
    “这种能够被派出来执行潜伏任务的间谍,都是经过一定的训练的,不会轻易开口承认自己身份的,只有尝到苦头了才会醒悟过来的。”罗耀说道。
    “嗯,对这些日谍没必要心慈手软,不招,那就打到他们招供为止。”阚玉堂道。
    “行,那我就先回所里了,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罗耀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没啥作用,还不如等候消息,军技室也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去忙活呢。
    阚玉堂还要留罗耀吃饭,被他婉拒了,这到军技室才几步路,他回去吃很简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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