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顾兆听了,便说:“周周你这么说,霖哥儿肯定也得早过来,要我说嘛,你就说昨个顾大人喝大了,闹腾了一宿,黎老板也没睡好顾大人还没起床先别过来打搅了。”后者跟周管家交代话。
    周管家:啊这——看黎老板。
    “按大人说的去吧。”黎周周笑,见周管家走了,才说:“哪里有人给自己脸上摸黑的。”
    “也不算摸黑,顾大人闹酒疯了。”顾兆玩笑过去闹周周。
    一大早,老夫老妻还真玩闹起来,让今年九岁过来瞧热闹的黎照曦捂着眼睛诶呀诶呀的叫,只是手指缝宽宽的,脸上也在笑,还给他爹羞羞脸。
    顾兆:……快乐教育是当爹快乐揍儿子也可以解释的。
    黎照曦先跑了出去,还说:“大哥和大嫂中午吃饭我再过来好了。”
    “……算这小子跑的快。”顾大人收起了拳头。
    黎周周笑倒在一旁了,这鸡飞狗跳的热闹劲儿好啊。
    果然周管家这么传话到了大爷院子,跟着李家来的婆子说了原话,婆子是应承下来了,要送周管家走,不过周管家想了想还是没出去,而是说:“李木呢?”
    等叫了李木过来,又说了一遍。
    “你是在府里待过的,知道老板大人说这话不是客套寒暄意思,是真疼爱大夫人,可别自作主张以为是替大夫人着想。”周管家当着李家婆子面说。
    刚他说完了,这婆子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李木实打实的应是,说知道了。
    周管家瞧李木实在模样便安了心,这才抬脚往出走。他不管大爷院子里下人的事,大夫人显然是看重李木,但这新过来的婆子是李家送来的,说法自然是年纪大经验多能掣肘住下人,管屋里院里像当这院子管家,但黎府跟一般的府邸也不一样,别拿李家那一套来这儿跟他阳奉阴违的。
    屋里人醒的到早。
    孟见云见李霖醒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给盖的严实,问:“疼不疼?”
    霖哥儿一张嘴,可声沙哑,眉眼底都是羞意,摇头说不。
    孟见云沉默了下,一手盖过去,霖哥儿其实受不住了,但想着要是孟见云还要他、他也成吧,谁知腰上的手给他缓缓的揉,只是力道重了些,有些疼。
    “重。”霖哥儿娇声小声说。
    这下力道轻了。
    揉了一小会,房间俩人皆是气氛有些不对劲,黏黏糊糊的还羞涩,李霖见外头天亮,才想起来有些懊恼着急说:“我起晚了,该给大人老板敬茶了。”
    孟见云其实心疼李霖,可是该要敬茶,便亲自要替李霖穿衣,一会多让李霖靠着他好了。
    唤人来伺候。
    李木站在门口把周管家话学了一通,旁边的婆子敲门让丫头进来,隔远见了礼,叫了大爷、夫人,一边说:“夫人还是去一趟好,毕竟第一天媳妇茶,哪能晚了没规矩。”
    “还是别去了,正院都传来话了。”李木顶着李妈妈的目光同霖哥儿说。
    由李霖和孟见云拿主意了。
    “不去了。”
    “不去。”
    夫夫俩异口同声道,只是霖哥儿声软小了些,他看着李妈妈,说:“没事,大人老板肯定不会生气的。”
    婆子还想再说再劝,被孟见云冷脸叫出去了。
    两人也没真日上三竿再过去,磨蹭休息了会,换了衣裳,不紧不慢的过去。黎周周和顾兆见俩人过来,皆是一脸长辈笑,之后就是喝茶了。
    霖哥儿叫老板大人。
    “你昨个儿是哄我的?都改口了,怎么又叫回来了。”黎周周问小霖哥儿。
    霖哥儿看孟见云。
    顾兆说:“福宝叫你们大哥大嫂,我们认了孩子,他犟驴一个,你可别学他,惯他毛病。”
    孟见云被骂倔驴也没不高兴,霖哥儿就认认真真改了口:“爹,阿爹。”
    “欸这才乖。”
    黎照曦在旁鼓掌,说:“要叫我弟弟了。”
    “弟弟。”
    可把黎照曦美坏了,脆生生叫了大哥大嫂,自是收了红包。
    一家人用了午饭说了话,在饭桌上顾兆说:“明日我要动身去忻州,你就别去了,先在府里待一阵,播林安南那边还是交给你看着。”后者自然是跟孟见云说。
    顾兆有心让小孟才成亲留家里多陪陪霖哥儿,新婚燕尔的,跟他出去务工算怎么回事。但让孟见云去播林安南两村多看看也不是无的放矢,找的借口。
    过年那会南夷就来犯了两次,不过都是小型骚扰,没成大气候,当时顾兆人在昭州,而且大历文武系统两套的关系,他的消息很滞后,文官过年放假封笔,那是不办公的,所以一直到了年后才知道。
    一听说没大事,死伤不严重,都是几千人骚扰。
    顾兆也没放在心里,觉得还好——相比大型战争死伤不计其数面前,这样的骚扰真算得上小打小闹了。而且年前昭州商回来,王坚带的那些信,京里那边丰州和茴国打的才叫个凶猛。
    有输有赢,焦灼一段时间,发起几仗。
    在这样情况下,他们南边好像还算平稳?结果他前脚刚收到小型骚扰的信,后脚戎州那边就爆出了蕃国进攻——
    这次有四万兵马来袭。
    戎州那边朝廷去岁派下来的小将军之前还小赢了几次,这次是输的彻底,听说死伤无数,具体的顾兆打听不来,文官五官不同系统不说,还隔着一个布政司,这他不好插手。
    这种事情插不了手帮不上忙,听闻了只是让自己更难受。顾兆没跟周周说这事,加上已经打完了,当时孟见云霖哥儿结婚喜事,就忽略掉了。
    等现在一切定了,忻州那边传来信,南夷又发动了几次,这次阵仗大了,一两万的数目,打了起来,赢了一次,后来输了,如今忻州如何,顾兆不知道打听不到了。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南夷自从老王去世后,跟大历的战事便稳不住了,新王听说是最小的儿子,具体如何,从走商的老商贾那儿能得知几分——
    残忍、狠辣。
    顾兆在家坐不住,哪怕他去了忻州也不可能上战场——自然他去打仗也是送死乱来,真不能这么干,但过去看着点百姓搞搞后勤比在昭州强。
    南夷那儿态度不同,顾兆就怕昭州那两处遭受波及,留其他人不如留孟见云他安心,起码这小子身手也好——跟镖师还有岷章猛男团伙学过打架斗殴技术。
    如此也算是公私兼得。
    “是。”孟见云应是。
    顾兆点点头,不说这些了,“吃饭吧。”
    行李收拾好了,顾大人用了中午饭下午便带人出城了。黎周周是身边人,他们睡一张床十几年了,如何不知道相公心里记挂着前头忻州百姓,相公没说,他也能猜到几分,并没阻拦,还给收拾了行李,只是让好好照顾自己。
    等顾大人一走,黎府还是原先样子。
    孟见云在府里留了一天,第二天就说要去播林安南两处,李霖听完了点头说好,说我给你收拾行李。
    “不用。”孟见云硬着说完,又软了声:“谢谢。”
    霖哥儿笑了下,说:“孟见云,不客气。”
    收拾完行李吃了早饭,孟见云要去正院和老板说一声,霖哥儿跟着一同去,黎周周听了,看孟见云,“也不是让你立即去,晚一两日也没什么。”
    相公也是这意思,来回巡视巡查,不急的。
    “不好因我耽误公事。”孟见云道。
    霖哥儿在旁说:“阿爹,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你也要去?”黎周周惊诧,这可不时兴一起去。
    霖哥儿摇头,“我不去。”他自知身体弱一些,去了也是给孟见云拖后腿耽误公事。
    黎周周闻言松了口气,见小两口是一个意思只能允了,只是说:“也不是说让你一直驻守留在那儿,检查完了看看底下有没有背着懈怠、玩忽职守的,加强了巡逻就回来。”
    “去吧。”
    “霖哥儿你送送小孟,好好说会话。”
    霖哥儿送孟见云到了大门口,孟见云背着包袱没出去,而是说:“不会有事的。”
    “我在家里等你。”
    “嗯。”
    没话可说了,孟见云快步出门翻身上马,只是回头看了看门里的李霖,而后便驾马离去。霖哥儿留在原地站了一小会,这才回去,被下人请到正院,说阿爹叫他。
    黎周周是想孟见云一走,这新婚第二天,怕霖哥儿难受,就叫过来一起说话给孩子找个活忙起来,忙起来时间就快了也不会多想了。
    “三朝回门的礼你瞧瞧,还有家里管家的事,你也得学一学接手管。”黎周周道。
    吉汀和昭州这么远,三朝回门不可能真的三天回去——路上功夫就得折腾。加上孟见云现在有事要忙,但礼不能废。
    一般来说,七天回门也成。
    “阿爹,我想等孟见云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霖哥儿说:“我先给家里写了信说清楚。”
    黎周周点头道:“也好,不过你的信还得再加上礼,这不能少了,不过小霖哥儿,你都成亲了,怎么还一口一个孟见云的叫。”
    霖哥儿羞红脸,说:“他名字好听,我喜欢这么叫他。”
    “……成成,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黎周周看小孩脸红害臊模样,不由想到以前的自己,村里人其实会叫我男人如何如何,就像小树这么叫严大人。
    他觉得相公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还白净漂亮,村里人笑话他说:真迎回来了个小相公,那得供着,一碰得碎了。
    成亲第一晚,还真是得捧着哄着。
    黎周周想到此也笑了。
    忻州。
    顾兆快马加鞭刚到,便得知了个消息:十四皇子在上次战役中被南夷给掳走了,昨天南夷刚发了话,要大历给让一座城池换十四。
    “……”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这一座城池换人要价太低显得像是有诡计,还是十四和南夷这关系,被掳是真是假其中是不是有阴谋。
    但他打听不到,就看朝廷如何说。
    天顺帝接到消息,看了置之不理,甚至口出脏话。
    这杂种也配一座城池?
    比起十四被掳,天顺帝对容二战败更为恼火和生气,容家这个废物儿子,竟然损失了朕这么多兵马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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