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沛媛不是第一次展现舞姿给男朋友,不过以前都只是摆个身段或者转两圈,还不如以前的以前作为普通朋友时在KTV玩得高兴了大方。但是今天,姑娘真是不遗余力了,古典的、戏曲的、民族的,一会脚下轻轻转圈结合柔美涮腰,一会还缓缓下蹲跪坐后来个半成品波浪腰,接着还有轻盈收拢的劈腿跳……突然一个几乎一百八十度的直立控腿还保持了一两秒才垮下来,把杨景行看得在沙发上收腹挺胸很像猩猩了。
    其实何沛媛基本上谈不上什么舞蹈功底,但她柔韧性的确很不错,尤其是腰,而且这段舞蹈也没音乐伴奏,不用讲究什么连贯性节奏感,所以用天赋把她孩童时期接触过的那点东西拼凑起来,就够震住门外汉观众了。
    杨景行看得是目不转睛,浑身只有脖子跟着演员动。
    也就两分钟多一点,演员最后是一个嫦娥奔月的姿态轻跑几步到了电视机前,缓缓收拢让肢体沉静,然后微微转动以侧身对观众,最后摆出了一个右手后背而左手兰花指半掩面的经典戏曲姿态,好一个微微喘气眉目传情。
    这一段舞蹈,在业内人看来应该是跟演奏家眼中何沛媛弹的那几个小节《升c小调奏鸣曲》差不多的水平。
    杨景行还是如痴如醉的样子,在演员保持了结束造型好一会后他才反应过来,双手严密对齐地鼓掌。
    演出结束,演员动如脱兔猛地朝沙发一扑,身体也丧失了柔韧性直挺挺地压住观众的半身,姑娘双腿在坐垫外踢水动作,把脸塞在了观众的手臂和靠垫之间,埋头威胁:“美不美?”
    感受了女朋友的呼吸一会,杨景行有点幽怨:“本来就好难挑战媛媛的美,一下又拔到这么高……”
    姑娘双腿一曲膝盖到了坐垫上,几乎又是一波浪腰跪坐了起来,是不是以头发散乱来给作曲家一点信心。
    杨景行观察着,却是绝望:“我永远不可能向听众传递让他们感受到哪怕只有我刚刚一半的享受。”
    何沛媛讲道理:“视觉和听觉不一样。”
    “不是视觉和听觉的问题。”杨景行还在感受呢:“是情感,是心意,是思维和想象,激起记忆,关系到人格……”
    何沛媛还是扒拉一下头发吧:“哪有那么多。”
    杨景行意思是:“感应了媛媛这一段舞蹈,让我觉得自己超级超级爱你,够我从各个角度回忆一辈子,让我想倾诉又想沉默,想炫耀又想收藏,想思考又想放空,想上床又想就这样坐一晚上……心都化肯定就是这种感觉!”
    何沛媛直勾勾看着男人,坚贞地把发丝往耳后一拢,然后居高临下地扑抱下去,好果决好强势。
    开始几秒几乎是冷漠的,但是升温过程实在是飞快,这回倒是杨景行受不了:“停,停……”
    “不停!”何沛媛简直报仇雪恨:“要!”
    “等一下。”杨景行吓得捉住姑娘的手:“我有灵感了!”
    何沛媛也陡然刹车,但有点不甘心:“真的?”
    身上还压着人呢,杨景行也直接仰卧起坐身,然后顺势一抱很不浪漫地单手夹着姑娘站起三步并两步去推开了琴房门,又不怎么温柔地放下姑娘,自己马上坐下抬起键盘盖起手就落,一阵叮叮当当后迫不及待:“怎么样?”
    这才几十个音符呀,何沛媛又惊魂未定还在整理仪容,只能大概:“两声部?”
    杨景行连连点头:“怎么样?”
    何沛媛微微咧嘴还是有点害羞:“挑战美?”
    “没准备好还不敢。”杨景行倒正经:“先挑战部分。”
    何沛媛低头检查一下服装,好像有点担心了:“哇哇?”
    杨景行连连点头:“我一直没能突破的就是怎么展现媛媛的腿,关键是两条腿,对称和倒影都试过了总觉得还不够,太平面了,过于静态,刚刚你那个高抬腿动作一下点醒了我。抬高腿露出一截小腿,特别美……”再弹一遍。
    一分钟前还不管不顾的何沛媛这会已经淑女了,继续摸理着头发轻轻坐下,仔细看着认真听着。
    这一遍有变化,加长了,作曲家自己似乎更满意了:“什么感觉?”
    何沛媛隔着戏服摸膝盖,略犹豫点点头:“有一点……”
    “拿我电脑来。”作曲家现在好大架子:“今天就要大功告成!”
    何沛媛噘起小嘴起身去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已经把电脑开机,还拿来了电源。
    杨景行等不及:“再听一段。”
    何沛媛轻轻放东西,还是有功底的:“对称的……”有笑容了。
    杨景行还是弹完:“我老婆腿长不长?”
    何沛媛并拢站直:“……但是,有点粗。”再噘嘴。
    “这叫饱满。”作曲家狡辩:“麻杆好看?再听……”
    哎,跟刚才挺像的两声部呀,难道说,作曲家真的江郎才尽也走上了自己抄自己的道路?何沛媛听完了点头:“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杨景行满心期待。
    何沛媛多半是瞎
    蒙:“瘦一点……”
    “之前的光腿。”作曲家很是自鸣得意的样子呀:“这是穿了哇哇的。”
    之前说那么好听,结果你不还是个臭流氓吗!何沛媛都惊诧了,噘得上嘴唇堵鼻孔了,双手齐出揪在了作曲家手臂上:“嗯嗯……”一阵乱哼哼,好在手上并没用力。
    作曲家还有讲究呢:“猜是什么颜色?”
    何沛媛已经把下巴哼到男朋友肩头,还不够,再拱一步,嘴巴都亲到耳朵地低声:“黑色。”
    “我想的是白色。”作曲家也尊重听众自己的想法,然后:“我想的黑色是这样……”
    这一段感觉不是那么像了,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古怪呀,何沛媛却是听得浑身扭捏,腿似乎没地方挪,手要再找地方搁,脖子也不舒服,终于还是从侧后抱住了男朋友的腰。
    杨景行现在醉心创作呀:“三段对比感觉怎么样?”
    何沛媛声若蚊子:“本来像穿哇哇的,不好意思……”
    “跟老公还不好意思?”杨景行义正辞严:“去拿来。”
    何沛媛挣扎起身,自创舞蹈是真累人,她走动门边就倚着门框有气无力了:“老公陪我选……”
    姑娘那还有力气上楼梯呀,被男朋友单手抱着双腿她都难以自己保持上身平衡,但也放不下操心:“老公别太用力,勒出印子不好看……你对音乐一点都不负责。”
    杨景行点头换个公主抱:“负责了。”
    何沛媛娇嗲的是:“这么晚还带吃的给你老婆,人家的美腿本来就有点点粗了……”
    杨景行一点都不情调:“我们先完工你再吃。”
    “那不挑战美了?”姑娘还甩甩脚。
    杨景行哈哈:“胜利的方法除了提升自己实力还可以喂胖对手……”
    想得美,何沛媛要绝食,要上跑步机。
    其实衣帽间里藏得很深的选择余地也不多,至少对要进行艺术创作的女人来说太少了,穿过的就四双,没开封的三双,谁让某人变态撕扔了好几双呢。短袜要不要?船袜呢?
    杨景行照单全收,都是很好的灵感呀!
    何沛媛还要拿上指甲油,选哪种?被作曲家稍微那么一劝还伤心了,你就是不想展现最好的自己呗,人家有多少机会擦指甲呀?
    回到琴房不着急,何沛媛得先看看电脑上已有的素材。乐谱这东西,有时候看起来比听起来漂亮。哎呀,当个作曲家也不容易,一个“哇哇”项目,素材标号已经从001到042了。
    因为某人还要点脸没有直接给素材露骨命名,导致何沛媛要自己分辨一下,不过思路是固定的,肯定不是腿就是袜嘛,应该好猜。
    哎,也不容易呀,一段也不长的单线条旋律,何沛媛正反颠倒看了半天也没摸出头绪,又不想要提示又着急……是在没办法了:“你别说,指一下。”
    这怎么指呀,作曲家自己都为难,想了一下才点一下姑娘的双腿之间。
    何沛媛马上扬起拳头:“不行!”
    杨景行还是用嘴吧:“这是腿间的缝隙……”
    何沛媛站起来检查,没什么缝隙呀。哦,原来作曲家还想表现动态感,比如坐下,比如穿脱的过程。
    穿脱过程?这怎么表现呀?何沛媛想想不到,从“光腿”逐渐过度到“白色”或者“黑色”?
    可没那么容易呢,所有的构思中,反而是之前弹的那几个最简单了,静态的嘛,可是穿和脱就太复杂了,穿的时候要曲腿吧?是怎么坐着的?还是站着的?穿好一条后,这条是不是就静态了?另一条变动态了……
    越看作曲家已经准备好的灵感,何沛媛越有兴趣越认真了,这个弯腿怎么表现?旋律怎么折弯?把长度压短把上下行加剧?
    杨景行很不屑,那是一般作曲家的搞法,自己可是有实物可看可触的天才作曲家,当然是用另一条都做背景和比较来表现,同时弯曲的这一条的前后线条的变化是不一样的,所以暂时的想法是这样来处理,首先注意转调……
    何沛媛严谨呀,听完钢琴就要扯起戏服看自己的腿,弯伸弯伸,她自己的视角不太好呀,很努力看个侧面后还是怀疑:“我以前觉得自己的只是中等多偏上一点……”
    杨景行气愤:“帮你重新认识认识!”
    何沛媛一把按住要弹琴的手:“老公,你说我是不是第一个作曲家模特。”
    “估计不是……”同行互相了解嘛,但杨景行相信:“腿模应该是第一个。”
    何沛媛都自己抚摸了,有点不好意思地透漏:“我洗完澡擦乳霜了,不然没这么又白又嫩……我先涂指甲。”
    杨景行激动了:“我来,切身感难……”
    是呀,要创作哇哇怎么能不描绘脚脚呢,何沛媛为了艺术英勇献身。杨景行边涂边妖言惑众,什么艺术都是“延伸”,没准人类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还是为了“延伸”,不然怎么会有生不如死呢。
    姑娘听了些夸赞后好像就
    不用忍痒憋笑了,也开始尝试欣赏线条艺术,还时不时调皮一下延伸的末端:“老公……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你不准说我……你先答应……你觉得,我去做一下变大的手术好不好?”
    杨景行出尔反尔差点威逼姑娘发誓再不做那些歪门邪恶的想法:“我老婆是完美的,我警告你别多事!”
    “我是小嘛。”何沛媛据理直争地委屈:“我也想给老公更多灵感。”
    “灵感不是靠优点的堆砌。何况对媛媛来说这根本不是缺点,对我来说更不是缺点,懂不懂?”作曲家好激动:“缺点是不足,是一种低于平均或者低于预期或造成负面影响的存在。而对媛媛这件艺术品而言这些是特点,我爱上这件艺术品,这种接受并爱上这些特点过程,是爱情这件艺术品的重要组成部分……”
    行行行,又不是只有你懂艺术,但是何沛媛得声明比可别指望我接受你的所谓特点,哼,姑娘还要改造呢!
    涂好了指甲油,继续审核素材,何沛媛不干了,为什么“脱”比“穿”更好听?杨景行解释自己并没刻意,而且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如果意见统一,那也是因为肤色更好看。
    穿脱袜袜的四声部织体才是最值得讨论的,但何沛媛实在难以从谱面入手,只能是听作曲家细细解释现有雏形和构想之后再作形象化建议……哎,是先短袜还是长袜?
    杨景行觉得短的可能稍微简单点,从船袜开始吧。不过等模特认认真真穿上后,他就改变了成见,难呀,实在是难!
    何沛媛还是爱艺术的,竖起,绷直,曲双腿,一伸一曲……尽量多角度展现以激发作曲家。
    杨景行边欣赏边在键盘上摸索,这样,这样……虽然准备了很久,但是实物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欠火候呀。
    何沛媛嘻嘻嘻,自己抱起腿弯把脚脚往左边琴手上放。
    作曲家倒是越来越认真了,怎么展现这种交叠美,杨景行一沉思就是两三分钟不动手。何沛媛也太敢随便动,等男朋友终于有了想法后她才能稍微娇气:“屁股麻了……
    终于要敲定脚脚的“特写”音乐形象了,杨景行对少数几个音符还拿不准,问一问模特自己的意见,何沛媛也是反复斟酌后才作出决定。
    开始脱穿长袜后,几乎就是纯工作了,男女朋友间能开的玩笑都不多。
    作曲家边弹边打谱边观察不容易,模特又脱又穿要站要跳也挺辛苦,何沛媛还得负责:“我去给你倒杯水……”
    杨景行也没完全沉醉,十二点多的时候就建议已经把素材提供得够全面的模特先去休息,自己趁热打铁做完之后明早再弹给模特听。
    何沛媛可睡不着,就守着看着,偶尔提一提男朋友主动需要的建议。不过夜越深作曲家需要的建议就越少,打谱也越来越快了。
    凌晨两点三十了,杨景行突然又一次需要建议:“两条旋律好像一直没交汇过?”
    “嗯……”何沛媛倒是没打哈欠,专注思考点头,然后表情一变还能柔弱扬起小拳头的:“什么意思?”
    杨景行没别的心思:“光是腿了,连个身影都没有不合适,也想给挑战美做一点预告。”
    何沛媛斟酌点头,一下站起来:“老公想要什么样的?我是百变美女!”
    杨景行又打开了“挑战美”文件夹,看样子可比“哇哇”大工程得多了,选了一条素材后:“这个怎么样?”
    虽然是早就审核过的素材,何沛媛还是再仔细看看。通过全程守候,姑娘已经确定就算这首钢琴曲真的以《哇哇》为名发行也不可能有人能想到作曲家的真实动机,所以她点头同意:“可以,留点线索,看有没有人能破解。
    杨景行就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然后把电脑往女朋友这边一转:“这里和这里,填两个音,大功告成!”
    何沛媛看了看,还是得正经问清楚:“老公,美女真的能给你这么大的灵感吗?”
    杨景行还得意:“超出你的想象。”
    何沛媛都松动了:“那你在宏星找机会多看,拿照片来我帮你选你……”
    杨景行连连摇头:“没感情就没美女,快点。”
    何沛媛显然满意,嘻嘻。
    杨景行用四个小时打下八千多个音符,何沛媛负责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三两个音符,先斟酌试验了五分钟,也落子不悔。
    杨景行一拍手,看看姑娘,伸出手。
    何沛媛咬着嘴唇投怀,越抱越有力气,但是语气就有点忧伤:“老公……我的心……”
    杨景行拍一拍。
    “化了好久了……”何沛媛真是哭腔:“你是我的。”
    杨景行还哈:“彼此彼此。”
    何沛媛已经有决定:“可以发行,随便谁弹,只要你不点名喻昕婷就行。”
    杨景行还奇怪:“我点她干嘛。”
    何沛媛期期艾艾:“今天,比,比你追我的时候,还幸福。”
    杨景行几乎弹起:“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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