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尺的无后舱小游艇,虽然上驾驶台有挡风设计,但是坐在飞桥侧边沙发上的齐清诺还是被海风吹飞散了头发,她依然闭着眼睛,迎着风的方向微笑。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爬上来:“请问什么时候吃早餐?”
    杨景行说:“吃过了,来点水果吧。”然后对齐清诺说:“看看吧,还有点朝阳的味道。”
    齐清诺睁开眼睛,眨巴了一下,四周看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去哪?”
    杨景行说:“转一圈,他们说有个岛不错。”
    齐清诺笑,一伸手揽住男朋友的腰,两人靠在一起,疑问:“无人驾驶?”
    杨景行说:“下面还有个驾驶舱。”
    齐清诺又问:“在哪找的?”
    杨景行汇报:“张彦豪爱玩这个,宏星去年租过他们的大船。我这个打折了,六个小时一万。”
    齐清诺哼笑:“奢侈……来,我们唱一首Sailing。”
    杨景行问:“冷不冷?”
    齐清诺摇头,做作:“好温暖。”
    两个人笑。
    果盘送上来了,不太好看,香蕉都发黑迹象了,芒果也不新鲜,一串葡萄,俩苹果搭配两瓶矿泉水。
    齐清诺还是客气:“谢谢。”
    女人的笑容比果盘好看一些:“我姓卢,有什么事就叫我……希望你们玩得开心,今天天气好。”
    吹了一会风后以后,下去休息参观一下,床虽然小但五脏俱全,看起来也很有精致感。卢姐一一介绍,强调床上用品都是非常干净的,而且隔音也很好。
    船上另外还有两个男人,号称一个船长一个水手,不过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所谓的驾驶舱站了三个人就难以转身了,齐清诺对等会的试驾很期待。
    可以钓鱼,齐清诺和杨景行玩新鲜,玩了半个小时后问卢姐:“有人钓到过吗?”
    卢姐说实话:“少……十躺能遇得一个。”
    齐清诺哈哈笑。
    卢姐说:“说不定你们就运气好。”
    杨景行说:“麻烦等会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家里打个电话。”
    船长经验丰富,知道在距离大岛多远的地方就有手机信号了。齐清诺给母亲打电话通报了情况,詹华雨叮嘱穿好救生衣,还责怪了杨景行一句,让齐清诺很是幸灾乐祸。
    天气确实不错,有点碧水蓝天的感觉,阳光灿烂但不灼人,脱了外套躺在船头软垫上的感觉恰恰好。
    不聊艺术,闲扯,齐清诺还开玩笑明年夏天如果有机会让三零六出来开个泳装大会,杨景行就赚到了:“……让你原形毕露,从此见你都退避三舍。”
    杨景行很纯洁:“我喜欢就现在这样。”
    齐清诺想起来:“哪来的灵感要出海?”
    杨景行又肉麻:“想和诺诺逃避都市的喧嚣……”
    船慢慢停了,船长邀客人去上驾驶台体会一下驾驶乐趣,不过得听指挥。杨景行先来,主要就是感受一下船在自己手中从零加速到二十节的感觉,至于转弯转圈,船长得手把手来控制。
    齐清诺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可比开车时速到四十公里刺激多了,这姑娘哈哈笑得喔喔叫起来,开了十几分钟才松手,谢谢船长。
    上岛前船长小心停靠,没有码头,杨景行脱了长裤子先下水,抱齐清诺上岸。说什么无人就是骗子了,岛上还有人露营呢,炊烟缕缕。
    景色不是多美丽,但是意境不错,沙滩还过得去,情侣手手牵手走一趟,起码方圆两百米内没人,不用小声说话。
    感觉到了长吻一个,齐清诺的眼睛笑吟吟的:“回去了买新袜子。”
    杨景行眉开眼笑掩饰:“你怎么能这么小人之心,我只是想让诺诺开心。”
    齐清诺挑衅:“我也是……是不是觉得不公平?”
    杨景行摇头:“公平,天生丽质也是资本。”
    岛上玩了个把小时后回船上,午饭挺寒碜,都是出自微波炉和真空包装袋,不过船长他们自己更节省,还是干粮应付。
    齐清诺邀请大家一起吃,还说自己也想来个馒头。卢姐能满足,而且有微波馒头的好经验。
    聊起来了,卢姐诉苦:“哪里赚钱……”
    这船是两家人合伙买了挂靠俱乐部运营的,三百多万的船跑了两年了,还贷款都还得人头大,马达一启动,一个小时油费就是三四百。
    齐清诺笑:“难怪看你们有夫妻相。”
    卢姐哈哈:“你们也有……我给你们做个水果沙拉。”
    返程途中,齐清诺又当了一把驾驶员,船长还夸她开得好。卢姐都熟悉得开始打听客人做什么工作的了,还是学生,那肯定是家里有钱。
    回到码头的时候下午近两点,超时了,但是船长大方赠送了,还给客人留下名片,希望介绍点生意。
    杨景行并不急着回城去买丝袜,而是沿着绕城高速一路飞驰,三点多赶到森林公园,和齐清诺去呼吸一下和海上不同的空气。
    七点多,终于坐在餐厅里,齐清诺似乎一点不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杨景行:“可以说了吧,有什么企图?”
    杨景行说:“笑一个。”
    齐清诺嘴角一扯,脸蛋微歪,笑得有点调皮。
    杨景行温柔:“那天,你说你累了……”
    齐清诺说明:“当时的一点感觉而已。”
    杨景行说:“虽然我很内疚,但是又高兴,你能说给我听。”
    齐清诺笑:“今天算回报?”
    杨景行点头:“滴水相报。”
    齐清诺乐:“何必啊,你找点话题说给我听就行了嘛,比如对我有什么不满。”
    杨景行冥思苦想:“我对诺诺不满,就是你让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齐清诺问:“你就一点不累吗?”
    杨景行说:“我是男人,而且我有动力……”
    齐清诺说:“我也有啊,我也希望别人说我们郎才女貌很般配……”
    杨景行抢:“这是我喜欢的。”
    齐清诺笑:“就知道你想严重了,怕我什么时候再跟你吵架吧?”
    杨景行说:“不是,是我自身毛病,我就希望你轻松愉快不要太优秀,可能是受家庭影响……”
    齐清诺笑:“我出生的时候,我妈还是个小编辑,月工资一百二,只够买我爸他们的一张前场门票。”
    杨景行叹气:“我们都入错行了,这么多年没什么发展。”
    齐清诺咯咯乐,换个温柔面孔:“好了,我没给自己好多压力,只想做好三零六,也是我们的共同目标。反而你,公司学校喻昕婷安馨付飞蓉成路……你是在提醒我对我老公关心不够?”
    杨景行嘿:“你一说,好像是有点。”
    齐清诺笑:“这顿我请……”
    吃饭后并没去开房或者回住处,杨景行直接送齐清诺回家了,不过在七号楼后面温存了好一阵。
    睡前,齐清诺带头互发了中断好久的“我爱你”短信。
    星期一上午,杨景行先到学校,因为贺宏垂开始催交流课的事了,而且要对杨景行的讲课大体内容进行审查,要求比以前计划的时候提高了好多,宏大目标是“让质疑的人闭嘴”。
    上课地点也不会是什么小教室了,换成电教楼阶梯教室,欢迎全校师生光临,所以杨景行想讲什么“流行音乐的制作”是绝对不行的,最好就以钢琴协奏曲的创作为基础来讲,而且还得尽快。
    杨景行还敢和老师讨价还价……
    下午,杨景行又赶去宏星,录《一歌一愁》的最后两轨伴奏。甘凯呈也是挺佩服杨景行的,童伊纯要求《诗心》的伴奏是管弦乐团配备,杨景行觉得和专辑风格不搭,居然弄出两个版本的编曲让大家选,甘凯呈虽然是喜欢清新朴素的那个,但不看好。
    可能是昨天腻了一天,齐清诺下午都没来看杨景行,和年晴几人去逛街了,天越来越凉了。
    童伊纯还是晚上七点多到,先到四零二工作室听《诗心》的两个截然不同的伴奏,每个听了好几遍。
    童伊纯听得出来:“两个都非常好,肯定用心了,辛苦了。”
    杨景行说:“我还是觉得吉他的好。”
    童伊纯点头:“我也知道……可是会不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不够重视?”
    杨景行说:“我觉得,如果喜欢大气磅礴,就轮不到我们了,文工团多得是。”
    童伊纯笑:“那倒也是……而且乐团伴奏的也不适合我……可是你都做出来了,我真的觉得很好。”
    杨景行说:“要不这样吧,专辑里还是用第一个,如果有什么大型演唱会,就用第二个。”
    童伊纯笑:“什么大型演唱会?”
    杨景行说:“比如什么晚会啊……”
    童伊纯摇摇头:“我暂时没这个想法,先留着吧……”
    上周四个晚上一共只录了两首歌,休息了一个周末的童伊纯状态有所回升,今晚只用了三个小时就搞定,不过也和歌的风格有关。
    童伊纯的意思是接下来先录《一歌一愁》,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个不小的挑战,虽然是所谓量身定制。
    于是童伊纯他们早早回家休息,常一鸣师徒和杨景行留下来继续奋斗《一歌一愁》的伴奏。
    星期二下午,杨景行拿到了新房的钥匙后就去民族乐团等到齐清诺下班,两人一起去看新房。
    小区环境、停车场和楼道电梯这些都已经妥善,视觉效果挺不错的。齐清诺还在院子里多看了看,觉得这边应该比自家的七号楼方便。
    手牵手,杨景行把钥匙插进房门,看着齐清诺说:“我们第一次回家,希望多年后还是这样。”
    齐清诺不知羞地笑:“多年后多领几个。”
    六米高的大客厅,朝东一面是整体的落地窗和玻璃门,外面阳台面积也不小,放眼望去,周围几百米内没有遮挡物。
    虽然是简单粉刷的毛坯房,但是水电都到位了。五室两厅三卫的初试设计,主卧宽敞,主卫也一样,已经安装了马桶和面盆,不过都是些不怎么样的货色。
    齐清诺已经替嘉嘉一家考虑了,他们得安装热水器,可能还要做饭。当然,杨景行未来肯定也是要在家放一台钢琴的,放哪比较好呢。
    毛坯房也看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杨景行取出六把钥匙中的一把,递给齐清诺:“帮忙保管。”
    齐清诺笑:“这么轻松?戒指呢?”
    杨景行说:“先当个信物。”
    齐清诺呵呵接过,串在自己的钥匙链上。
    去吃饭,然后把钥匙给嘉嘉家送去两把。嘉嘉父母很不好意思,连带齐清诺一起感谢。这个周末就准备搬家,嘉嘉爸爸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影院音响系统和女儿的钢琴,许多家具之类的东西都赠送给买主了,等那边装修了再买新的。
    尽快告别嘉嘉,回杨景行自己的住处,齐清诺想起来了:“新袜子还在车上。”她的车给年晴开了。
    杨景行急:“打电话叫她过来玩。”
    齐清诺斜眼,然后又笑:“早上被她发现了……第一次这么无颜面对。”
    杨景行猜测:“她应该不会说什么。”
    齐清诺说:“看了两眼,冷笑一声……我应该放包里,不知道有没有勾起她的回忆。”
    杨景行也怪:“不该告诉我,惊喜没了。”
    齐清诺说:“没了就算了。”
    杨景行连忙说:“有有有,什么颜色什么样式我都不知道……”
    齐清诺说:“黑色的,就那样……”
    杨景行说:“今天我要拆礼物,有也不让穿。”
    上楼进门,杨景行就慌不忙地去房里开空调、到阳台拿浴巾……
    现在是越来越轻车熟路,上床半个多小时后,主要程序就结束了,两个人都回归了理性,相拥着回味一下。
    齐清诺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你是不是安于现状了?”
    杨景行头脑还没完全恢复:“什么现状?”
    齐清诺斟酌:“……不想动真格了?”
    杨景行气愤:“你就是独裁者宣扬民主社会好,我就是被统治的,只能想,都不敢叫好。”
    齐清诺咯咯笑:“我是觉得现在讨论,危险系数低……坦白说,我有点好奇。”
    杨景行说:“我是饥渴。”
    齐清诺提醒:“你有可以替代的,我呢?”
    杨景行质问:“难道是我的错?”
    齐清诺认真:“你有处女情结吗?”
    杨景行想了一下,悲哀:“……我是处男。”
    齐清诺哈哈,又严肃:“年晴再交男朋友,会不会有影响?”
    杨景行摇头:“不知道,每个人想法不一样。”
    齐清诺假设:“如果是你?”
    杨景行不屑:“这样转移注意力没用。”
    齐清诺笑:“何沛媛呢?”
    杨景行说:“也没用。”
    齐清诺害怕了,想裹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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